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雙閃亮的大眼一煞不煞的盯著司靖,充滿了期待,心髒在砰砰砰的亂跳——
可能麼?
可能麼?
這個猜測,是正確的麼?
她不知道,只看到司靖的唇片彎起一道漂亮的弧線,眼底溢出笑,他的頭,毫不猶疑的點下了頭去燁,
「不錯,鳳九五就是阿雲六年前生下的那個孩子。最新更新:苦丁香書屋睍蓴璩曉」
鼻子里一股酸澀剎那涌現,眼楮里是一層暖暖的濕潤剎那浮現,她猛的捂上唇,緊緊的,將那差點溢出來的驚呼捂住。
竟是真的誣!
竟是真的!
她終于知道了兒子的下落。
太好了!
真是太好了!
雲沁急急的,回頭看向龍雋之,拼命的眨起眼楮,驚喜之情難于言表︰
「你听到沒有,你听到沒有……他還活著……他叫鳳九五……龍奕,他還活著……」
聲音沙啞,帶著哽咽。
她激動,她心疼,她更著急呀!
那個她素未謀面的孩子,正在別人的鼻息之下,艱苦的求生。
她听說過的,東越的小皇帝,是個傀儡皇帝,還是一個病入膏肓的病秧子,日子一直過的很不如意——歷來傀儡皇帝又有幾個是如意的呢!
對了,據說那孩子,長的還特別特別的瘦小,而且還常年臥榻,藥不離身,三歲還不太會說話,一說話就結巴。
因為身子弱,那孩子一直不開蒙,直到年前才傳聞說攝政王正四處尋帝師……
後來,攝政王給尋來了一位,卻是一個迂腐得不能再迂腐,苛刻的不能再苛刻的老學究去做他的師父……
而且還有傳聞說︰那老不死的生來愛虐人,特別喜歡用教尺鞭打學生的手心。
此刻,只要想起那些她听聞過的有關于鳳九五的事跡,她就特別的心酸心疼。
她的孩子在受苦受難。
龍雋之自然也驚喜,正所謂踏破鐵鞋地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啊,他正想著要怎麼把孩子找回來,有關他的消息就唰的飛來了,這當真是喜從天降。
他按捺著歡喜之色,上前抱了抱那個高興的有點地無措小女人,揚起一抹明亮的笑,聲音無限驕傲的道︰
「是,我听到了,他活著。他當然會活著。像他那麼聰明的孩子,上天入地都找不到一個的,自然不可能出事。璃兒,我還有一件事沒對你說……」
他的神情顯的有些神秘,透著難以抑制的喜悅,湊到她耳邊用一種輕的只有她可以听到的聲音說了一句︰
「小白,他是小白。我們曾經的孩兒跟我們一起轉世投胎在九洲。璃兒,小白乃是佛門第一神童……」
他直視著她,看著她一呆一疑,而後眼神放出異樣的神采,他的唇線跟著彎的更深。
「神童?佛門神童?他怎會入佛門?這事,你怎麼知道?你怎麼知道?」
她驚訝的抓住他的手,這件事,來的太突然了。
「是燕熙跟我說的!是佛主庇護了他!」
「當真麼?當真嗎?」
她驚喜的叫。
昨天夜里,她就在想一件事︰
她是璃和,璃和死了又轉世,那璃和肚子里的孩子呢?
沒有了麼?
這件事,她沒問,但想必是沒了。
那真是一件叫人感覺遺憾的事︰她沒了那些記憶,連他們深愛時造出來的結晶也丟失了,那真是一份再也無法彌補的殘缺。
她真的沒想到,那個孩子會跟著他們一起輪回在紅塵之間。
「龍奕,我要去東越,我要把他認回來……我要馬上動身,馬上……」
太激動人心了。
太興奮了!
