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木紫琪也看到了,跟著發出一記驚叫,往後退了三步。羋曉
「現在它們上不來!而我們必須穿過去,才能以最快的時候到達對面……」
這些可怕的毒物,一只只奮力的往上爬,你趕我往的,卻都在半路,又簌簌的往下掉了去,周而復始。
「穿過去……你確定?棼」
雲沁低低的問,眼里都是驚疑,感覺有點無法喘氣。
「嗯!放心,我這里有避蟲藥。它們吃不了我們。」
他放開了她的手,從懷里取出了一個瓷瓶,從里面倒出了幾粒黑色的藥丸,一股清新的氣息散開來貸。
他往窟中一扔,那些毒蠍子,就好像遇到了天生的克星似的,一只一只往地下的洞里鑽進去,拼命的逃亡。
沒一會兒功夫,活的逃的一只不剩,地上,還有一片死去的毒蠍,斷頭斷尾,缺胳膊少腿。在整個窟地上鋪呈著。
對了,還有兩具白骨。
那是剛剛從上頭掉下來的兩個縉衛的遺骨。骨骼完好的呈現在那里,只是姿態是扭曲的,可見當場,他們曾痛苦的掙扎過,卻被饑餓的毒蠍在一瞬間內吃了一個精光。
還有一條發帶,那是雲沁的頭上的東西。
雲沁听到木紫琪在身後拼命的咽口水。
「走!」
手被一拉,蕭縉帶著她往下走去。
雲沁回頭看了眼了木紫琪,雙腿打著哆嗦,不敢下腳,這麼多的毒蠍尸首,的確叫人感覺害怕。
「木紫琪,還不快走。」
「我……」
「想活命,就走……」
木紫琪一咬牙,踏下去,踩上去,一陣喀哧客哧作響,她的腳有點虛軟,就像踩在棉絮上似的,整個人幾乎要軟下來,眼見到跌到,雲沁扶住了她,但听得她說道︰
「我扶她一下。你開道!」
蕭縉點了一下頭。
木紫琪怔怔的看了她一眼,明顯能感覺到她並不喜歡她,卻還願意幫她,這個女人真是奇怪。
「別這樣看我。我不會因為討厭你,就來落井下石。那不是我的作風。人與人生來就是群居動物,困境中的舉手之勞,只是一種人∼道主義。但,如果有一天,我要是發現你辜負了我們的信任,那麼,我的手,同樣能掐斷你的脖子。」
雲沁沒有正眼看她,手指牢牢的扣著這個女人的命脈,感覺到了她的膽顫,也探知了一個事實︰這女子,沒有絲毫內力。
被扶住的木紫琪,有些心驚肉跳,司六令她感覺害怕。
又開了一道門,一陣「嘶嘶嘶」的聲音再度灌入他們的耳內,吊在半空的鐵鏈橋是唯一可以通往彼岸的通道,十來米遠。
當雲沁用珠光往下一照時,手一抖,夜明珠差點落下去︰
四五米高低的鐵鏈橋下,全是蛇,成千上萬,不計其數。
大蛇吞小蛇,小蛇纏大蛇,一條條伸長著脖子,密密麻麻一大片,吐著紅紅的蛇信子,發出叫人害怕的嘶叫。
這里是蛇窟。
同時,木紫琪發出了一長串的慘叫聲。
「啊啊啊啊啊啊啊……
那麼綿長的在這個陰森可怖的封閉空間內回響,回聲那麼驚悚,挑撥著所有人心中那根恐懼的弦。
「閉嘴。別叫了,再叫,我把你推下去。」
雲沁回過頭來,凶惡的叫了一句。
木紫琪連忙捂住了嘴,雙眼露著驚恐,直直的盯著她。
她覺得無奈,自己還真嚇到她︰「我扶著你一起過去。別往下看。不會有事。」
木紫琪僵硬著身子不說話。
雲沁沒理,抬頭看到蕭縉向她伸出了手︰「把夜明珠給我。」
她遞上夜明珠。
他接過,照了照前面的路,說︰「扶著鐵鏈,可以安全通過的。這些蛇,傷不到我們……」
蕭縉第一個走上那一條寬只一尺三寸的鐵板橋,齊腰際的地方,有兩根鐵鏈做成扶手,他拉了拉那鐵鏈,很結實︰
「我先過去!一個一個來!」
把夜明珠交還給她,他借著那珠光往前走去。
