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岸公主見狀,知道大勢已去。自己沒了這三萬生死相隨的老兵,再也沒有了靠山和生存下去的意義了。就算能回去,也一定會被東胡王治罪甚至是凌辱。
想著殺父大仇未報,自己又身陷敵陣,有家又回不去。真是叫天不應,叫地不靈。柳岸想到這兒,抽出彎刀,向自己的脖子抹去。
不料,一只雕翎箭正好射飛手中的彎刀。
還沒等反應過來,一人一騎轉眼間已經沖到跟前,見這人右手持弓,左臂一探,摟住柳岸的腰。接著沖勁,順勢把柳岸夾在腰間。柳岸剛剛抱著必死的決心,被這一驚嚇,一下子不知所措。
這人怕柳岸墜下馬去,單手一攬,把柳岸橫在馬鞍上。柳岸下意識摟住這人的肩膀。等穩當了,才看清楚這人的臉。
原來是墨達!
公主頓時怒目而視,心想都是你們這些反復無常的王八蛋,才讓我大軍覆滅,使得自己走投無路,現在還要裝好人救我,難道死都不讓嗎?
本來想拼命掙月兌,怎奈連日的疲勞,加上極度的失落和驚嚇,讓柳岸使不上一點力氣。
墨達騎著馬虎,帶著柳岸狂奔了一會兒,才勒住馬。怕柳岸反抗或再尋短見,墨達用一塊皮帶子捆住柳岸的雙手,又從自己衣服上扯下一塊布塞住柳岸的嘴。然後把她扶起來,對著自己坐在馬鞍上。
由于馬鞍並不大,兩人臉對著臉,身子還貼在一起。這一下倒是把柳岸弄害羞了,她就算是個草原姑娘,也從沒有一個男子和她這樣零距離接近過。墨達倒沒多想,他只想著一心救柳岸。他知道這姑娘性格倔強又剛烈,所以只好先制住她
「公主,你的身世我已經略知一二了。現在這東胡王是殺害了你的父王才得到王位的,這殺父大仇是不共戴天的,對不對?」
柳岸沒有理墨達,只是瞪著他。墨達接著說
「自從老王歸天後,東胡王就霸佔了你的母親。這又是奪母之恨,是不是?」
柳岸還是不理墨達,把頭一轉。
「你不理我,我也要說。從前的柳岸公主是何等快樂逍遙,自從這東胡王弒兄奪嫂之後,你的命運就完全掌握在了別人手里。我從東胡老兵那得知,以前的公主總是臉上洋溢著幸福,可是現在除了刻骨銘心的仇恨,就剩下整日為自己掙命的不安和煩惱了。」
墨達邊說邊看著眼前的柳岸。他懂得柳岸的痛苦,也理解柳岸的內心。
「還好,老王爺留下了誓死效忠的幾萬騎兵。你靠著他們為東胡王東征西討,才賺得一時的安全,並保住母親的性命。如今這些老兵全都逝去,你已經是無依無靠了。東胡王得知你戰敗一定會殺你母親泄憤的。」
說到這,柳岸轉過臉來狠狠看著墨達,身子用力掙了好幾下。墨達兩只手按著柳岸的肩膀,這柳岸倒是越掙月兌越有勁。剛剛墨達說的正是她的傷心事。墨達見止不住她,索性一把抱住柳岸,讓她安靜下來。
柳岸在墨達懷里掙了好一會,實在無法掙月兌,索性雙眼留下熱淚。嗚嗚的哭了起來。她已經很久不曾這樣哭過了。
仇恨和不安佔據了她的生活,趕走了她所有的快樂。她必須像個男人一樣堅強,像只狐狸一樣狡猾,才能繼續在恐怖之中得到暫時的安息。
哭了好一會,柳岸並沒有制住悲聲,反而越哭越嚴重,渾身都在抽泣和顫抖。墨達被柳岸歇斯底里的悲傷打動了,他抱著柳岸,用手撫模著公主的背,希望她能有一絲絲的安慰。
柳岸也算是徹底的釋放了,反正落入敵手,索性活一回自己,完完全全回到自己女兒身的樣子,痛痛快快把自己的痛苦和委屈哭出來。現在她只要和自己的心待在一起,只想被這個奪走她希望的壞蛋抱著。只想忘記一切,痛快淋灕的發泄。
哭了有大概半個時辰,柳岸徹底哭累了,趴在墨達肩膀上一動不動地出神。墨達就這樣抱著柳岸,緩緩地說
