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又是三年過去。
在桃花島的資助下,江蘺的日子過得還算不錯,穆念慈的身子調養得當,漸漸恢復了神采,不似從前那般憔悴,想來數年內應該無礙,何況有桃花島的人在一旁照拂,江蘺也能夠放心遠行。
這一年他已經十一歲了,練熟了楊家槍法和輕身功夫,應付尋常的地痞沒有問題,況且他只是去少林寺,不是到什麼凶險之地冒險,只要小心行事即可。
在此之前,江蘺寫了一封信請人送去嘉興南湖旁的陸家莊,因為陸展元和李莫愁的恩怨,他知道幾年後赤練仙子李莫愁會血洗陸家莊,他寫信的目的是想讓陸家莊的人到別處避難,以免招致殺身之禍,至于陸家莊的人听不听他就不去管了。
他沒必要跑去告誡那些人,也沒能力阻止李莫愁,只能盡人事听天命罷了。
在春天即將結束的時候,江蘺告別了穆念慈,踏上了北去的路途。
他很難解釋自己為什麼要去少林寺,只是說想到外邊的世界看看,這無疑是個糟糕的借口,特別是對一個十一歲的孩子來說,不過穆念慈並沒有阻止,她早已察覺到這個孩子自小就和別的孩子不同。
江蘺或許可以在陌生人面前偽裝,但在朝夕相處的穆念慈面前卻很難做到,平日里總會有些異常的表現,可以稱之為早熟,或者叫少年老成,所以當他提出要去外邊世界看看的時候,穆念慈見他執意要去,便給他準備了行囊,叮囑他行走江湖的注意事項。
他從嘉興出發,一路北行,見識了宋國的風土人情。
此時是公元1235年,長江以北的地域被蒙古人佔據,江南和江北就像是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嘉興城內還是繁華盛景,開封城外卻是斷垣殘壁,從江北百姓困頓的面容上就可以看出生活的艱辛,這便是亂世的景象。
江蘺來到登封縣,上了少室山。
少室山山勢陡峭,山道卻極為規整,一級級寬大的石階朝著山上蔓延,他拾級而上,走了七八里路,抬頭遙望著山林間若隱若現的黃牆碧瓦,知道那便是嵩山少林寺,不由得加快了腳步。
正當他欣喜之時,猛然從道旁石碑後走出來兩位年紀不大的僧人,把他攔了下來。
「小施主,本寺不接待外客,還請下山去吧。」一名僧人勸阻道。
原來自從蒙古滅掉金國後,世道大亂,難民如潮,以往香火鼎盛的少林寺也受到影響,不僅極少有香客前來,還有大量的難民想要進寺避難,為了佛門清淨,少林寺便對外封了山門,不再接納香客。
當然封山這種說辭只是對平常人而言,若是有身份地位的人還是可以進寺的,顯然江蘺不屬于那類人,這才被在外巡守的知客僧攔下,勸其下山。
「我是來尋親的。」江蘺回應道。
他想過很多種混入少林寺的辦法,認親無疑是最容易的一種,可以說覺遠和尚是他的遠房親戚,家中遭了大難特來投奔,他並不知道覺遠的身世,不過如果覺遠真的如傳說中那麼迂腐的話,只要說得可憐,想必能博取同情,從而留在寺內。
「尋親?」僧人皺眉道,「施主要找敝寺那一位師兄?」
「我找覺遠大師。」江蘺回答道。
兩個僧人對視一眼,露出思索的模樣,半晌之後其中一個僧人似乎想起了什麼。
「他說的不會是在藏經閣打掃的那個覺遠吧?」
「有可能,可覺遠算什麼大師啊,他要是大師,那我還是首座呢。」
「慎言,慎言。」
不理會兩個僧人的吐槽,江蘺在僧人的帶領下進入了少林寺,見到了張三豐的師傅,傳說中的覺遠大師,面前的這個和尚看起來不到三十歲,相貌儒雅,正一臉迷茫的望著江蘺,不知道從那里冒出一個親戚來。
「叔叔!」
江蘺沒有給他反應的時間,直接撲了上去,把事先準備好的台詞一股腦的說了出來,無非是蒙古人打了過來,家里的人都被殺光了,只剩下他一個逃了出來,無親無故,只好來這里投奔叔叔了。
這種故事在江北大地上每天都在上演,江蘺從嘉興到嵩山,途中不知道听過多少次,他把這些故事融合在一起,說的淒慘無比,連旁邊的兩個僧人都忍不住勸解起來,而覺遠卻仍舊一副茫然的模樣。
「貧僧自幼便是孤兒,從不知還有親人在世。」在那兩個僧人離去後,覺遠和尚盯著江蘺,一臉疑惑道。
「叔叔,上天讓咱們叔佷重遇,這是佛緣。」江蘺毫不臉紅的說道。
江蘺一口咬定關于覺遠的信息是家中長輩所說,其他一概不知,只知道來投靠覺遠,而覺遠和尚既不是權勢滔天的高官,也不是富甲一方的商賈,只是少林寺內一個尋常的和尚,若不是真的親戚,投靠覺遠能落到什麼好處。
更何況覺遠和尚在寺內默默無聞,寺外的人更無從知曉,除非是至親之人才會讓孩子前來投奔,這樣想著,連覺遠和尚自己都搞不清楚是不是有這門遠方親戚了。
就這樣,江蘺留在少林寺內,在藏經閣幫著覺遠做雜役的工作。
他之所以親近覺遠自然是想學到《九陽真經》,他也可以偷取了真經後自己苦練,可若是能有人傳授會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而且在修煉的過程中難免會踫到難解之處,或者凶險的境況,能有個高手在一旁守護最好。
時間一天天的過去,江蘺沒有輕舉妄動,而是仔細觀察著寺內的情況,熟悉環境。
少林寺戒律森嚴,對偷學武功的人尤為如此,想想覺遠和火工頭陀的下場就知道,他可不想還未練成神功先死在少林僧人手中。
等他覺得時機成熟之時,便從藏經閣中取出窺覷已久的四卷《楞伽經》,從經書夾縫中找到了《九陽真經》,仔細看了起來,然而真經中大多用的是佛門術語,和江蘺接受的教育相差太多,他也沒有經過正規的武學基礎教育,想要看懂並不容易。
幸好身邊就有一個專家,可以隨時請教。
「叔叔,這篇經文很怪,怎麼都讀不通。」江蘺拿著經文,試探的問道。
「是嗎?這部經書貧僧還未讀過。」覺遠和尚看了看,隨口說道。
江蘺一下愣住了,覺遠和尚不是說謊之人,也就是說覺遠還沒有開始修煉《九陽真經》,如此一來,他們兩人都是從頭修煉,他想要速成神功的願望就此落空,恐怕要做好在少林寺長期待下去的思想準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