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燈照來,一輛黑色的車駛來,是李瑞從車庫里把車開來了。趁著那刺眼的燈光,我回頭望了一眼,立刻轉身逃匿入黑暗之中。
這座豪華的酒店建在高爾夫球場旁邊,一向都人跡稀少,時不時的只有稀少的車輛疾馳而過。
我奔跑穿梭于路邊的小樹之間,像一只被野獸追逐的羚羊。當有一天,有人告訴你,你記憶中那些往事,都是假的。你的愛人,你的親人,都只是陌生人!你會怎麼辦?
逃亡在這熟悉而又陌生的城,追蹤我的那輛車猶如嗅到血腥的鯊魚一般,我無助的奔跑,它緊追不舍。
車子越來越近,我不能坐以待斃,于是一邊奔跑,一邊抬手向駕駛座方位開了一槍,開車的李瑞被子彈打傷了。
緊接著一陣刺耳的急剎車,那輛車在迅速打轉,車身在旋轉中,前排車窗轉向我的一剎那,我看到了,管毅的手上正舉著一個袖珍的弓箭。那弓箭對準了我,射出一條細細的線,閃爍著紅光的跟蹤線纏繞住我的身體,迅速鎖在了一起。
我被緊緊束縛,跌倒在地上,黑色的轎車拖著我一路疾馳,背上火辣辣的疼痛,那排山倒海的痛苦淹沒了我,在我眼中,陰影里的樹木在迅速的後退,漸漸的變得模糊。
回憶,是倒後鏡里的公路,是我眼前不斷交替的悲歡。過去的美好,也在冷風中瘋狂的後退。
嘩啦啦——
一盆冰冷的水澆在了我的頭上,我猛地從昏迷中醒來,水嗆入我的口腔,一時間很難受,忍不住猛烈的咳嗽了幾聲,睜開眼,看到了管毅正優雅的坐在對面的椅子上,他穿著淺藍襯衫,外套隨意搭在椅子上。燈光映照在他英俊的容顏,讓人不知道他到底是惡魔還是王子。
我說︰「我……我到底是誰?」
管毅冷冷的看著我,一邊冷冷的看著我,一邊緩緩的擦去沾在手上的鮮血︰「你問我你是誰?我當然也想知道你是誰?你是一個宅在家里寫網絡小說的女人嗎?槍法還蠻準的,你剛才差點殺了我的手下!」
我看向房間里的其他人,那位叫做李瑞的司儀先生就在旁邊站著,我的那一槍只是對準了他的胳膊,並沒有取他的性命。他的胳膊上包扎著紗布,看他的樣子,已經取出子彈處理過傷口了。
房里還有一個漂亮的年輕女人,我對她有印象,她是管毅身邊的醫護助理嚴莉。可是在她的身邊放著一把狙擊槍,她的肩膀上也包扎了紗布,顯然也受了槍傷。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她就是那個埋伏在對面大樓,不幸被我一槍打中肩膀的狙擊手。
雖然當時射擊的環境非常惡劣,很難打中對方,但是我很清楚,這是我習慣朝著人的心髒射擊造成的。如果我肯改變原則,朝頭部射擊,他們兩個早就死了。這是不是就是原則的代價?
我的視線轉向了周圍,這才注意到自己原來是在管毅的心理治療室。
這時,李瑞將手機遞給了管毅,「上層來電話了。」管毅接過手機撥通一個電話,雖然他的語氣一如既往的溫柔,可從那聲音的力度能听出來他的憤怒,「什麼?我擅自行動?她在十幾天前單獨去找了醫生做了心理治療,那名醫生通過電擊瓦解了她的植入記憶,一旦她醒過來,事情的發展就不再受我們的控制了。我不可能什麼都不做,任由這種可能的發生!所以我只能先下手,控制住她。」
不知道對方說了些什麼。管毅回答道︰「為什麼要對我隱瞞?我接這個任務的時候,得到的信息是她只是一個寫網絡小說的女人!可剛才在那種劣勢的情況下,她竟然差點殺了我的兩個手下,險些逃跑。如果你早點告訴我,她曾接受過嚴格訓練,就不會有這樣危險的事情發生。到現在你還不肯告訴我她到底是誰嗎?」
過了一會,管毅對著電話一字一句的說︰「我最後再說一次,告訴我她是誰?否則我拒絕再做下去。」
我看著他,心里涌出一股可笑,忽然覺得我們一樣的可悲。相戀了多年,他不知道我的真實身份,我也不知道他是誰。最可憐的是,我自己也不知道我是誰?是殺手L,還是一個只會寫網絡小說的女人。
忽然,他瞬間沉默了,也許是電話里的人說出了我的名字,管毅將難以置信的目光投向了我,「為什麼她還活著?這不可能!你不應該留這個人活下來的。她總有一天會成為最大的禍害!」
對于喜怒不形于色的管毅來說,這樣慌亂的眼神已經是最大的失控了,我認識他那麼多年,從來沒見過他這樣驚訝過。我到底是誰,會讓他如此震驚。
