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清晨第一縷陽光照到龍雋之臉上叫醒了他,他便眯著眼往里床抱了過去,但,抱到的不是那柔軟芳香的身子,而是一團冰冷的被窩,上面沾著只屬于她的瓊花香,卻獨獨不見她。愨鵡曉
他這才揉了揉發困的雙眼,坐了起來,見身邊沒人,笑了笑,神情是愉悅的,這些日子她總是比他晚起,為此,她總是抱怨他。今兒個終于他起的比她遲了,這主要是昨兒晚上,他睡有些沉了。
因為急著趕路的緣故,昨兒個寄宿時,她臉上露出了疲憊之色,吃過晚飯,她洗了澡,早早就睡,都沒有去陪孩子們講故事——那原本是她這些日子以來的必備課,為的就是和九五建立起良好的母子關系,以彌補她因為弄丟了他而生出來的虧欠之情。所以,飯後的那段時間,是他們一家四口共享天倫的時光。
獨昨夜例外,飯後,她叮囑阿群帶他們玩,自己早早回了客房。
龍雋之在考完九五功課後回了房,本想和她商量一些事的,往床上一看,她的臉色顯得有點蒼白,睡的又香,想必是真的累到了,于是,他沒有去吵她。吃了岳離送上的湯藥後,他也洗洗睡下 。
這段日子,對于他來說來,寧靜而甜蜜,每一天都像在夢里一般的不真實,她的笑,她的嗔,她的嬌,她的媚,一一為他真實呈現,天上人間一直沒有達成的期望得到實現,還有嬌兒繞膝,這是一種極致的圓滿,他真希望這樣的圓滿可以一直持續下去,可惜,總有那麼多的麻煩纏繞他們,而且還不能避開。
他知道他們的未來,還需要他們去努力爭取,佛前許下的承諾,他們必須去實現,才能在以後得來真正的長相廝守。
「九五,你娘親呢?鵓」
穿好衣裳,綰好發,出得門來,但見陽光普照,天氣晴朗,空氣中飄蕩著一股濃烈的花香,耳邊皆是鳥雀婉囀之聲,客棧的園子里,個兒小小的鳳九五正在看阿群晨練,一雙深亮的大眼楮看的那是一煞不煞。
他知道這孩子記憶力超強,任何武功招式只要在他面前演練一遍,他就能記下,只是現在的他連基本功都沒有學會,光記招式是沒什麼用的。
這孩子向他表過態︰他打算好好學,他覺得只有學會一身舉世無雙的武功才能保護自己的人。
龍雋之沒有阻止,也沒有道破他沒有習武的天份,身子骨太弱,注定他在短時期內是不能學有所成的。這事,阿群也知道,但,他們很有默契的不去打擊他;而是在默默的引導他,去開發自己的潛能,說不定有一天,他還能成為武技強者。
當然,即便將來他無法成為高手,憑他的智慧,一樣可以令他成為一方霸主。
龍雋之在邊上瞅了好一會兒,看著他和囡囡一起操練,囡囡練的有模有樣,虎虎生威,他呢,空有架子,而無半分殺傷力,每每顯的懊惱,似乎覺得自己不如一個小女生有些丟臉。
他不覺笑了笑,上去叮嚀他還是先把基本功練好,練功最忌急進。
這時,他覺得少了一些什麼似的,左右看了一會兒,才發現不見著雲沁,便問了一句。
「阿雲不是還沒起嗎?」
阿群馬上皺眉反問。
「她不在房里!」
從被子冰冷的程度來看,她應該很早就起的床。
「怎麼可能?我一早帶著九五和囡囡在這里練功,可不見她出來!」
因為這句話,一股莫名的不安立即就在龍雋之血脈里火疾火燎的燒了起來,按理說,她是不可能出什麼事,可能她是在附近走走,但也不對,她若是想早起散步,斷斷不可能走遠,如果她看到九五和囡囡在這里晨練,一定過來陪著,怎麼可能不理他們?
就這個時候,一個小廝自旅棧前樓跑了來,鞠躬哈腰的陪著笑,奉上一封信,說道︰「這是那位夫人留下,特意交待小的在這個時間點上把這信給幾位捎過來!」
龍雋之一听,心,噌的一下就沉了下去,連忙將信抓過來,一看,還真是雲沁的筆跡,等看完上面寫的字,他就有些發亂。
信上面只留了這麼幾個字︰「毋找毋憂,璃不日即歸,月初必與君會于章州。」
「這是什麼意思?」阿群湊過來,在看到這一句話時,濃眉頓時擰成八字︰「沒頭沒腦怎麼不告而別?你們鬧別扭了?」
「沒,我們好的很。」
他沉沉的壓出一句,忽發覺昨天的雲沁的確有些反常。
這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應該是午飯後!