她轉身要往外去,卻被他拽了回去︰
「等一下,這件事,不急在一時,冷靜一下,司大先生應該還有話要說的。他還有很多事沒有說呢……比如,他是怎麼確定鳳九五就是我們那個孩子的。比如,他為何要詐死切斷和你的聯系?這些事,我們都得听一下……」
關心則亂,這丫頭已歡喜到失去理智了。
還好,他相當冷靜。
雖然,他也恨不能馬上飛過去,把那小子認回來。
雲沁一听,忙回頭,不由得拍起自己的額頭來︰
「呀,瞧瞧,瞧瞧,我高興的把這些通通都拋到腦後了……」
龍雋之笑,看著她急急的推開自己,轉向司靖又問了起來︰
「司大哥,你當真就確定鳳九五就是我兒子嗎?你有什麼憑據?」
她又突然緊張起來,生怕自己高興的太早了。
這個時候的她,有點患得患失。
司靖和賀海一直不語,笑著,看著這對父母有些失態的在他們面前表現出種種歡天喜地的神情,這完全有別于他們平常的冷靜、穩重,此刻,他們僅僅是一雙尋常的父母,在長久失去孩子消息以後,乍聞他如今的狀態後所表現出來的人之常情的激動。
司靖可以體會這種感情,忙往下講述道︰
「當然有。我有人證!」
「什麼人證?可靠嗎?」
「可靠!」
司靖點頭道︰
「六年前,你生產後,被程婆婆調包了是不是?這件事,你應該已經知道了對不對?」
他來西滄的路上,就听聞民間流傳開的那首童謠。
「嗯!」
雲沁輕輕點頭,想到這事,她就會想到囡囡,心,止不住狠狠抽了一下。
「程婆婆調包之後,本來是想把孩子交給秦夫人的,那程婆婆是秦夫人派人收買的。不想,卻叫一幫來歷不明的刺客給劫了去……那批刺客就是南宮綺派出去的。
「事成之後,他們皆被暗殺,只有一人逃月兌了。
「那個人後來隱姓埋名做了一個小村子里的賣酒翁。
「不久之前,我們找到了這個人,據這個人交待,他原是攝政王妃南宮綺身邊的親信,東越國的幼帝,正是當年他親手從程婆婆的人手上搶來的。孩子的背上與生俱來就有一塊虎紋胎跡。
「之後,靖曾暗入東越皇宮見過那個孩子,不僅眉眼間與你生的像,而且背上確有那樣一個胎跡。」
司靖在講述前一段話時,雲沁的神情顯得很沉痛,他也能了解她之樣一份痛心,秦夫人呀,她曾極為愛戴的一個人,竟是令他們骨肉分離的元凶。
直到他說到最後一句時,她的眼才又亮了起來,眼底迸出向往之色,一掃之前的陰晦︰「司大哥,你,你見過那孩子?」
司靖微笑,知道她特別想知道孩子的點點滴滴,便馬上向她形容他眼里所見到的鳳九五︰
「見過,見過,很俊秀英氣,不過身體有點瘦弱,還有病,據說胎里帶出來的,我曾往太醫院求證,卻是被人自小服毒所致。但應該還可以治,你別擔心。那孩子表面看上去很乖巧,實際上機靈精明的不得了,跟你有得一拼。這回,更是在東越國鬧出了一宗大事!」
提起那孩子,他表現出了十二萬分的喜歡。
雲沁這麼一听,真是恨不能身有雙翼,馬上飛去見那孩子,連忙催促道︰
「怎麼個大事?快說快說!」
司靖用一種高度神秘的語氣揭密道︰
「他隨開所有人的監視,跑出了皇宮,來了西滄!」
「來了西滄?」
雲沁一呆︰
「他來西滄做什麼?」
「這事,說來也奇怪,他生來好像就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似的……」
說到這件事,司靖頓時露出了稀奇之色︰
「而且臨走還狠狠給了鳳無痕和南宮綺一記重愴。離開的時候,那孩子在鳳城的四大城門上貼了四張告示,上面條條款款例舉了鳳無痕的罪行,從他如何如何偷換鳳璃華,逼死南宮皇後,後為了繼續統領皇權,又盜換他鳳九五,全羅列在上面,最後還落下了漂亮的簽名,以及獨屬于他的皇印。對了,對了,另外有一件事,特別特別的重要,他臨還偷走了南宮綺手上那一塊富有神奇力量的世鏡,之後,就消失不見。」
雲沁又一呆,她的兒子竟如此了得嗎?