我喃喃的說︰「我是誰?可以告訴我,我是誰嗎?」
沉默了一會,管毅說︰「我要求和上層見面。否則這個任務就此停止!我現在就把這個人殺了。我們之間的約定就此取消。」
李瑞和嚴莉不約而同的站了起來,他們吃驚的看著管毅。李瑞說︰「老大,現在就要殺了她嗎?」
隨後,管毅放下了電話,「夫人的專機將在十分鐘後到達,我現在就過去,你們看好她,等我回來。」
他穿上了西裝外套,李瑞喊了一聲,「老大,能告訴我們她是誰嗎?」
管毅看了我一眼說,「她是殺手L。」
李瑞和嚴莉驚訝的看著我,那個女人說︰「殺手L竟然是個女人,還被組織送到你身邊做你的女朋友?有這麼荒唐的事嗎?我怎麼覺得她不只是殺手L這麼簡單,她的反應更像是一個受過嚴格訓練的軍人。」
管毅說︰「嚴莉,不要再說了。李瑞,你們兩個小心一點,假如有什麼響動,你們就立刻殺了她,千萬不能讓她逃月兌。她是一個危險人物,放走了她將來我們可能都會死在她手上。」
「放心吧,老大。」李瑞說,「我們會看住她的。」
管毅打開門離開,在他走之後,房間里變得非常的寂靜,管毅的這間心理治療室,我曾經來過無數次,來接我愛的戀人下班。可今天,這里卻成了禁錮我的牢籠。
李瑞低頭玩著手機,嚴莉卻點了一支香煙,目不轉楮死死的看著我。
忽然,房間里的燈光瞬間熄滅,他們立刻緊張了起來,嚴莉把槍對準了我的腦袋,小心察看周圍。李瑞則舉起槍對準了門口,他說,「莉莉,我出去看看怎麼回事,你小心點。」
她點點頭,「你也小心點。」
我木然的坐在角落里,陷入了沉思。忽然臉上狠狠的挨了一巴掌,把我從悲傷的情緒中打醒了,我緩緩抬起眼,嚴莉右手一揮,又一巴掌狠狠扇在了我的臉上,然後她換了左手,恨意十足的扇我的左臉。
我抬頭看她,咬著牙不說一句話,臉上的皮膚已經紅腫了起來,嗓子一陣猩甜,嘴角溢出一絲血來。
她狠狠的說,「你憑什麼妄想成為他的妻子?你根本就不知道如何取悅一個男人。你甚至不知道管毅喜歡什麼樣的女人。」
話音剛落,又一巴掌扇在我的臉上,她說,「對于管毅來說,今天最開心的事,是從今往後不用再假裝你的男朋友了。」
那臉上火辣的疼痛不敵心中萬分之一的痛楚,我的眼淚在眼眶里打轉,「我可以接受他不愛我,如果他說分手,我不會纏著他的,可他為什麼要欺騙我?」
就在剛才的訂婚儀式上,在漫天的花瓣雨中,他的眼光是那樣的溫柔,他說今生能和自己喜歡的人一起關在愛情的墳墓里,連自由都也不是那麼重要的事了。
「他當然不會告訴你這些,那是因為他從你身上能得到他想要的東西。我就實話告訴你吧,對你逢場作戲能讓他掌管靜堂一半的大權!你不要天真的以為他會真的愛你!」嚴莉說,「男人與女人之間是一場充滿了心計的較量,就憑你?可以跟管毅對手戲?你以為你什麼都不用做,跟個白痴一樣就可以俘虜一個管毅這樣完美的男人?你都不曉得自己配不配的上嗎!像你這樣智商如此低的人,活該淪為棄婦。」
不是這樣的,他對我一直都是那般的呵護。我哭著搖頭,鮮血從鼻腔中緩緩溢出。不是這樣的,我不是一個沒有智商的女人。我只是不願意玷污心中視若生命的愛情之花,我想用真誠灌溉它,給它最美最真的守護,即使這一刻現實血淋淋的揭開了面具,我也在苦苦哀求上天,不要一腳狠狠的踐踏在它潔白的身上。
那是陷入暗黑泥濘中的我,心中唯一的天堂。
嚴莉捏住我的下巴,長長的指甲刺入了肌膚,「你自己都不知道吧,你這張漂亮的臉蛋是整形醫生的杰作。男人總是這樣的膚淺,嘴上說不喜歡人造的美麗。可實際上,他們還是毫不猶豫的喜歡整容之後的女人。」
我听不懂那些復雜的事,但做了多年的少女夢在這一刻清醒,我在愛情的世界里太過愚昧,只憑著一腔愛意轟轟烈烈的去愛,從未想到原來愛情復雜驚險得更甚于角斗場上的較量。
我說︰「我不相信你說的這些。除非是管毅親口跟我告訴我。」即使他說過那些謊言是如此的拙劣,可我卻深深相信他對我的感情是真的。
「好啊。」她微微笑,將手中燃著的煙按在了我臉上,「我現在把你這**黛玉般的小臉毀了,看他還會不會對你動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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