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著那些散落的衣服,我一直走到了臥室。
門是半掩著的,隱約傳來女人的浪笑。
我一陣寒冷全身都在發抖,鼓起了勇氣推開了門。管毅正站在落地窗前邊看著朝陽邊系領帶,看到我突然進來,他的眼楮略微閃過一絲吃驚,可依然瀟灑淡定。
房間里有三四個幾近**的女人,她們糾纏著他的身體,用手撫模他的臉,管毅看了我一眼扯開她們的手,微笑說︰「你們可以出去了。」
「不嘛。人家還想要……」
啪——
管毅一巴掌狠狠扇在她臉上,她倒在地上,嘴角滲出鮮血來,其他女孩連忙扶起她,拿起衣服匆忙往外走。
我冷笑的看著她們離開,然後一直冷冷的看著他,看著那個看起來深情似海的男子,他繼續優雅的系好領帶,熨燙的一絲褶皺都沒有的襯衫包裹著性感的腰身。
他什麼時候都是這樣的雲淡風輕,即使是在這樣的情形下。我原本也是一樣的冷靜,因為我們都是最好的狙擊手,會把心率永遠控制在72—82之間。可在感情面前,我不再是那個冷血的狙擊手,我早已情不自禁。
我忍住怒氣,顫抖的說︰「你沒有什麼要和我解釋的嗎?」我還有抱有一線希望,卑微的希望這只是一個誤會,卑微的希望他否認這一切。
「有什麼好解釋的?解釋什麼?」他已經穿戴整齊,準備去上班了,「你不都已經看見了嗎?我是一個男人,身邊當然會有很多逢場作戲的女人。」
我攔住了他,「是你不再愛我了嗎?」
「我有這樣說過嗎?」
「我不明白。」我的眼淚瞬間涌了上來,「為什麼男人有了妻子,還要跟別的女人上床?」
「你沒听過這樣一句詩嗎?」他勾起我的下巴,用拇指擦掉我的一滴淚,「因為愛自己的妻子,所以才愛一切的女人。愛屋及烏,這一切都是因為你啊。」
我難以置信的看著他,真不敢相信他的嘴里竟然能說出這樣無恥的話來,因為有一個妻子,愛自己妻子,為了愛屋及烏,他才去愛所有的女人,然後這一切的錯都是因為我……
支撐身體的力量一下子崩潰了,我扶著椅子緩緩坐下,朦朧中看到了梳妝鏡里傷心的自己,這才察覺滿臉都是淚水。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管毅已經離開了這里。
望著那凌亂的臥室,曾經溫馨充滿愛意如今卻被玷污的家,除了肝腸寸斷,還有滿月復的惡心。他和你組建了一個家庭,卻又和別的女人親親我我。那恩愛纏綿的一幕幕不過是精湛的演戲,只有女人才沉迷其中。
男人的出軌,對女人是一種粉碎性的侮辱。
我艱難的站起來,下意識從抽屜里模出一把手槍,一邊哭一邊向外走。
馬路兩邊楊柳依依,清風徐徐,不知道走向哪里,也不知道自己要干什麼。我蹲在馬路邊上嚎啕大哭,路邊的行人時不時的看我幾眼,大概這樣的場面司空見怪。
到最後,我停止了哭泣,站起來將子彈上膛,準備去工作室找管毅說清楚。
淚眼朦朧間,忽然一輛黑色的車在我身邊停了下來,車門打開,阿倫沖了下來,他看到這場面立刻把我死命的拉住︰「若瑄,你要干什麼,把槍給我!這可是大白天在馬路上啊!」
「滾開!我要去殺了那個無恥的人!」
爭奪中,我拿著槍就要扣動扳機,阿倫立刻用力搶走槍,把我扛了起來,然後朝著車子走去。我頭朝下也在不停的罵︰「快放開我!這種人就要讓他付出代價,讓他再也不敢騙人為止!放開我!」
阿倫把我扔進了車里,然後關上了車門。我憤怒極了,一想到我為了那樣的男人肝腸寸斷,還曾經跳下懸崖求死,我就感到自己是一頭豬!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電話只隱約傳來你的哭聲,還好,你的手機定位位置離機場很近,十幾分鐘我就趕來了。」
一路上,我哭著把事情告訴了他。
我的家暫時不能回去了,以免我觸景傷情。阿倫把車開到了他的家里,然後試圖安慰我,可是我的情緒很激動,一刻都待不下去。
「那你想要什麼樣的結果才滿意?你覺得他應該苦苦哀求你的原諒?藍若瑄,你從你的少女夢中醒一醒好嗎!」阿倫用力把我推回到了沙發上,「你還不了解你的丈夫嗎?你若是失了他的寵愛,分分鐘就摔進地獄里,別指望他對你有一丁點的憐憫!」
