但這一刻,他沒有做任何其他的事,只想這樣抱著她——
這一刻,他太清楚,懷里的這個女人,以自己的防備太深——他要是敢越雷池一步,她就敢輪起拳頭狠狠揍扁了他。羋曉
嗯,他不想在她心里留下登徒子的不良印象,那麼,就這樣吧!「
「不夠!怎麼可能夠?乖乖別動。再讓我抱一抱,就一小會兒……」
他的手臂,收的越發緊槊。
他說的很輕,很柔。
*
雲沁一怔,他的嗓音像極了龍奕,真像—器—
龍奕也喜歡抱她的,在每次親完她以後,就那樣靜靜的擁抱著,一個一個細綿的吻落下來了,會讓人覺得自己是他呵護著稀世珍寶,那顆不听命的心,會因為這樣的親吻和擁抱而一點一點的沉淪,醉倒。
雲沁閉上了眼,感覺著,比較著,想像著,她曾深愛的他。
蕭縉的一句輕喃細語,就令她遐思不斷,一個神似的聲音,勾起她多少思念。
這一刻,她的心,撲撲撲的亂跳著,只覺自己的身體,被有力的包裹起來,他身上的熱量,傳遞過來,就像一張網,將她團團包住,暖暖的,叫她覺得舒服,又心驚肉跳︰這種感覺,真的好像,那力度,那感覺,太能迷惑人。
她的臉孔,不由自主的發熱起來,那種被龍奕抱在懷的詭異感覺,強烈的將她吞沒。
還有,頭頂,有幾個吻落下來,很輕很輕,帶著濃濃的疼惜之意。
她不止臉紅了,而且,還生出了雞皮疙瘩。
這個陌生的男人,怎麼可以如此冒犯她?
她掙了幾下,咬著唇,額頭頂在他的胸口,能感受到他那有點異樣的脈動,他的心跳,那麼快——
嘖,他這是緊張,還是精蟲進腦?
還是有別的什麼原因。
真的是因為喜歡?
若是喜歡,這種喜歡,是不是來的有點太沒頭沒腦。他們之間,好像還沒有更多的交集……
蕭縉果然只是抱抱,沒有其他不規矩的舉動。
或許是因為掙不月兌,或是他還算君子,于是,她干脆就不爭了,嗯,就當是表示一下對他剛剛沒有舍棄她而作的嘉獎吧——那一刻,她的確有點被他的舉動震驚了一下。
對于江山為重的男人來說,剛剛他的選擇,實在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驚怒了皇帝,驚駭了滿朝臣子,驚呆了她。
他是戰場上,叫人聞風喪膽的懷王,多少賊人死在他手上,二十一年來,他機關算盡,建功立業,最終的目標就是那張龍椅。
他的所有夢想,所有的抱負,原本可以就這樣得到︰只要他殺了她,一切不再是問題。
皇帝便是這樣許的諾。
不管這個承諾里,有沒有陷井。
當時,只要他遵從旨意,那皇帝就抹不開那張臉,就得立他為儲君。
至少當場,所呈現在他面前的就是這樣一個錦繡前程。
可是,他沒有。
他放棄了唾手可得的皇位,令自己陷入絕境——江山與美人之間,他選擇了後者,這個決定,真的很瘋狂。
又或許,這也是皇帝想要看到的結果。
蕭恆既然知道她是司六,就一定知道她是冒充的慕容瑤,也許,還知道她就是雲沁,如果知道她是雲沁,卻不顧一顧秦逍的面子,還一徑要弄死她——那其中的意味,就越發的可怕。
剛剛,蕭恆曾令蕭縉親手殺掉她!
要是,蕭縉真這麼做了,會是怎麼一個結果?
會樹強敵!
秦逍和蕭縉,就此成為敵手。
她猜想︰依著秦逍對于她的在意程度,一旦知道她被蕭縉弄死,只怕會在兩國政交上施壓——那個人,強悍著,有可能會這麼做——一旦這麼做了,兩國關系緊張了,蕭恆所允諾的立儲君之事,只怕就會擱置。為了息事寧人,蕭恆有可能讓蕭縉做那替罪羔羊。
也就是說,到最後,蕭縉與儲君之位,還是會失之交臂。
要是這樣想,楚帝的心機,就太可怕了。
奇怪啊,他為何要如此拐著彎的要除掉蕭縉,她想來想去,想不通!
這對父子,暗中在較什麼勁?
