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柱滿臉憤怒的出現在路口,傒公子瞬間面色大變。gt;1t;
沒等他開口為自己辯解,秦子楚已經抱著孩子跪在了地上請罪了!
他垂著頭,髻被打得有些散亂,幾縷絲掛在紅腫的頰邊,更顯得白皙的臉蛋上印著碩大拳頭印刺目。
「請父親息怒。都是子楚的錯。」秦子楚聲音微微顫抖。
他向太子柱一叩,略帶哽咽的說︰「立嗣以賢不以貴,子楚無能無得,不配做父親的嫡子。請父親為母親另擇佳兒,讓子楚……子楚離開尊貴的位置吧。」
太子柱立刻想起華陽夫人昨日笑得眉眼彎彎的模樣,心中一顫。
隨著秦子楚的話,他腦中的畫面變成了華陽夫人淚眼朦朧的看著他,低泣不已的說「她們都欺負我沒兒子,就盼著日後折磨我呢。」的模樣。
秦子楚的話似乎和華陽夫人重合了。
瞬間讓太子柱心中冰涼,隨即,他心頭怒火暴漲!
太子柱氣得手指顫,怒聲道︰「賢?他有什麼賢?對上不敬父兄,對下不悌幼弟,生母卑賤而蓄謀篡奪尊位!子楚,你起來!你保護了你哥哥和弟弟,這才是好兒子該做的事情!」
語畢,太子柱一甩袖子,怒氣沖天的轉身大步離開。
秦子楚回頭對目瞪口呆的傒公子勾唇笑了笑。
他無聲的說了一句「謝謝」,腳步輕快的跟上太子柱。
然公子出一聲嘆息,扯住站在原地神色糾結的嬴集,拉著他跟上太子柱和秦子楚,將神色麻木的傒公子留在原地。
傒公子呆愣愣的看著太子柱離去的方向,心中仍舊不敢置信。
這真的是對他鐘愛有加、其以厚望的父親?
太子柱為什麼可以過去十五年都意識不到有一個兒子叫嬴異人,甚至毫不猶豫的把他扔到趙國當做棄子,卻又在華陽夫人開口隨便說他賢德孝順之後,立刻將嬴異人劃到華陽夫人膝下,令他成為尊貴的嫡子,卻將自己棄如敝履!
「……我不信,這不可能是真的……」傒公子聲音嘶啞的說,神色倉惶,滿目驚慌。
他的那群下人早在太子柱爆喝的時候全都嚇得跪在了地面上,一見傒公子如此,趕忙起身圍到他身邊七嘴八舌的說︰「公子有何可懼怕子楚公子的,他不學無術,不用幾日就會在太子面前路出馬腳了。」
「對,公子,他粗鄙不堪,哪能和您相提並論呢!」
「公子不能灰心啊,美人日後還要指望您呢。」
這群人說出的話雖然未必都是真心誠意,可卻真的讓傒公子冷靜下來了。
他能夠在太子柱的二十幾個兒子之中月兌穎而出,自然有自己的優點,絕不是完全沒本事的人。
只不過華陽夫人多年沒有生下嫡子,加上太子柱的寵愛讓他將自己看得太高,認為繼承大位的絕不可能是他人。
因此,才會在得知華陽夫人收了秦子楚成為嫡子,敲碎了自己的夢想後,脾氣從略有驕縱變成了陰晴不定,喜歡拿不得寵的兄弟出氣。
略作思索,傒公子點點頭。
整個人的氣質都生了轉變,之前的張狂換成了內斂。
他滿臉的愧疚,唯獨一雙眼楮里射出狼一樣貪婪的光芒。
傒公子陰森的說︰「父親喜歡什麼的兒子,我最清楚。嬴子楚,鹿死誰手,尚未可知。」
「走,赴宴去!」傒公子一聲令下,隨侍馬上為他整理行裝,力圖讓傒公子光彩照人的出現在宴會上。
沒想到傒公子推開了隨侍的手掌,低聲說︰「我現在還是落魄些好,精致的裝扮未免顯得不知悔改了。」
語畢,無論隨侍是否听懂了他的意思,傒公子已經帶著滿臉愧色向宴會走去。
太子柱帶著秦子楚走進會場的時候,臉上余怒未消。
當初舉辦宴會的名義是家宴,出席的人除了身為女主人的華陽夫人,剩余的姬妾在太子柱面前也都是有頭有臉的,一見太子柱帶著剛剛認回來的嫡子這般模樣,不由得都打起了眉眼官司。
華陽夫人能夠多年無子還穩穩當當的坐在正室的位置上,她可絕對不是只會一哭二鬧三上吊的女人,太子後宮中有什麼風吹草動很難瞞過華陽夫人的眼楮。
她心中暗笑︰一群嫉妒心把眼楮都蒙蔽的蠢人,竟然以為子楚這麼快就被他父親厭棄了。
但華陽夫人臉上露出略顯擔憂和關懷的神色,蓮步輕移,走到太子柱面前,捧起他的雙手。
她美目含情的柔聲低語︰「子楚是不是太過頑劣,惹你不快了?」
太子柱雖然沒有放棄心中的不滿,可這氣不是對著秦子楚和華陽夫人的,一見她擔憂的看著自己,太子柱心里的怒火已經下去大半。
他搖搖頭,反手握住華陽夫人的柔荑,趕忙安慰︰「與子楚無關,他是個體恤兄長、關愛幼弟的好孩子。夫人不要擔心,咱們開宴吧。」