「想要什麼樣的結果?」我現在只有一個念頭,「我只想和他同歸于盡!」
阿倫說,「你瘋了啊!他是殺手a!你可以可憐柔弱地表達自己的傷心痛苦,喚醒他的同情與愧疚!可你不能硬踫硬,和他撕破臉啊!為了男人這點風流事,你不要命了嗎!」
「難道這個時候還要我忍氣吞聲嗎?我不管!我一定要為自己討個公道。」我站了起來。
阿倫說︰「當然要忍!如果管毅的冷血和殘忍對準了你,你想想會有什麼後果!你能贏得了他嗎?」
我愣住了,他會冷血殘忍的對我嗎?在我的潛意識里,他還是我最親密的人,還是那個愛我的人,我再鬧再與他為仇,他也會對我留情。可我恰恰忘了,讓我此時痛不欲生的那個人,正是他啊。他怎麼可能還不願傷我。
我癱坐在沙發里,女人是多麼的糾結矛盾,傷害自己的明明是那個人,卻還期望著他依然疼愛自己。
「忍?你說的容易。」我含著眼淚痛苦的說道,「那是因為你沒有被深愛的人在心口上插過刀!」
「我是沒有,可是你也沒有從上次的事情上得到血的教訓。訂婚的時候,他前一秒深情款款,後一秒致人死地。現在結婚後,他前一秒要和你遠走高飛,後一秒風流薄情。」阿倫說,「你離開這個可怕的男人吧。」
到底哪個管毅,才是真正的他呢。是那個無情對我開槍,趁我不在,和女人尋歡作樂的男人?還是溫柔體貼,為了救我不惜陷入火海的那個人?「不行!我一定要去找他問個明白!」
阿倫立刻捂住了我的嘴,把我拉了出去。
「你放開我!」
「你這女人怎麼一點情商都沒有!」他把我用力摔在沙發上,「你這樣沖動,又不知道對男人用心計,隨便哪個女人都能搶走你的男人!你知道嗎?」
我失聲痛哭,幾乎崩潰︰「我為什麼要用心計,我是真心愛他的啊。」
「男女之間的愛,不是你真心真意就可以的。」阿倫按住我的肩膀,「听我的話,你要的那種愛情,是不存在的。你要想守住自己的老公,那就要熬得住血淋淋的戰爭,必須扔掉什麼真情實意!因為那不是一個普通的男人啊,多少女人盯著他啊。」
那靳紹呢,為什麼他可以做到?「你胡說,為什麼有的男人,不需要你用什麼心計對他,他依然一心一意,忠貞不二。」
「呵呵,如果真的有這樣的男人,那他肯定不是人類!你說的那叫動物世界。對于人類,幾千年來都是男權統治。除非是女王蜂,可以自由挑選匹配各種雄蜂。甚至有些昆蟲族,交配之後,雄性心甘情願的被雌性吃掉。」阿倫冷笑道。
一個女人什麼都忍了,什麼都撐下來了,到頭來還是一場空。我陷入了思維死角,他不愛我,可以終止我們的關系,為什麼非要在我自以為幸福已經來臨,傻傻地沉浸在美好中,再一次的狠狠傷害我!「你說的對,我不能離婚,離婚不能解決問題。」
他說︰「這就對了,你好好反省下自己是不是也有什麼問題。比如說,太任性,沒有按時收公糧,這些都可能導致男人出軌。」
阿倫看我情緒已經穩定了下來,就暫時離開回機場忙去了,因為他是臨時翹班出來。我獨自一人坐在那里,手指不停撫模著手心。
我答應了阿倫,我以為我能做到。
可是那恨,在我心頭不斷的纏繞,終于激起了我心中的惡。
然後我無意中看到了他房子里擺放有一把火力很猛的狙擊槍,這種槍有個狠毒的名字,叫做內髒絞肉機。听這個名字,人們就知道它有多厲害了。
我站在洗手間的鏡子前,看著面前那一張柔弱而又縴瘦的面容,那雙眼楮里怒火中燒又絕望至極。忽然想起了慈安寺里小寧和尚的話,「對于人類來說,最大的痛苦,來源于愛的**,為愛瘋狂,為情墮落,是謂」毒戀「。」
將手里的子彈一顆顆放入了內髒絞肉機里,我握住了那把槍,放進了包中,同時又放了幾枚炸彈。然後拎起了包,對著鏡子深深呼吸了一下,現在,就是佛祖也救不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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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徐家匯。