*
這一刻,蕭縉感覺來自她身上的抗拒力量在變小,他重重吁了一口氣,心情是愉快的。
不止,他對她有感覺,她對他也有的,只是,她一直在抗拒——因為在她的感覺當中,他不是那個她想像中的的那個人,所以,她牢牢的關著心門,不讓任何人進來。
五年前啊,那一場邂逅,令他們匆匆遇上,又匆匆錯過,以致于令這五年光陰虛度,在無盡的相思中受盡折磨,以致于害他錯過了囡囡在她身上初顯懷到生產,到漸漸長大的所有過程。
這一刻,他緊緊將她抱住,從此以後,不再放手。
這一刻,蕭縉心里,被滿滿的柔情所淹沒,為自己的心動是她而歡喜,三百年前,他曾在她遺骨面前發誓,若有來世,他會還她一世情緣,以回報她舍身相救。
是啊,原來他便是三百年前,滄國燕族的流落在外的長子龍奕,當那只白虎化作一道光鑽進他身子的那一刻,那些被陳封的記憶,點點滴滴涌上來,不是全部,只有零零碎碎的,但已足夠。
這個女人對于他的好,他銘記。至于其他,他記得不多。現在,他也不想去考慮那些過去,只要知道這個女人是自己喜歡的就好。
嗯,他低低一笑,心情無比的舒暢。
三百年前,不曾喜歡,三百年前,他喜歡的是凌熙女帝金凌,三百年後,終能遇上,喜歡上,這便是一件皆大歡喜的美事——他不排斥,一點也討厭,欣欣然接受了這樣一種轉變。金凌有燕熙,而他會有他該去守護的女人。
琉璃,你用你一命護我,今世,我用我一生護你……
蕭縉那冷峻的眸子,泛起一種異樣的柔光,放開了她,而後驚訝的發現她的臉上,有難為情的紅潮,雖然這易的模樣不怎麼樣,但是,嬌艷的味道還是浮了上來。
他腦海里浮現了三百年前的模樣︰清冷飄逸;而在中國,她的美麗,冷靜又充滿智慧,哪怕面對危險,也不露半分膽怯之色;在這里,三百年後的九洲西楚,她是狡猾的,百變的,是難纏的,理性到可怕的……獨獨不知道女子的羞澀為何物?
真是難得啊,會臉紅!他看著,覺得很有意思,玩味的一笑,刮了刮她的臉,逗起來︰
「咦,你在害羞,你也是喜歡我抱你的,是不是?」
依著她的脾氣,听得這話估計要惱了︰這女人,可不愛其他男人抱她,他這麼扭曲她,她肯定不高興。
但是,他就想逗她!
雲沁一楞,果然惱羞成怒。
哼,她會用實際行動來告訴他︰她有多喜歡他……臭小子,老虎不發威,還當她是病貓。
雲沁很利索的提腳,狠狠踩他——丫的,沒用,他輕易就躲開。
雲沁屈起膝蓋,踢他下跨骨——***,又沒有用,他纏上她的雙腳,牢牢夾住。
可惡。
這混蛋,早早就在防備她,將她扣的死死的。
「呵呵!凶婆娘,還死不肯承認!」
男人還悶悶的在笑,心情一點也不受影響,如今,身陷在這樣一個局境,他反而還有心思***,這家伙的的大腦,是怎麼長的?
她的臉,紅紅的,氣鼓鼓的,也不是羞的,惱的,還是被他氣的。
蕭縉湊過了頭,神情有點小小的得意,笑的那麼歡喜,目光帶著滿滿的欣賞,欣賞她臉上難得一見的女兒嬌態——
這十八年來,他可沒見過,太想念那種表情了︰含羞帶嗔,薄怒生俏,唉,就是模樣,有點那個了……
他想到了楊固給弄來的雲七的畫像,乃是一個不折不扣的俏佳人……美的那個傾國傾城……
唉,真是遺憾,現在不能扯掉她臉上那兩層偽裝,一睹其真容。
嗯,也沒關系,以後有的是機會的。
他又笑了笑,心情愉快之極︰
「哈,不管是十八年前,還是十八年後,你的功夫,始終比我差了一點。還好老天是有眼的。要不然,這麼凶的婆娘,我哪敢娶?真若是娶了,還不得被打得每頭包……還好還好……」
還好,他總能把她吃的死死的。
這味道,不錯!
雲沁咬牙瞪眼,橫眉豎目,想將自己的手解救出來︰
「滾!!你想娶,我還不想嫁呢!」
等等!
她突然頓住,剛剛他說了一句什麼來了︰十八年前,十八年後?
真是笑話,十八年前,他們才三歲好挖,怎麼可能認得!
十八年前,他的生活中只有秦逍,可沒他蕭縉。
她疑惑了。
「是嗎?」
他目光閃閃︰
「你要是真不想嫁,怎麼還肯替我生了囡囡?你不是說你這輩子只喜歡囡囡的父親嗎?琉璃,這話,我可是親耳听到過的,千萬別耍賴!耍賴的人,容易遭雷劈,我們得實話實說。坦誠以對。」
他似笑非笑,臉上閃著異樣的亮光,看著那個惱怒的假小子。
雲沁不屑的神情在听到「琉璃」兩字時,驚愕的瞪直眼,就像看到了怪物一般,傻了眼,閃了神。
好一會兒,才急急忙忙用她的手指指著他的鼻子,驚問︰
「你……你叫我什麼?」
琉璃?