華陽夫人點點頭,隨即,故意將視線在會場繞了一圈,驚訝的說︰「太子,傒兒還沒來呢,著急什麼。咱們等等他,他也是個好孩子啊。」
太子柱剛剛被華陽夫人安慰,怒火本已經熄滅得差不多了,可此時華陽夫人一句話,瞬間像是純氧吹進火堆里,「騰」的一下子將太子柱的怒火推到最高值。
「不必等那個孽子!讓他滾!不要讓我看到他!」太子柱怒吼而出。
傒公子的生母陳姬因為母以子貴、子以母寵,這些年雖然無法和華陽夫人爭鋒,可從宴會的安排也能看出她是極得太子柱歡心的。
因此,華陽夫人坐在太子柱左側,陳姬的位置被安排在了太子柱右側略低于華陽夫人的地方。
太子柱驟然大吼,陳姬臉皮一僵,笑容已經凝在臉上,讓她看起來像是沒融好的蠟像似的虛偽。
按道理,華陽夫人這時候一定要狠狠踩傒公子幾腳才能釋放這些年沒有生下兒子而遭受的委屈。
可她從來都是一個深諳男人心的聰明女人,華陽夫人非但沒有說傒公子一句壞話,反而用帶著絲絲埋怨的眼神斜睨著太子柱,一邊伸手為他揉著胸口,一邊吐氣如蘭的說︰「太子氣性真是越來越大了。傒兒才多大的孩子,他年輕不懂事呢。就算是有什麼做得不對的地方,你慢慢教導就是了,怎麼這麼大的火氣。他多年被你捧在手心上疼愛,眼見你沒有冊立他為嫡子,指不定怎麼傷心難過呢!你到有本事,又在他心上戳刀子了。」
這番話沒有一定點錯,可惜華陽夫人不是傒公子生母。
原本一番得體的話到了太子柱耳中,瞬間就變味兒了!
華陽夫人和陳姬關系不睦又不是秘密,她們倆都是太子柱的姬妾,他又怎麼會不知道。
太子柱拖了這麼多年不冊立嫡子,未嘗未有考驗傒公子日後能夠善待嫡母的想法,而且,他雖然心中如此想,卻從來沒有明說過——那麼,華陽夫人是怎麼知道他有過意向希望傒公子做嫡子的?
誰會把這種事情告訴華陽夫人呢?!
陳姬!傒公子!
太子柱瞬間把自己這些年對傒公子的特殊對待拋之腦後了。
他在心里完全把自己摘了出來,將怒火灑在了傒公子母子二人身上。
太子柱心中道︰原來他以為的孝順兒子,這麼多年一直狼子野心,早就有了擠掉其他兄弟成為嫡子的想法,甚至敢把這些話堂而皇之的說給嫡母听,傷害華陽夫人。
真是個孽子!白疼他了。
傒公子前來宴會的時候斗志昂揚,他已經擺月兌了秦子楚驟然難帶給他的巨大沖擊。
可任傒公子再有才華,他也想不到,華陽夫人僅僅一段怎麼听都是關懷備至的話,已經讓太子柱腦補得完全停不下來了!
當傒公子跨入院門的時候,往日對他點頭哈腰、竭力奉承的侍從竟然毫不猶豫的將他攔在了宴會大門之外。
「傒公子請別為難我們,太子有命傒公子不得入內。」護衛們臉上掛著異常明顯的為難,明顯到一看就知道他們在對傒公子做戲。
這幾個守衛眼神里面甚至有些幸災樂禍的味道。
傒公子還以為是自己之前拿不得寵愛的兄弟泄憤的事情被太子柱抓住,讓他余怒未消。
因此,傒公子溫和有禮的點點頭,低聲道︰「那我便在這里等宴會結束。」
話落,傒公子直接跪在宴會大門之外,把幾個守衛嚇得渾身都僵硬了。
無數被圈養在宮殿中舞姬扭擺著柔軟的肢體,竭盡所能的展示著自己的美好,伴著古韻十足的樂曲翩翩起舞仿若月下凌波,美不勝收。
現代雖然有著各式各樣的「復古」的歌舞,可說到底,古代的歌舞是什麼樣的,現代人全靠想象。
秦子楚很快就被新鮮的歌舞吸引,享受起這一場視覺和听覺的盛宴,甚至有些忘記了懷中的嬴政。
嬴政攻佔六國後,佔有天下最好的一切。
他早就對歌舞厭膩了,再好的歌曲也不能奪取他一分心神,反而秦子楚雙眸充滿了明亮興致的神色讓他覺得更加有趣。
秦子楚欣賞歌曲,嬴政欣賞著秦子楚的表情,兩人各得其樂。
忽然一個守衛渾身濕漉漉的跑進宴會場中,貼著太子柱耳邊低語。
太子柱神色一僵,忍不住起身說︰「快將傒兒附近來,叫醫生來!」
秦子楚握著金樽的手指悄然收緊,視線挪到殿外瓢潑的大雨無奈的笑了一下。
到底是從小疼愛到大的孩子,太子柱說的再狠,心里也舍不得傒公子受傷,他們之間的戰爭還有得磨。
秦子楚心中道︰真是沒想到,淋雨什麼的,不止偶像劇男主對女主道歉有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