咫尺之間,卻有不同年代、不同風格的建築物比鄰而立。
我進入了一座摩天樓,在這里,管毅正穿著醫生制服,戴著口罩工作著。
看到我進來,他有一絲驚訝,「你回來了,怎麼不告訴我?我好安排時間去機場接你。」
「呵呵。」我冷笑,他又要像以前演戲嗎?這次是還想說我有幻想癥嗎,拼命壓抑住憤怒說,「我是來和你離婚的。」
「離婚?」他拿下口罩,微微笑,「你怎麼會有這種想法。」
看到他那副偽裝的嘴臉,我更加惡心,頓時怒火攻心伸手扇了他一巴掌。
啪——
他的笑容立刻僵住了,冰冷的氣質籠罩了全身。
想起對他付出那麼多的真心,卻都被踐踏在地上,我失聲痛哭,「你的眼楮是看到我頭上張角了嗎,所以這麼肆無忌憚的說謊演戲!我是吃飯的,不是吃草的,你當我牛一樣的蠢啊!」
以管毅的脾氣,和大男子主義的性格,這一巴掌足夠粉碎他的耐心。可是他還是強忍著,微微笑道︰「若瑄,到底出了什麼事?看你這樣子,倒好像跟抓奸的怨婦一樣。」
我泣不成聲,「今天早上我回家,你都跟別的女人做了些什麼!我只問你,你卻說你是一個男人,身邊當然會有很多逢場作戲的女人。」
「那又怎樣。」他唇邊一絲冷笑,「捉奸要捉在床,你親眼看到了嗎?我也可以說我親眼看見你偷情了!」
我大聲道︰「都已經這樣了,你還在耍賴?你真的無恥到極點了。」
管毅說︰「我只說一次,昨天我一直都在工作室,沒有回家。」
一陣怒火涌了上來,我手中的包狠狠的砸向他,「你是不是又要說著這一切都是我的幻想!我親眼看到的都是假的!是嗎?」
「信不信隨你。」他依然溫和的說,「總有一天,我會把真相帶來給你看。我還要工作,你可以回去了。」
說完,他從我身邊經過,我伸手拉住了他的胳膊,他怎麼可以這樣會演戲?一會一個面孔,現在就像我是一個無理取鬧的潑婦,正在污蔑一個高尚的丈夫。
大概是听到了吵鬧聲,李瑞忽然闖了進來,看到我在這,他愣了一下,哈哈笑道︰「嫂子你來啦,哈哈,教官就昨天一晚上沒回家,你就想他了啊。」
管毅看了我一眼,我說︰「他們都是你的人!當然都可以幫你說謊。」
而他連解釋都懶的解釋,反感地推開我的手,義無反顧的向前走。
我追了上去攔住了他,「好,如果你說的是真的,那你拿出證據來,除了你手下的人,誰還能證明你昨天到現在一直都沒回家。只要你有證據,我就相信你。」
「呵呵。」他冷笑,「有些話,我只說一遍。如果不信,你就當那是真的好了,好好逢場作戲。」
「你!」我狠狠說,「衣冠禽獸!」
管毅的唇邊一抹邪魅的笑容,「沒錯,我就是衣冠禽獸,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壞男人。可女人,不就喜歡壞男人嗎?對你好,你懂得珍惜嗎?」
我倒吸一口冷氣,曾經我以為永遠都不會和那些玩弄感情的公子有任何的瓜葛,可實際上,凡夫俗子的我也一樣逃不出情場高手布下的的溫柔陷阱,我默然冷笑,「欺騙一個這樣對感情認真的我,很容易是吧?可惜你以後沒有機會再騙了。我今天就會和你離婚。」
說完,我就往外走。
他一把拉住我,「你要鬧到什麼時候!」
「我就是要鬧!」我拼命掙扎的說,「這樣就可以讓所有人都知道大騙子長什麼樣!」
李瑞目瞪口呆的看著我們,很多人都听到了爭吵。
管毅陰沉著臉說︰「其他人都出去!」
李瑞立刻把門關上,都遠遠離開了。
我哭著看著管毅,他就是無恥極致的人渣,可又不完全是壞蛋,有時也會好的沒有底限,我已經弄不清他到底是什麼樣的人了。
「離婚?我們才結婚幾天啊。婚姻對你來說是兒戲嗎?我們對彼此宣誓,我將毫無保留地愛你,我將努力去理解你,完完全全信任你。可這才幾天,你就全都忘記了。」他看著我狠狠的說,「藍若瑄,是你負了我。」
我最珍惜的婚姻,即將化為泡沫,而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我所有的傷心都化成了暴力,忘了自己是一個出手致命的殺手,只知道自己是一個傷心被騙的女人,拼命的打著那個負心人,「愛一個人你會把她當白痴?愛一個人你會把她當豬一樣的騙?愛一個人,你會把別的女人帶回家上床!」
