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五、求婚?
蔚然突然想吃外面的羊肉飯了,揣上一銖錢上街,眼瞅著小飯館就在前方,半路上殺出兩個穿著勁裝的男子,她還以為自己蒙個臉被好奇之人搭訕了。請記住本站的網址︰n。
可是有人一開口她就幻滅了,那人說的是︰「公子找你。」
用腳趾頭想就知道是誰了,因為這世上只有一個人這麼專、制。不過蔚然被嚇得雙腿發顫,她諾諾的走在前面,一路上心思百轉千回,恨不能有神仙能從天而降將她解救了,可是她又不敢耍小心眼兒,當真覺得此去凶多吉少,她默默為自己上柱香。
地點是姑墨城中唯一一家茶肆,諾大的茶樓只有寥寥幾人。
蔚然獨自上了二樓,茶樓的伙計為她拉開一扇門,她深吸一口氣走了進去。
入內便是一間寬闊的茶室,向嵐破天荒的穿了一件謫仙似的白衣,白衣令他周身的戾氣蕩然無存。他盤腿坐在蒲草團上,雙目輕闔,一派安然。
他身前是一桌子的茶具,茶桌上燃著一鼎裊裊燻香,這是上好的沉香。
蔚然覺得這情況有些異常,猝然伏跪在地上,顫抖著嗓子道︰「參、參見公子,不知公子喚奴婢前來所為何事?」
向嵐輕啟雙目,默然道︰「茶具備齊,孤上座,香已焚,還請煮茶。」
蔚然愣在原地感覺自己身處到一片迷霧中,向嵐朝她看來,她連忙起身跪坐到向嵐對面。
他說什麼來著?讓她煮茶,好吧,先讓她想想蔚央以前是怎麼做的。用了五秒鐘的時間狠狠地搜刮了一下記憶,她睜開雙目,穩定了一下情緒,忐忑的將炭爐引著,放上陶制燒水壺。
她清了一下嗓子,攏著袖對他道︰「請公子與奴婢一起合掌禮佛,品茗需要的是一個安靜的心態,禮佛可以讓煩躁或是不好的情緒平靜下來。」他冷漠的看著她,依言闔上眼楮合掌禮佛。
約莫半刻鐘,她再道︰「現在,請公子以佛門七支坐法靜待奴婢獻茶。」
打坐禮佛這段時間炭爐上的陶制水壺發出‘嘶嘶’的水聲,蔚然漸入佳境,聲音變得清清冷冷︰「佛教認為‘一粒粟中藏世界,半升鐺內煮山川。’小可見大,煮水候湯听水初沸之聲,鼎沸聲中我們會有‘梵梵潮音,隨機普應’的感悟。」
她將茶盤里的四只越地白玉茶碗轉洗了一遍的︰「在轉動清洗杯盞時,或許可看到杯轉而心動悟道。」燙洗好白玉茶碗,一旁紫砂杯內備好一些泡茶的茶葉,她雙手端在眼前垂目細細看了看,復又雙手舉在他面︰「公子,請賞茶。」
向嵐微閉著的眼楮半睜開,靜心的看了看茶葉,她道︰「普洱茶,產自夜郎國,有凝神、養胃、消炎、降壓等功效。」他靜靜地點了點頭,她繼續道︰「奴婢現在便要投茶了。」茶葉被投入白玉茶碗內,「投茶入碗,如菩薩入獄,菩薩舍生救助眾生,我們要心懷感恩。」再注入一直沸騰的沸水,她繼續講解道︰「沖水如漫天法雨普降。慈雲氤氳,心蒙善念。」
「接下來是洗茶,茶本潔淨,但仍需滌洗,品茶追求的是一塵不染。」將白玉茶碗內的水清出來,「再來,就是泡茶了。」她抬頭微笑道,「公子不必一直斂眼。」
再次注水,氤氳之氣冉冉而起。
她將洗滌好的四只白玉茶碗,將陶制燒水壺內沸騰的茶水倒進茶碗內,七分滿︰「壺中盡是三千功德水,分茶時請細听偃溪水聲,此聲可啟人心智,警醒心性,助人悟道。」四只白玉茶碗均注入沸水,「接下來是奴婢向公子敬奉香茗,敬茶意在以茶為媒體,品味人生,從而大徹大悟。」
向嵐亦雙手接過茶碗,她端起另一只茶碗舉在鼻尖道︰「三花聚頂,五氣朝元,反復數次,有益健康。」話罷她猛吸了口氣,茶香直達顱門,即刻有種身心舒暢之感。
再觀茶湯之色,她唇角微揚:「不厭其苦澀,不偏愛甘爽,只有這樣品茗才能心性閑適,曠達灑月兌,才能從茶水中平悟出禪機佛禮。公子,請。」
蔚然朝他敬了敬,將茶碗送進面紗里面,吹開浮在茶水上的茶葉,以袖掩面細細品酌起來,向嵐也如蔚然一般以袖掩面細品起來。
論演茶,蔚央給趙苻岩演的是最多的,向嵐只隨意看她演了一次,到最後也沒喝她煮的茶。現在蔚央不在了,倒是她這個冒牌貨竊取她幸苦學出來的手藝,一大堆的佛家禪語虧她能記得這麼清楚。
品茶之後自是回味,她感嘆道︰「佛法佛理在日常平凡的瑣事中,佛性自在你我心底……」
向嵐垂眸淡淡接茬兒︰「品味人生,心懷感恩,大徹大悟,一切圓滿。」
蔚然微怔,隨即莞爾一笑︰「正是如此。」
回味後便是謝茶,謝茶的目的是為了相約再品茶︰「自古有‘茶禪一味’一說,禪茶中有禪機,禪茶的每道程序都源自佛典、啟迪佛性,昭示佛理。所謂茶要常飲,禪要常參,性要常養,身要常修。」
她向後挪了一段,跪拜在地上,謙恭道︰「如此,奴婢的演茶結束,不知公子可否滿意?」
向嵐擱下茶盞,撐桌起身,緩步走到蔚然身邊。
向嵐的動作令蔚然嚇得冷汗唰唰直流,她不敢想象恨她入骨的向嵐會使出什麼招數對付她。
衣袍摩擦的聲音,向嵐蹲在她身邊了,本能的求生**,她猛地朝左手邊打了兩個滾。可誰能告訴她看起來明明很寬敞的茶室,怎麼打兩個滾就踫到牆了?