還有,那塊可以洞查世情百態的世鏡怎會在南宮綺手上?
龍雋之不覺勾唇笑,他們的小白乃是吸盡天地精華所孕育出來的孩子,受佛法多年燻陶,其辯駁、應對能力連佛主都快大呼吃不消,如果說他生來就知父母是誰,那麼就說明他是帶著前世的記憶而來的。
他若當真帶著前世的記憶,那麼能做出這樣的舉動也就不足為怪。
至于之前那幾年,他一直沉寂,應該和他的年紀和身體有天大的關系。
同時,司靖的這番話讓他注意到了南宮綺,這個女人的身份有些古怪,世鏡只有一塊,很久以前,還是他將其從天廷偷盜出來的,只是後來,不知怎麼就弄丟了。
對于一般凡人來說,世鏡只是一把尋常的鏡子而已,只有具有神、仙、魔、妖的靈力,才能識別它。
真正能駕馭它,並令它為那人所用的,必須有非常之能。
也就是說,南宮綺肯定不是凡人。
「你們听過世鏡嗎?
「這是一把很奇怪的鏡子。
「據說這鏡子,能在月圓之夜可以發出神奇的光,在子夜時分,可令擁有它的主人看到發生在世界上任何地方正在發生的事。
「南宮綺這些年來之所以能夠幫助鳳無痕控制東越皇朝,窺探雲家堡的一舉一動,掌握包括包阿雲、龍大公子在內的所有人的行蹤,都靠那塊世鏡……
「就連今番發生的種種,也全是她在暗中操縱的結果……」
提到那個女人,司靖覺得相當的可怖。
「等一下,等一下……慢慢往下說,我得先梳理一下,我的頭腦都快混亂了……」
雲沁喊停,雙手一擺,蹙著眉心想了想,才慢慢總結起來︰
「南宮綺是一個最最關鍵的所在,對不對?很多事情,都是她制造出來的是不是?因為她手上有一塊世鏡,所以,她可以操控很多事……」
「可以這麼說!」
司靖點頭,配合她的節奏,幫助她一起整理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
「好極,那,我們先來回顧一下這二十幾年來發生的事……
「首先,白若芷冒充南宮靜,嫁給鳳無忌,這是個開始。
「接著鳳無痕因此而認得南宮芳,對南宮芳著了迷,偏生南宮芳喜歡的是雲佰萬,南宮綺呢卻喜歡上鳳無痕,于是矛盾出來了。
「緊接著南宮靜為了成全南宮芳,和南宮家的主母設計了一個局,讓南宮芳死了,暗中偷偷嫁給雲佰萬為妾,又安排南宮綺嫁鳳無痕。南宮綺再和南宮夫人以南宮芳母親賀氏為要脅,不許南宮芳向雲佰萬說明自己就是南宮芳這樣一個事實。所以,至今雲佰萬都不知道南宮芳就是他深愛的女人。
「另一方面,南宮綺為了得到鳳無痕的歡心,便用她不知從何處得來的世鏡,一步一步幫助鳳無痕欲奪皇位。
「第一步,弄死鳳無忌。鳳無忌年紀輕輕就死掉,他的死,絕不簡單。
「第二步,換掉鳳璃華,逼死南宮靜。南宮發現女兒被換,就借機詐死。
「第三步,南宮綺在鳳璃華和雲七身上實行了調包這個計劃,這件事發生在十九年前。當時,在天醫谷,一共來了三撥人。
「第一撥人,是秦逍帶著金惠去見他師父,為的是救金惠的性命。
「第二撥人,南宮芳帶著臉孔被火燒毀臉孔的雲七住在天醫谷求醫。這件事,依我看來,一定是南宮綺精心安排的。
「第三撥人,是南宮綺帶著被調包出來的鳳璃華暗藏于天醫谷。我曾听說過,南宮綺因愛女心愛,曾一度帶女兒四處游醫。那一回,她肯定去了天醫谷。