「公主,現在好了,一切都結束了。過去你想報仇,所以仇恨拉扯著你不能逃離東胡。你想救母親,所以總被逃離虎口的幻想拉扯著不能自主。你有三萬精兵,所以總懷著希望有一天能重溫昔日的榮耀。這些過去的仇恨、未來的希望和幻想都拉扯著你。公主,為什麼不能活在當下呢!活在當下不覺得一身輕松麼?」
墨達說到這兒,把公主嘴里的布掏了出來,又松開公主手上的皮帶。
「一切都失去的時候,就是一切都開始的時候。如今,你只有現在和未來。現在開始,逝去的每一秒都將成為過去,你是打算擁有開心的每一刻過去,還是不安、忐忑、憤怒的每一刻過去呢?所以,現在你收到了生命中最大的禮物。那就是涅磐重生。」
柳岸抬著頭,靜靜地听著墨達說話。她覺得眼前這個男人有一種能走進她內心的能力,讓她完全忘記墨達是自己的敵人的能力。她現在覺得這個男人說出來的話都讓她十分認同。也許旁人听起來像是忽悠,像是洗腦,但是此刻的柳岸從心里面認同、接受墨達的每句話。她也願意遵從墨達的每個意見,因為她覺得墨達和自己是一伙的,向著她,為她好。莫明其妙地想跟他在一起。
柳岸看著面前近在咫尺的墨達。雙手摟住他的脖子,輕啟朱唇,吻住了這個男人。
墨達被吻愣了。他認為草原女孩子再開放,也沒有這麼隨便吻人的吧。
就在墨達不知所措的時候,忽然看見不遠處墨涵騎在老虎上,望著吻在一起的自己和柳岸。墨涵看到這兒,默默的轉身離開了。墨達見狀趕緊推開柳岸,可是兩個人由于離的太近,這一推用力過猛,兩個人一起栽到馬下。柳岸公主正好壓在墨達身上。
就听見「咕咚」一聲。
剛剛走出去不遠的墨涵听見響聲,轉身看了看。
就在此時,柳岸順勢吻了下去,豐滿的身體緊緊貼在墨達身上。墨涵見狀,狠狠哼了一聲,頭也不回,騎著老虎走了。
墨達想追,無奈自己被柳岸緊緊壓在身下。更何況,他為什麼要去追呢?要和墨涵怎麼解釋呢?又為什麼要和墨涵解釋呢?他又是墨涵的誰呢?
可是總不能讓柳岸一直這樣吧。墨達終于推開柳岸,趕忙坐起來
「公主,你這是做什麼?」
柳岸用手支撐著身子,又默默伏在墨達胸前,說
「是你告訴我的,要活在現在。我願意忘記過去,開始我每一刻的喜悅和希望。而這些喜悅和希望是你帶來的,我也希望能帶給你快樂。」
墨達知道柳岸在示愛,可是他實在是心里只有墨涵,剛剛又恰巧讓墨涵撞見,完全沒有心思在柳岸身上。柳岸見墨達不說話,問道
「我不美麼?我們東胡女人一旦認定就不改了,我是你的。你什麼時候想要我,我都是你的。我不強求你,你的心是你的。但我的心永遠是等著給你的。別發愣了,我不會纏著你,更不會拖累你。但是,我的一切都因為你和你的大哥給毀了,你得負責!」
說完,柳岸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塵土。伸出手來,朝著墨達一笑
「墨公子,讓奴家拉你起來吧?」
墨達答道
「別別,我們首陽山姓墨的公子可多了。不知道您是哪位墨公子的奴家呀?」
說完自己起來,走到馬虎近前。一手拉著馬韁繩,一手伸向柳岸,說道
「公主,給奴才一個機會扶你上馬吧。」
墨達這一開玩笑,兩個人都笑了。柳岸一巴掌打開墨達伸向她的手,一把抓過馬韁繩,翻身上馬,動作一氣呵成,草原女英雄的風姿盡現。柳岸坐在馬上,一只手伸出來,問墨達
「要不要拉你上來?」
墨達被柳岸這反客為主的行動鬧愣了。柳岸倒是俯,俏皮地說道
「你想本公主拉你,才沒門呢。你自己走回去吧!」
說罷,朝墨達嫣然一笑,打馬絕塵而去。墨達趕忙大聲問
「你去哪!?」
柳岸頭也不回,只留下一句話
「回戰場去!給你做俘虜去!本公主做你一輩子的俘虜去!‘
墨達看著柳岸的背影,不禁搖搖頭,只好跟著馬的蹄印走回了左賢王的大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