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我的情人比夜色還要多情
一路上,我茫然的在馬路上走著,華燈初上,人們都在急匆匆的趕路,只有我緩慢的穿梭在上海這座迷城中。
我安慰著自己,有多少人能完整的記下人生所有的片段,也許那些追不回的記憶,就只能還給荒莽吧。
到家之前,我先給管毅打了一個電話,他還在加班,我只好獨自在外面隨便吃了點東西。我很能理解他工作上的壓力,作為一個心理醫生,他接待的病人大多有自殺傾向,有時候醫生多一句溝通,可以拯救一個絕望的靈魂。
我買了點水果,拎著回到了我在上海的小公寓房。我打開房門,沒有開燈,沮喪的躺倒在沙發上,悶悶的想事情。這些日子,那條不斷出現在夢中的蛇讓我心情一直都很煩躁,再加上今天看過心理醫生之後,我反而對未知的自己更加陌生惶恐了。
在我的心里,不停的想著那個埋在深海古墓的人。可那只是一個夢而已。有誰能關在古墓里,還能活下來的。
黑暗中,我輕輕模著自己的臉,手指劃過鼻梁,滑動在溫潤的唇上,忽然有一個念頭一閃而過,以前的我是什麼樣子?心里猛然涌上一陣痛苦的煩躁,我竟然想不起來自己在少女時和孩提時的模樣。仿佛從我記事起,鏡子里就是這張精致的面孔。
王醫生的聲音在我耳邊回響︰記憶,只是青春的一陣過**。比起那追不回的過去,你更需要做的,是把握現在。
我坐了起來,發了一會呆,忽然發現家里有些不對勁。
原本凌亂的房間似乎整潔了許多。
那本不幸的書還在沙發上放著,管毅並沒有拿走它。我失望的拿起它,在這萬千世界里,不是每個女人都能得到愛情。但是所有女人卻都可以得到幸福,只要她不是那麼奢望愛情的話。
我也沒有奢求管毅會天長地久的愛我,可我希望在他還愛我的時候,能夠和他有一個溫暖的家庭。
隨意掀著書頁,不想可以去看寫滿我期待的那頁,可偏偏翻到了求婚的那一頁,那頁紙上面沒有任何的回復……
但是我卻微微笑了,因為在那頁折紙上,竟然夾著一枚鑽戒。它美得不可勝手,倒影在微弱的月光下,是一顆小小的心。
寂靜的夜,傳來了溫柔的歌聲,我抬起頭,星星點點的燭光亮了起來,管毅捧著玫瑰花組成的水晶燭台輕輕走來,那美得令人窒息的燭台放在了桌子上,小小的公寓里充滿了溫柔浪漫的光芒。
他微笑著向我展開懷抱。
我飛撲過去抱住了他,仰臉開心的笑,「你不是說要加班嗎?」
管毅摟住了我,「給我十個膽也不敢冷落我的小公主啊,我是去為你挑選鑽戒了。」
他從書里拿出那枚鑽戒,小心呵護的戴在我的手指上,他的動作是那樣的細致和慎重,就像我是他掌中珍貴的明珠一般。
柔和的燭光灑在他英俊的臉龐,那成熟充滿著男人溫情的微笑,就像是湛藍的浩瀚海洋,我胸膛里的心髒在歡呼雀躍,不敢相信我這樣一只遺棄在街角的丑小鴨,在黑暗里苦苦等了許多年,終于迎來了帶我回家的騎士。
夜晚,陽台的榻榻米上,我依偎在他懷里一起看窗外月色,心里滿滿的都是甜蜜,天邊那輪明月啊,可知我的情人比這夜色還要溫柔多情。
我貪戀的看著他成熟俊雅的眉目,覺得他就是這世上最完美的男人。
他說︰「沒想到,我的小公主這麼年輕就想要結婚了啊。不再多認識一些帥哥,再挑選出最好的嘛?」
我立刻復讀機一樣的大聲說︰「不選了!不挑了!就是你了!就是你了!」然後緊緊的摟住了他的脖子。
他手指挑起我的下巴,輕輕捧著我的臉,親了一下額頭,「不過你要答應我一件事,以後類似這樣需要男人來做的事情,你都不要自作主張,交給我來做好嗎?」
我說︰「啊,為什麼啊,我只是按照自己的心意,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我有取悅自己的權利啊。」
管毅溫柔的說︰「若瑄,求婚是男人的事情,你這樣做會讓我覺得自己很丟臉啊。」
我怔怔的看著他,隱約覺得也許阿倫說的是正確的,其實我不是一個男人理想中的對象,管毅也並不欣賞我的個性,他只是因為愛而一直在無底線的包容我。
「好的,我答應你。」我點點頭,忽然想起了什麼,掙月兌他的懷抱跳起來,然後跑到客廳拿了本日歷回來,遞給了他。本來選結婚日子這件事我也非常想自己定奪,可是既然已經答應了他,只能交給他做主了。