「當時,應該是這麼一個情況︰秦逍希望雲沁可以有一個重新開始,便請求他師父將雲沁和金惠調換;南宮綺則為了達到她的目的,令天醫把雲沁和鳳璃華調包……對了,有件事很重要,這三個女童,年紀相當。
「其結果是︰天醫智叟選擇幫南宮綺做事,一邊又瞞過了秦逍和秦夫人,將真正的天慶公主交給了南宮綺。于是三個命運各不相同的小女孩在天醫谷交換了身份。而天醫之所以會這麼做,必是有什麼軟肋落在南宮綺手上。
「這件事就當時而言,辦的絕對機密,知道真相的只有兩個人,南宮綺以及天醫智叟。
「而南宮綺之所以這麼做,其中一個原因必是為了控制南宮芳。不讓鳳無痕知道南宮芳尚在人世。從鳳無痕至今沒對南宮芳采取行動來看,鳳無痕應該一直被蒙在鼓里。」「但另一個原因肯定是沖著我來的。
「這麼多年以來,天慶公主金惠想來一直被南宮綺操控著。最近她卻突然冒了出來,這件事,十有八∼九就是南宮綺干的。」
所以說,南宮綺絕對是一個心思深不可測的厲害角色。
「可她為什麼要這麼針對我呢?我就有些想不通了。如果說僅僅因為我是鳳璃華,怕日後會影響到鳳無痕的皇權。如果是因為這樣,當初,她就該把我滅口,為何要這麼麻煩把我換出去?」
雲沁疑惑了,站定了問︰「你們覺得呢?」
「可能,她是恨你或是我,故意在折磨我們!」
龍雋之听完她的分析,沉吟罷接口道︰
「六年前,我在東越國境內遭遇到的暗殺,或者就是她派人所為,否則,我喬裝在外,無人知道我真正的身份,怎麼會被這麼一幫人咬上不放?
「而你和我遇上,只怕也不是巧合,而是人為的操縱。
「我記得的,事後回過頭我想再查你的下落時,所有線索斷了一個干干淨淨,這當中,不僅有秦逍的人把這件事粉飾太平,更有一股神秘的力量,阻撓著我的查訪。那股勢力想必就是南宮綺的人馬。
「再後來,你離開雲家堡,在外生產,行蹤那麼隱密,一般人如何能查得到?
「也只有她,能通過世鏡知道一些常人所不知道的隱秘之事。而後通知秦夫人,行調包記,再從程婆婆手上將人擄走。
「她不殺你,留著你,自然是想派你大用。比如說有朝一日,奪你之所生,以永固他們手上的皇權。
「雖說鳳無痕如今在東越國內權傾朝野,但畢竟,他頭上還有一個太皇太後在那里壓著,朝堂上,太皇太後的支持者,皆是根深蒂固的老臣子,比如淮侯就是太皇太後一個有力的外援。鳳不痕不能讓太皇太後知道他在暗中偷換女皇。
「不幸的是,被他替換上去的鳳璃華是個離不開藥罐子的病號,沒多少日子能活,所以,他們必須得到一個流著鳳氏血統的孩子來接替他們女兒的帝位。所以,盜子是他們維護權力所必須做的事。也是南宮綺報復我們的一種手段。
「南宮綺在做完這些事以後,就一直潛在暗處,冷眼看著事態的發展。
「因為她有世鏡,就像擁有著一只上帝之手一樣,時不時的,能在我們某些至關重要的事件上挑幾下,而後,以一種看好戲的心態,來觀看事件中的當事人痛苦的掙扎。她就是不想讓我們有好日子。這樣,她最痛快。
「這個人曾與我們有仇是必定的。她一直以一種貓吃老鼠的心態在耍弄我們,樂見我們家不成家,夫妻不成夫妻,骨肉天各一方的離散……真是太歹毒了……」
想想就讓人覺得怕。
龍雋之努力回想,自己何時得罪了這樣一個小人,以至于今生要遭到她如此迫∼害?