這名字,已經好些年沒有人叫過了。
偶爾,她做夢的時候,會記想起五年前那一場歡情,那在意亂情迷當中,男人帶著她在***里游走時,曾在她耳邊一遍一遍的叫她「琉璃」,霸佔了她感官上所有感覺。
那一刻,稚女敕的身子承受著他的掠奪——
是的,這個可惡的男人,曾狠狠的在她的身體上,在她的精神上烙上了屬于他的印跡,令她再也不能忘記,然後,殘酷的消失不見,留給她一種刻骨的絕望,那種疼痛的滋味,直到如今,依舊那麼的鮮明。
「我在叫你琉璃!」
蕭縉輕輕的道,收起了那一層痞痞的不正經的笑,認真的看著這個處于震驚之中的女子,無視身邊那一張張正瞅著他們看的眼楮,一個兩個,都是驚怪的——他不想理會。
此刻,他的眼里只有她,滿滿的全是她,很一個表情,他都有細細的收集在眼里。
原本,想要回去再說的,但他忍不住了,喜愛的女人就在眼前,還一徑的想逃開他,這太叫他受不了——他不許,他需要她與他一起並列作戰,而不是鬧內訌。
若一直不捅破了這一層紙,她會一直抵抗,她對他,沒有信任。
或者說,那信任,太過單薄,任何一個沖擊,都會有沖垮他們之間的基礎。
蕭縉貪婪的盯著這個女人看著,一點一點低下頭去,幾乎要踫到那微微顫抖的紅唇,才吐出帶著茶香的話來,去***亂她的心神︰
「我叫你琉璃!琉璃琉璃琉璃……嗯,其實,我更應該叫你作秦墨的,那才是你的本名。嘖,你這女人呀,一直以來,你就愛騙人!不管是在這里,還是在那邊。每一次,總是你先來招惹我!這一次也是。琉璃,既然招惹了,那就得對我負責到底……咱們這輩子,注定得守在一起。」
「你……你是……」
雲沁倒吸著冷氣,吸進的是屬于他的男子氣息,滿眼的不信,最後兩字,竟失去了說出來的勇氣,心髒鼓鼓的亂跳起來,砰砰砰的,那聲音在反問︰可能嗎?可能嗎?
「嗯,我是!好久不見,真的好久,前前後後加起來已經有十八年了……五年前,我失明,沒能看到你……把你弄丟了……錯過了……琉璃,我居然會把你弄丟了……真的是太糟糕了……」
他輕輕的嘆,將唇緊緊的貼著她的額頭,烙下一個滾燙的吻,他雙手捧著她的臉,對上她驚錯的眼︰
「可是琉璃,我一直在找你,找啊找的……就是找不到。五年多了,我一直不相信,老天爺會待我如此不公,既然我們能來這個世界,既然我們能遇上,怎麼可能就這麼的緣薄……瞧,如今,終于找到了……」
他無法抑制自己的情緒,往她眉心又印下一個吻,他的喉結那樣滾動著,他與她額頭頂著額頭,微微笑了出來,喜悅之情,盡數洋溢在臉上︰
「老天還是有眼的。瞧,那個叫人喜歡叫人愁的女騙子,乖乖來自投羅網了,又想到我身上行坑蒙拐騙這一套伎倆了……惡女人,真是個惡女人,這一次,你又一次成功的撩撥了我,又一次害我為你蠢蠢欲動,叫我為你神魂顛倒,琉璃,你說,你生來是不是就是來克我的……每一次遇上你,我就會栽在你手上……被你耍的團團轉……」
她張大了嘴,不敢相信,無法相信,腦海里浮現的是那一具被燒成了焦碳的尸首,是一枚套在拇指上的玉扳指——血液,在這一刻,在血脈里燃燒起來,疼痛起來,那一幕,留給她的記憶,太過于悲痛和沉重的傷——以致于後來每回想起這個事,心,就像裂開了一般,皆是血,無法修補,縫合……除了痛,就是累累傷……
她曾想過,自己看到的那具尸首會不會不是他——像他那樣一個人,那麼的精明能干,那麼強悍,怎麼可能死的那麼慘烈?
所以,她不顧一切的從雲家堡里逃出來過,想再尋找一些蛛絲螞跡,以證明自己收殮起來安葬掉的那個人,不是他。
現實則殘忍的打破了她的希翼。
如今,她幾乎不再心存任何希望,對任何男人都死了那樣一份心。他卻再度出現在她的生命里,攪亂了她心腸,輕聲喚著那個已經被沉封在心底的名字——她以為,這輩子再也不听到別人叫她「琉璃」,或是「秦墨」了。
是的,他又出現了,以另一種身份,一個嶄新的形象,來挑戰她的接受能力。
「你……你……你……是龍奕!」
她聲音顫著,很簡單的一句話,就是沒辦法說完整,她深吸了一口氣,壓著那鼓鼓而動的心髒,強令自己冷靜下來,將眼前這個不可思議的一幕給消化掉︰
「你……沒死?五年前……秦山關上……那個人,那個人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