管毅接過日歷放在一邊︰「日子我已經選好了,如果你沒意見的話,婚禮我打算在下個月舉行。」
「我听你的。」我輕輕靠在他的肩膀上,「管毅,你說以後我們會白頭到老嗎?」
「會的。」他溫柔的撫模著我的長發,輕輕在耳邊低喃,「就算你不能愛我到白頭,對我來說,只要真正愛過一次就無悔一生了。」
那溫暖的唇曖昧的吻上我的耳垂,一絲溫暖的氣息,像電流般從耳朵一路傳遞到心髒,讓人微微顫栗。
這罌粟一樣的情人,我愛他愛的發狂,無力掙月兌那溫柔陷阱。他俯身把我禁錮在小小的空間里,月光絲絲柔柔的揮灑人間,我沉溺在那雙情深似海的眼楮。
他低首溫柔的吻著我的唇,用舌尖撬開牙齒,侵入進來尋找舌的纏綿,我就像一只被貓捕捉的小白鼠,明知道逃月兌不掉,可還是不想自己節節敗退輸的太沒有尊嚴,我推開了他,喃喃的說︰「很晚了,你該回家了。」
他用那深邃的眼楮看著我,過了一會微微笑,「好,我不踫你,反正下個月我們就結婚了。」
「嗯。」我臉色微紅,摟住了他的脖子,他也起身抱起了我。
管毅抱著我向門口走去,然後把我放了下來,挽起我額前的碎發,「早點休息,我先回去了,明天下班後我來接你出去吃飯。」
我在他的臉頰上親了一口,「晚安。」
他剛走下樓,我就跑到陽台,痴痴的等著他的身影走出大樓。
所有的星座都羅列星空,所有的痴夢都深藏于我心,我曾和無數女孩一樣,在月夜下幻想著幸福的夢,期翼著浪漫的愛情。
我愛上的這個男子,他是那樣的成熟迷人,一笑一顰,一舉一動,都如醇酒一般濃郁久香。
直到現在這一刻,我仍然不敢相信,真的可以成為他的妻子,與他相伴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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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本來在澳門靜堂幫我申請退隱的事情,听到我下個月就要結婚的消息後,師父很快就從澳門趕回了上海。
在管毅面前,他一直都在扮演我父親的角色,如今我就要從靜堂組織退出了,多麼希望師父也可以和組織洗清干戈,從此以後和我們一起過著幸福的生活。
可對他來說,我不僅僅只是中間人手下發展的一個殺手。
自從師父的雙手再也無法舉起槍起,他把殘生的夢想都寄托在了我的身上。他將我撫養長大,傾盡心血培養成一個出色的狙擊手。
我身上背負的是一個老師對學生的期望,一個父親對孩子的夢想。
師父說︰「你的退休申請,靜夫人還沒有答應。若瑄,你還那麼年輕,退隱的事情再慎重考慮一下吧,我希望你有朝一日可以超越殺手A,成為真正的狙擊之神。你苦練了那麼多年,現在還未名揚天下,為什麼要急著這麼早退休!」
二戰期間的狙擊之神,他們就像是戰場上的幽靈,到現在都是世間傳頌的傳奇。就像我喜歡的柳德米拉就是那時候的女狙擊之神,那個年代,是什麼讓一個美麗的女人,放下家庭舉起了狙擊槍,是愛,是信念,她為了國家為了那些犧牲的戰友而戰。
而我永遠都成為不了真正的狙擊之神,因為我的子彈背負的只有罪孽。我說︰「我不可能會超越殺手A的,你數數英文字母從A到L有多少位的差距?排名又意味著什麼?哪怕是只在我前面多排了一個名次的殺手I,就意味著他可以輕而易舉的殺掉我。」
師父語重心長的說︰「若瑄,你才二十二歲,就已經是殺手L了。總有一天你一定會超越殺手A的,不僅如此,你還會成為世間傳頌的狙擊之神!所以你應該先成就自己,創造出一個精彩的人生,而結婚這種事放在三十五歲之後再去做也不遲。」
「對不起師父,我讓你失望了。」我說,「從小你就希望我能當一個出色的狙擊殺手,我已經努力去完成你的理想了。可現在,超越殺手A這件事,是我根本就沒有能力做到的。」
要做一個第一級別的殺手,智商和身手各方面都必須超出人類的潛能,意志力也突破人體所能承受的極限,才能來無影去無蹤。奪人性命,神鬼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