雲沁呢,听的則是好一番心驚肉跳,這番分析一點也沒錯,可那南宮綺到底是何方神聖,竟要如此陷害他們?實在有些匪翹所思。
賀海也驚乍著,低聲道了一句︰
「好在,她現在手上沒了世鏡,否則,主子這一次詐死,只怕又會被她揭穿……」
是啊,真是好險!
有這樣一個敵人潛于暗處,暗箭傷人,真是一件要人命的事——
還好,鳳九五那孩子把世鏡偷了,這件事,九五干的還真是漂亮。
她正唏噓,龍雋之問起了另外一件事︰
「司兄,還有一件事,雋之得討教……」
「請說!」
「你在地壇是怎麼月兌的險?那地方那麼凶險……」
這事,他極為的好奇,同時,也是雲沁心頭最最納悶的一件事。
司靖一笑︰
「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主要是大長老曾給過靖一份有關地壇的地圖。地圖中標識著出壇的路徑。那回我被打下去後,就按著那地圖走,就走了出去。」
呃?
竟這麼容易呀?
雲沁不覺大皺其眉︰
「奇了怪了,這地壇乃是金氏地壇,鳳氏如何會有金氏這樣一份機密的地圖?」
司靖就知她會生出這個疑問,遂笑著答下去道︰
「關于這個問題,我也曾問過大長老,大長老起初不肯。後來,等我從地壇出來見到他,他才說︰這地圖乃是鳳氏從三百年前就傳流下來的,傳到這一代時,就一直由南宮皇後保管。
「據說是這樣的︰鳳氏之興起,源于三百年前女皇的扶持,其祖先乃是女皇一個鳳氏故人的遺孤,女皇心存仁厚,將東越嘉州地給了他,真金石和地壇地圖皆是女皇所賜。
「相傳,女皇還曾傳下一句話說︰三百年後,將有一鳳凰女將降世鳳族,興九洲。
「對了,女皇另外還傳下兩塊遁世石,佩之,則可避開世鏡巡世之眼。
「南宮皇後之所以可以讓南宮綺以為她已死,便是因為她佩了這樣一塊玉石。而靖這大半年之所以能遁跡在東越暗中查訪,全賴南宮皇後贈下的那塊遁世石,如此才能避開她的視線,將這些不可告人的事,一一查探出來。」
說著,他從脖勁間取下了一塊小小的不起眼的鵝卵石,乍一看,除亮了一些,圓滑了一些,還真看不出這當中有什麼特別的地方。誰能想到它竟有如此神力。
雲沁取來細細看了又看,心頭的疑雲總算是解開了︰
原來,這一切的境遇,三百年前的金凌帝竟早有看到,還為他們作了如此精心的布局,如此一想,她不由得好一陣感慨,摩挲著那玉石,心,突然安穩了一些,抬頭看向龍雋之時,月兌口道了一句︰
「只要得到世鏡,就能把囡囡找回來,你說是不是?」
兒子,她要;女兒,她也要。這些在她生命中佔著重要位置的人,一個都不可以少。
「一定能的!」龍雋之馬上應和。
「所以,當務之急,就是要盡快把九五找到!司大哥,九五什麼時候離開鳳城的?」
她認真的合計起來。
司靖想了想,掐指一算︰「初一時候走失的。如果走的快,應該已經到洛城。」
「他走的時候,就一個人嗎?」
才五六歲的孩子,從小又嬌生慣養的,如何禁得起外頭的風餐露宿,何況他還滿身帶病的,這令雲沁特別特別的放心不下。
「身邊跟著一侍衛。那侍衛據說是太皇太後的人,身手極為了得。所以,孩子的安全問題,你不必擔心。」
雲沁松了一口氣︰「那就好那就好……」
「好了好了,不必擔憂,能把南宮綺和鳳無痕玩的團團轉,那小子的本事,可不小,雖然東越離這里路遠迢迢,但他一定會平安無事。」
龍雋之在邊上安慰,一個擁有前世智慧的人,哪怕只是一個小不點,一旦發威,誰能成為他的敵手?