蕭縉的平衡能力很強,如履平地,很快抵達彼岸。
「我怕,我恐高!」
木紫琪甩開了雲沁的手,往後退,不願走。
「那你就在這里等死吧!」
雲沁冷酷的回答︰「若克制不了這個心理障礙,誰都幫不了你。要不要過去?」
她哭了,拼命搖頭︰
「會掉下去,一定會!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她是這麼的怕,可是雲沁沒有再理她,獨自往前去了,只扔下一句話︰
「命運永遠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你若連嘗試的勇氣都沒有,就只能注定下地獄。木紫琪,憑你這樣的膽識,還配說要做蕭縉的女人嗎?省省吧!」
那珠光在一點一點往前移,與木紫琪越來越遠,那唯一一點明亮正從她的生命里消失。
大概她是受了刺激了吧,牙一咬,她扶著鐵鏈子,顫著腿兒也走了過去——
她要做一個配得起蕭縉的女人。
明明只有十來米的距離,她卻感覺走了一天的路,腳步沉的拔不起來,手心全是汗,渾身上下都哆嗦,幾次三番的,那腳要往外滑出去。
當她到達彼岸,當一雙蒼勁有力的的手,抓過她的手腕,將她帶過去的時候,當抬頭看到是蕭縉抓了她一把,心里的懼怕,終于通過喉嚨放了出來。
她失聲痛哭,啞著聲音叫了一句︰
「爺……爺……爺……」
「做的很好!」
他極淡的給了一個鼓勵。
她多想他給她一個擁抱。
可他還是沒有,馬上放開了她,用手中的夜明珠,往對面照了照,景政扶著司靖在往這里慢慢走過來。
終于他們都走了過來。
蕭縉找到開門的機關所在,這一次模上的這個暗閥有點奇怪,好像是個連環套鎖,他將夜明珠拿過去細細的看,研究,好一會兒看不出一個究竟。
「怎麼了?」
「有點問題!這個機關盤是鎖著的,似乎了還有一個開鎖的機關……在哪呢?」
兩個低低的交談著。
「找找!」
「嗯!」
「注意點!」
他提醒。
「知道!」
此刻,司靖正倚著石壁休息,腿上的傷,疼得他極度疲憊,他的手扶著壁面,一路路的往下滑,若沒有景政給扶著,身子必定往地上癱瘓下去了。他覺得自己是不太可能出去了。體力透支不過,他的存在,無疑會成為他們的拖累。
他粗喘著,頭有些昏昏沉沉,手無力的支著牆,忽然間,他好像模了什麼,手輕輕一按,噌的一下,按了進去,他心頭一緊,就听得那邊蕭縉在納悶的叫︰
「咦,奇怪,連環鎖開了!」
雲沁走了過去看︰
「真的呢!」
話音剛落下,司靖听得有一個奇怪的破空聲,伴著呼呼作響聲,傳來,那麼快。
他轉頭看,黑沉沉的視線里,有一個騰空而來的刺球,正沖雲沁和蕭縉砸過去。
「小心!」
他驚叫一聲,他離的最近,首當其沖的撲了過去。
蕭縉正好解開了連環鎖,門噌的打開,他走了出去,就听得身後有異物襲來,方位是左後側︰那正是雲沁所站位置。
他心頭一駭,急轉身,欲將人拉過來,回眸時就看到她被司靖給推倒,而司靖呢,被一個巨大的鐵刺球。撞扁在石壁上,鮮血四濺,有幾滴落滾燙的血,還濺到了他的臉上。
他的臉色還沒來得急變,岳離又暴叫起來︰
「快走,快走,快走,塌了塌了塌了……」
蕭縉看到了,剛剛他們所在的平台在一寸寸的往下掉,他一駭,跨步忙將雲沁撈起往帶回去,而後,想再去救司靖。
晚了。
司靖所站的地方已經塌陷,他和雲沁只看到滿身是血水的司靖在他們面前掉了下去,同時掉下去的還了那個想去搶救他的縉衛︰景政。