他沒有防衛,也沒有躲開,更沒有還手,只是很男人的承受著我的暴打,任由我發泄。
我說︰「你以為我不知道嗎?在結婚之前,你就已經跟自己的助理嚴莉有關系!」
他握住了我的手,「你跟別的女人比,你這副潑婦模樣,有誰能比得過你?」說完,他甩手拋下了我。
爭吵時的話語,像一把利刃刺入胸膛。心在隱隱作痛,我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妒火在心里焚燒,沖動之余拿出了狙擊槍對著他的方向按了扳機。
砰——
子彈打在了他的腳旁,徹底激怒了他。他搶走了我手里的槍,扔在了地下。
我後退了一步,拔出了皮靴里的匕首對準了自己的心髒,「好,我知道你是殺手a,我殺不了你。可我能殺死我自己!」
他走過來,搶走匕首扔掉,然後狠狠的摟著我,「你剛才說什麼?我剛做什麼了?跟四個女人歡愛過?」
我使勁的捶打著他,「你想干什麼!」
他一把把我身下的紗裙兒扯破,把桌上的電腦、文件、槍支……一手掃掉,把我重重扔在了桌子上,然後狠狠解開腰帶,「你不是讓我證明給你看嗎?」
不知道是氣憤,還是他的狼性,特別的亢奮,他用很凶狠的方式塞過去——
那窗外的鳴笛聲,恰好淹沒了我痛楚的呼聲。
拚盡最後的力氣,還是反抗不了他的束縛。身體被一下一下地沖擊著,我抓住過桌上一件物體,用力一掄,充滿恨意地向他刺去。
雪白的襯衫上染就的一攤數點猩紅,他背上的火傷還沒有完全好,又添新傷。我拔出了匕首,卻不忍心再刺第二刀,一張完美的臉,一個我自己選的蛇蠍郎君,而我真的要殺了他嗎?
就在這一晃神間,他已經飛快的奪走了匕首,扔在了地上。
當他的手指狠狠在我身上游走,像是越來越緊的繩子束縛著肌膚,我已經明白,他對我,再也沒有那種極致的溫柔了。
不準自己哭,看看是我先在無情的現實面前崩潰,還是過去美好的回憶先腐爛。
他在欲海中浮蕩,扼住了我的喉嚨,冷血而又狠狠的說︰「以後不要再這樣鬧了,會失去男人的寵愛的。」
我把靈魂放在了**的河流,隨波逐流,沉溺于男人給我的洶涌浪潮,卻再也找不到黑暗中的燈塔。
明亮的辦公室里,游蕩著男女模糊不清的申吟喘息,瘋狂的肢體糾纏中,我一邊痛徹心扉的哭泣著,一邊抑制不住的**,他讓我在心如刀割中快樂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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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次歡愛過後,管毅穿上衣服,拿起桌子上的物件,一件件戴起來,精致的袖扣,奢華的手表,穿戴整齊。
可我記得他早上出門的時候,身上是沒有這些東西的。他的衣服是一天三換,所以現在穿的和早上不一樣,我沒感到奇怪,可是手表袖扣一般一天才換一次的。
這時,電話忽然響了,管毅說︰「你現在哪也去不了,老老實實在這待著。我一會就回來。」
我木然的看著空氣,不哭也不鬧,只會冷冷的笑,然後把頭轉向了一邊,不想再看他,視線卻正好落在了保險櫃上。
門 當一聲關上,還上了鎖。
我沒有任何反應,仍然直直的看著那保險櫃,那是管毅的病人資料庫,密密麻麻擺了一大櫃子。
心里突然起了一點奇異的念頭,冥冥之中注定讓我被它吸引,似乎有關我命運的秘密就在那個櫃子里——
可是,我又怎麼才能打開它呢。
過了一會,我看向了地上的包,那里裝了幾枚炸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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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今天更新有點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