「我真想馬上見到他。龍奕,我們是不是應該派人出去尋一尋?」
她變的急巴巴的。
還是沒辦法寬下心來,勸等于白勸,龍雋之無奈一笑,現在,她的眼里只有孩子。
「怎麼尋?能避開南宮綺的眼線,就說明他們肯定喬裝改扮了,在這種情況下,你覺我們有沒有機會找得到他們?」
他想和她講道理。
她皺眉︰
「可難道我們就只能坐著等他跑出來嗎?」
司靖將她的緊張之色盡納于眼,笑著說︰
「就目前而言,我們好像只能等。雲,別急,再幾天就是十五了……孩子手上有世鏡,保定到時他就會找上∼門來……」
雲沁又皺了皺眉,坐下,試圖讓自己冷靜一下,可就是冷靜不下來,她覺得自己還真是失敗,弄丟了孩子不說,還得讓孩子親自跑上∼門找娘,這樣的話,她在那孩子眼里特別的沒有形象?
「阿雲……」
她正想著,司靖但笑不笑的叫了一句。
「什麼?」
「可還要罰靖?」
雲沁不覺一笑,松下那莫名繃緊的神經,道︰「大哥辦了這麼一樁不得了的事,沁豈敢說罰。大哥,請受沁一拜!」
說著,就恭恭敬敬行了一禮。
「咦,這是做什麼?」
司靖連忙相扶。
「沁糊涂了二十幾年,今日一切真相大白,全虧得大哥暗中細細查訪……」
「這可不全是靖的功勞,若不是南宮皇後一直查這件事,靖豈能輕易就把這些雪藏的真相查探出來。對了,我來西滄之前,南宮皇後托我帶句話來……」
司靖一拍腦勺,突然起到南宮皇後的叮囑,忙插∼進一句︰
「什麼話?」
南宮靜——白若芷,她這一世的生身母親,絕對也是一個具有傳奇色彩的女子。
司靖在雲沁龍雋之臉上回來巡視了一番,笑著說︰
「她說,她這輩子歡樂的日子沒多少,如今年歲也高,身體又不好,今日不知明朝。不知還能活多久,所以,希望下一次見面,她能看到女兒女婿和孫兒一起來給她叩頭,一個都別再少。她特別特別的想安享幾天清閑的天倫之樂……」
雲沁又呆了一下︰女兒女婿孫兒一起去見?
她轉頭看了一眼龍雋之,身子突然打了一個寒顫……
她和他,還能再續前緣嗎?
她是璃和這件事,原該是一件大喜事,瞧,從頭至頭,她愛的是他,他也只對她用心用情,雖然他們曾經離散,可說到底,歷經磨難之後,他們的心里,依舊只有對方。
問題是,她已經不干淨。
曾經那一些不堪的記憶纏繞著她,那個人的吻,那個人的觸模,那個人的佔有,在她身體上刻下了深深的烙印,也在她大腦里印下了不可磨滅的痕跡。
這是一條跨不過去的坎。
現在,她沒辦法渡過心里這一道魔障!
****
正月十五,雲沁沒等來兒子,卻意外知道了一件事︰
龍雋之活不久了!
這天入夜後,她照例洗澡,洗完後出來,換了一身干淨漂亮的裙子,到客廳時並沒有見到那道守候的身影︰這幾天洗浴,他都會守在外頭,今天怎麼不在,只有兩個侍婢守著,其中一人抱著一個紙簍正要出去……
「公子呢?」
她問。
侍婢猶豫了一下,才答︰
「姑娘,有件事,不知當講不當講?」
「什麼事?」
侍婢從那紙簍中取了一個帕子遞上︰
「您看……」
雪白的錦帕之上赫然沾著一口濃濃的淤血,看得雲沁好一陣手腳冰涼︰
「這……是什麼?」
「公子剛剛吐血了!」
侍婢低聲答︰「奴婢曾听大夫提過,公子這身子,怕是治不好了……」
這話,令雲沁的手顫起來,手一松,帕子就從手指間滑了下去,飄飄然落到了地上,那抹腥紅在她眼里顯得無比的猙獰可怖。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