僅僅只是一瞬間,兩個人就消失在了茫茫黑暗里,悄無聲音,連回聲都沒有一下,就像這是一個無底洞一般——那是通向死亡的地獄。
「大哥!」
雲沁面無人色的發出一記可怖的慘叫,整個心髒,仿似叫人給扯了去一般的疼痛難忍,難以置信,司靖,這個陪伴了她五年的兄長,為了救她,就這樣沒了……
喘不過氣來了,覺得五髒六腑都在疼,她伸長了手,想勾著那抹已經不存在的身影。
可是勾不回來了,手上空空的。
眼淚吧嗒吧嗒掉下。
「啊!」
她赤紅著眼,終于慘叫了一聲,嗚咽聲溢出嘴唇。
「沁,沒了。」
一個溫暖而有力的手臂將她抱緊,將她拖住,低低的暗啞的直叫。
「我不信我不信,說不定能救……」
她掙扎著直叫,瘋狂的推開他︰
「蕭縉,想辦法救他。我們一起想辦法,一起。」
「沁,那底下是蛇窟。我們沒辦法下去。」
萬蛇纏身,沒有人能活命。
「你不是有驅蟲藥嗎?趕緊投下去!」
「沁,那藥對蛇沒用!」
「我不信。拿來!我要試試,我要試試……」
雲沁有點失常,蕭縉一把抱住了她︰
「冷靜一點!你冷靜一點。」
雲沁哭了出來。
號啕大哭。
理智告訴她︰司靖肯定是活不得了,縱然沒有掉下去,那被鐵刺球狠狠的一撞,光瞧石壁上那一大灘血水,就知傷得不清;可是情感上,她就是沒辦法接受這樣一種現狀。
他們身邊,岳離放開了一直在哆嗦的木紫琪,剛剛,若不是他抓住了她,這個女人,也會滾下去。
哀哀的哭聲,響亮在所有人的耳邊,楊固死了,司靖死了,景政死了,而他們的路,還沒走到盡頭,死亡的陰影籠罩在每個人頭上。
蕭縉什麼也沒有說,緊緊的,緊緊的將這個女人摟在懷里︰此時此刻,只要她還在他身邊,其他再大的痛苦,他都能忍下。
雲沁沒有哭多久,她知道現在不是任性哭鬧的時候,一時的情感渲瀉以後,她抹干了眼淚,對著那茫茫的黑暗,大吼︰
「大哥,你等著,你等著,我雲沁,一定會活著出去。我會回來的,一定會回來的。總有一天,我要把這座祭壇拆了,來收你的遺骨,來葬你。你等著……你等著……」
她的聲音在不斷的回響,眼淚依舊在淌,但她把哭聲往肚子里咽了下去︰大哥說過,她笑的時候,最最神奇漂亮,所以,她不哭。絕不哭。
拜地,三叩頭,額頭重重的敲擊著地面,那麼的響亮。
而後,蕭縉扶起她,一行四人繼續往前去,穿過一道一道的門,有驚無險。
終于,他們來到了最後第二道門。
憑著蕭縉的記憶,只要走過這道門,穿過最後一間暗室,就是整個地壇的最外層,那邊有一個出口,但具體在哪個位置,他不知道,因為這一間暗室,他進不去。
地壇的最外層所有的暗室內,羅列的是各種佛像,那些佛像上,都貼著金光閃閃的佛符,那時,他只是一抹魂魄,他進不得這里來。
石門洞,這是蕭縉第一次看到里面的佛像,十八巨型羅漢佛一字排開,各有造型,各有姿態,形象栩栩如生。
羅漢者,皆為佛主座下弟子,一個個六根清淨,虔心向佛,能幫助人不受輪回之苦,隨緣教化眾生。乃佛主最得力的十八弟子。佛法無邊。十八羅漢陣,能困世間一切妖魔鬼怪。
開門的那一剎那間,十八羅漢跟前的十八個火壇,噌的亮了起來,整個佛室了陡然為之一亮,眾羅漢清楚的呈現在眾人面前。
蕭縉收夜明珠收起,慢慢走了進來,依約的,就感覺到了一些風,自每座羅漢的尊座前細微的吹拂而來,每一座火壇前的火焰都在搖曳,雖然很輕微,但是,他能感覺到。
他很些納悶,金凌和燕熙何以要用十八羅漢來鎮守祭壇,他到底遺失了哪些重要的記憶?
「咦,有風……」
雲沁跟在背後低低的叫了一聲。
「嗯!」
「那就有出路!」
「嗯!」
可是通道具體在哪里呢?