對,他記起來了,午飯後她就躲起來一陣︰一個人坐在橋洞里盯著河里靈動的魚出神。
他找到她時她就一副渾身懶懶的光景,不怎麼想說話,直到瞧見九五和囡囡,她才重新恢復了精神,還和九五一起乘一騎策馬馳騁。吃晚飯時,她還好好的,晚飯後又有些萎靡不振。現在看來,她怕是起了什麼心事,卻故意瞞了他。
她這是怎麼了?
這些日子,他們愛的正濃,他們是這麼的恩愛而且合拍,沒有發生任何不愉快的事,每一天都是甜甜蜜蜜的,為何她突然說走就走,不給任何理由?
「岳陽……」
他沉聲厲叫了一聲。
隱藏在他屋後梧桐樹上的岳陽,听得叫,幾個縱身飛了過來,看到爺面色凝重,忙問︰「爺,怎麼了?」
「可見過夫人?」
「夫人不是司先生在一起嗎?」
岳離回答道。
「什麼時候的事?」
「天還沒亮,屬下就看到夫人起了一個大早,先在是園子里坐了一會兒,後來司先生過來陪了她坐了一小會兒,兩個人說起了東越朝里的事。之後夫人好像提議要和司先生去會會在本地的部屬,就出了客棧。」
說完後,他又瞅了一眼,忍不住又問了一句︰「爺這麼緊張,難道出什麼事了嗎?」
龍雋之沒回答,臉色奇差無比,心頭亂的說不出半句話來。
「父親,有司伯伯和賀伯伯陪著呢,娘親出不了事,大概是去辦正事去了。」
有人拉了拉他的衣裳,龍雋之低頭,只見兒子睜圓著黑白分明的大眼,女敕聲女敕聲的寬慰起他來。
可這寬慰對他沒用,他就是有一種說不出來的緊張,不由分說就往外奔了出去。
如今,他已習慣了與她形影不離,實在有些難以接受她突如其來的不告而別。
還沒跨出他們包下的這座**小園,他就看到司靖一臉凝重的從外頭飛奔而來,那躁動的心,越發亂的厲害。
「琉璃呢?司兄,你沒和她在一起嗎?」
他飛步急問。
「不見了,只讓人給我留了這麼一張紙條……」
司靖將手上剛剛收到的紙箋遞上來,上面寫的那句,和留給他的話,一模一樣。
「我也收到了!」
龍雋之將自己的也遞上。
幾個人看到這個情況,一個個面面相覷起來。
「我剛剛讓人找了好一會兒,根本找不到,她這是有意躲起來了……」
司靖深深吐出一口氣。
「不行!我要去找她。這丫頭,沒事鬧什麼別扭……」
他轉身正在吩咐岳陽帶上去出去尋。
司靖叫住了他︰「等一下,龍大公子,我有話得單獨對你說……請跟我來一下……」
說完,他就徑自往房里去。
龍雋之馬上跟了過去,兩個人一先一後進了他之前入住的客房。
門關上,司靖沒有馬上說話,而來回踱了幾步,之後,低聲吐出了一句令他驚顫的話來。
***
一匹馬,駝著一個冷寂的人,一張清冷的臉,映著一輪斜陽殘光,走在一條偏僻的小道上。
雲沁女扮男裝,已經在路上走了三天。
三天奔波,她終于來到了這樣一座小鎮。
這小鎮,她以前路經過,民風很淳樸,也熱情,她曾在這里結識過一個老婦人名叫何娘,家里開了一個小醫館,就是鎮尾的杏林里。
很久沒來了,但她還記得路,記得那滿林子雪白杏花的美麗景致,馬躥信步而來時,她看到何娘正在給自家的白獅狗洗澡,一人一狗玩的很歡,她牽關馬在籬笆外看。
是那狗兒最先發現了她,汪汪叫了幾聲,終引來何娘注意。
她笑著走了進來,白獅飛快的奔了過來,抖落滿身水珠就沖她撲了過來︰「呀,這狗兒,真是招人歡,一年多沒見呢,還能認得我!」
「可不是,白獅的鼻子可靈了……」
何娘迎了上來,上下直打量著,露出驚喜交加之色︰「喲,今天這是吹的什麼風,居然吹來了這麼一個貴客,來來來,快入屋里坐……」
雲沁將馬韁拴好,過去給了這位一個大大擁抱,噓了一聲道︰
「何娘,我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呢,今番這是有求與你來了!」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