她趕緊貼牆坐起來,慌亂中不小心把面紗扯掉了,她捂著臉抖著嗓子道︰「向嵐,你要做什麼?」
向嵐看見她臉上丑陋的疤痕,怔了怔,轉而冷哧道︰「可笑。」
「如果沒什麼事,我先回去了。」把面紗揣懷里準備離開,如她所想,向嵐還是堵住她的去路。
蔚然瞪著他不怕死的罵道︰「你有病嗎?」
意外的是向嵐沒怒,而是露出一個久違的陽光的笑,在蔚然傻眼的瞬間,他弓腰湊在她耳邊一字一句道︰「鬼芨的解藥,我給你。」
蔚然打了個冷顫,很快回過神兒來,她垂眼看著向嵐輕蔑的笑道︰「還當我那麼好騙麼?四年前你這麼說,我也許我會信,可是現在,呵呵……至于原因,我看,你比我更清楚吧。」
向嵐深如寒潭的眼眸閃過一絲寒光,他收了笑意冷漠道︰「至少我可以在你病發的時候給你一粒解藥緩解。」
蔚然夸張大笑三聲︰「笑死人了,照你這麼說,那我是不是要被你控制一輩子,與其這樣,還不如你一刀殺了我來得痛快!你真是站著說話不嫌腰疼。」
向嵐沉沉道︰「我說過,不會讓你死。」
是要留著她的賤命慢慢折磨嗎?蔚然抓狂吼道︰「姬向嵐,那你到底想怎樣啊?」
向嵐詭異一笑,一字一句擲地有聲︰「做孤的太子妃,越國未來的王後。」
蔚然非常震驚,難以置信的瞪大雙眼,瞠目結舌道︰「你、你、你……我靠,求婚啊!」
「這不是你一直的願望麼,是不是很開心,嗯?」他的手指幽幽的撫上她的臉,蔚然恍了一秒,立刻驚悚的想到接下來就是被抓著頭發虐待了。不反抗就會挨打,她要翻身做主人,右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直攻他下盤。
‘咚、咚’兩聲著地聲,接著依次是男女悶哼聲。
隔壁較小的茶室內默然坐著一對男女,一黑一白正是趙苻岩和林漪織,他們比向嵐來得早,直到後來傳來朗朗演茶聲,他們才知曉隔壁的客人是蔚然和向嵐。
靜默了許久,隔壁沒傳來一點聲音。
林漪織面色淡然,端茶盞的指關節有些泛白。
趙苻岩呷了口茶,慢慢回味舌苔留下的味道︰「‘三花聚頂,五氣朝元’,‘不厭苦澀,不偏甘爽,如此品茗才可心性閑適,曠達灑月兌’,這,便是佛祖的超然之處。哎,真正是令人羨慕。」
「听說,你曾想遁入空門,是不是真的?」林漪織忽然問道。
「哦。」他頓了頓,「有這麼一回事。」
林漪織微微訝異道︰「值得嗎?」
他笑答︰「不值得。」
林漪織盈盈的雙目深深地看著他,輕抿嘴唇,欲言又止,卻又無法開口。
「我們走吧。」趙苻岩起了身撢了撢衣袖,林漪織斂眼猶豫了一下才拿起地上的劍跟著他走了出來。這時隔壁的門也被拉開了,二人同時停住腳步,抬眼看著隔壁的動靜。
出來的是披頭撒發的蔚然,她站在門口亂揉了一下頭發,癟嘴帶著哭腔罵道︰「向嵐虧我以為你是個身心都是個高度潔癖的人,誰知道你特麼的就是一禽獸啊!你那麼有錢,嫌憋得慌你去找願意跟你睡的人啊,欺負我個毀了臉的良家女子算什麼能耐!我,我……我怎麼這麼命苦啊!」
說著蔚然開始掩著袖子聲淚俱下,樓下听見她的聲音個個圍了上來,听明白的就開始指責向嵐,接著隨聲附和的人越來越多,安靜的茶樓一下變得吵鬧起來。
趙苻岩見到蔚然狼狽的樣子眉頭皺得很緊,可又听到她說了一堆話,這才舒展開眉目,他對林漪織道︰「一場好戲。」
本來林漪織額頭青筋鼓起來好幾根,現在被趙苻岩這麼一說也看出點端倪,不過她則是一點也笑不出來。
達到了預期的效果,蔚然沒多做停留,捂著臉哭嚎著跑了,趙苻岩抬腳跟了上去,林漪織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向嵐的屋子,也沒多做停留。
作者有話要說︰注︰演茶那一段是摘選自百度百科茶藝普洱茶茶藝,中國茶藝博大精深,還和佛理佔很大關系,文盲給跪了。
更新晚了一個小時,但是補上了就對了。
哦呵呵,好戲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