「找找!」
「好!」
她低聲答應,側身時又被他抓住︰「怎麼了?」
他模模她的臉,眼楮紅紅的,滿是淚痕,這一趟地壇行,他們付出的代價是慘重的。
「小心點!」
「嗯!」
她的頭發披散著,顯得那麼的柔弱。
幾個人分頭行動,四下里在這麼一間完全封閉的佛室內尋找一個可以開啟通向生機的暗扭。
「會不會在羅漢佛的法座下。」
木紫琪對著伏虎羅座的法座研究了一下,輕輕的低語了一句,那法座上有一個手指大小的洞,正確來說,是每一尊法座下面都有這樣一個孔,有風自里面了吹出來,但四周,光滑一片,根本就沒有什麼可以觸動的機關,漢羅佛身上,也沒有特別類似像暗扭的地方。
「要不要,砸掉其中一個來探個究竟?」
岳離側著耳朵在那小孔上听了一會兒,一陣陣小風滋溜溜的鑽進他耳朵來。
「不能。地壇是連成一體的。砸了其中一個,會破壞機關的整體性,砸了會有預想不到的後果發生。」
蕭縉不同意。
「咦,爺,你來看,這只笑獅羅漢手上那只獅子眼好像會發光,這好像就是傳說中的南海定魂珠……有避邪之奇用的那枚……見過這圖紙……」
笑獅羅漢身體魁梧健壯,神態莊嚴凜然,手執一只金獅,那獅子目光閃閃發亮,異樣的光彩。
岳離爬上羅漢身上,細細的端詳,覺得那只眼楮很古怪,像是能說話似的,耳邊好像有人在喊︰
「想出去嗎?按下去按下去……按下去,你們就能得到永生……」
「別踫它!定魂珠又為魔珠,雖有避邪之用,但也可惑人心神……」
雲沁一听定魂珠,就想到了曾經在一本古志上看到的記載,連忙喝止,在這樣一座佛室內,用這種奇珍異寶來做眼珠,實在有些古怪。
可,來不及了。
岳離覺得自己就像中了邪一般的,按了下去,下一刻,十八羅漢身上發出了一陣陣咯咯咯的聲音,就好像是有什麼東西上了發條似的,然後是,噌噌噌,機器轉動開啟了。
听得這種聲音,蕭縉就覺得心頭像突然壓上了一塊寒冰一般,驀地驚悚起來,連忙一把牢牢抓住雲沁的手。往後退。
就這時,整個地面突然傾斜,成30度角,他們腳下一打滑,雲沁先滑了下去,下墜力將蕭縉一並帶了去。
木紫琪正在一座降龍羅漢身後查看,眼睜睜看到他們一起滑了下去,驚叫了一聲︰
「爺!」
而攀在笑獅羅漢身上的岳離,因為這一聲叫,而回神,眼見他們都掉了下去,面如土色,狂叫了一聲︰
「爺!」
*
他們掉了下去,四面原是一片黑暗的,在他們著地的那一刻,四下里,一把把鑄造在石壁上的火炬自動點亮,塵埃四起。
下墜的過程中,雲沁和蕭縉在被什麼給撞散,她的臉孔撞到冰冷的地面,撞得一陣眩暈,耳邊里,除卻木紫琪的尖叫,還有什麼機械一類類似上子彈時才會發出的聲音鑽了進來。
她急急忙忙的抬頭,頓時傻眼,腳底一陣冷氣直冒︰
四面八方盡是上了風稜鏢的機關弩,一架接一架密集排放在這間百來坪的地室內。
這,就是三百年前,凌熙帝獨創的機關弩,其構造原理就像是機關槍,一旦上彈,連發不止。
這種東西,雲沁曾在秦逍給的兵器書上見到過,但後來,這種技術奇怪的失傳了。世人只能從圖紙上看到它的厲害。
今日她竟然親眼目睹了這樣一種具有極度殺傷力的冷兵器,四下圍繞,插翅難逃,就如四面石壁之上所寫的那些蒼勁有力的字體所表達的意思一樣︰擅入機關弩,死無葬身地。
沙沙沙!
沙漏發出聲響。
雲沁往那聲響處看,那沙已漏盡。
喀喀喀!
所有風稜鏢全部上膛,鏢稜上閃著死亡的寒光,正要奪魂而來。
「小心,快閃!」
伴著一聲急喝,第一波風稜鏢射出,蕭縉一把橫抱起她,一揮纏在手上的收縮飛天鏈,往高空的梁上纏繞上去,凌空吊起,原想迅速收縮而上,不想這鏈子太過于細,承載不起兩個人的份量,竟不能縮回去,蕭縉但覺腳上一陣疼痛,數枚風稜鏢打進了肉里。
那一刻,他的下肢,完全成了靶子,不知被打進了多少枚。
那一刻,他唯一的感覺,就是︰疼。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