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去世後的第四天半夜里,我和堂弟睡在床上,只听到門後面和老櫃子後面劈劈啪啪的一陣亂想,我二人擔驚受怕了一個晚上。
第二天說了出來,家人說是祖父回來在收腳印。
我們家鄉有這樣的說法,說人死後的幾天里,這亡人一定會把自己生前所留下的腳印都要收回去,一同帶到y n間去,于是我和堂弟听後更加的害怕起來,再也不敢到那屋子里面睡去。
第五天里,親戚朋友都陸續的回去了,這天姐姐說也要回去,我姐夫一個人在那邊,她更不放心。離別的時候,姐姐突然的問起我和婷婷之間的事情,問我們好久結婚,又說有空了就過來看我們,我沒辦法給她說實話,于是遮遮掩掩的搪塞她。
姐姐的遠去,我和母親都有些傷感,中午的時候,我突然的听到父親和魯三叔爭吵起來,而且越來越激烈,我听到母親在旁邊勸解,于是走到門口想去弄個明白,也想去勸解勸解。
剛要推門進去,魯三叔猛的開了門,氣喘喘的走了出來。我喊了一聲三叔,他看了我一眼,沒有說什麼,滿面怒火的走了,母親來到門口,很為難的對他們致謝告別。
我進去看到父親坐在里面很生氣的樣子,我問他什麼事情,他看了看我不說話,然後起身走了出去,我很納悶,估計可能是工錢上的原因鬧僵了,錢這東西,可真是個害人j ng!
祖父葬在墳林包,那里是這個村莊墳塋的聚集地,石門村一共有五個這樣的大土包,包上全是密密麻麻的死人墓。一座座大大小小的土饅頭在上面擺放的很整齊,這些土堆新舊各異,有的上面石頭縫里擠滿了茅草,殘缺的墓碑上散布著青苔,有的上面還蓋著新鮮的黃土,花圈骨架還散落在旁邊,想想是才死去的不久。
祖父去世後的第七天里,我們已經把後事料理得差不多了,他老人家的屋內並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大家都納悶他做了這麼多年的土醫生,怎麼就沒有存下一點錢呢!
于是我的兩個嬸嬸各自拿了兩床老棉絮和一些鍋碗瓢盆去,我母親提前端了一把黃花梨木太師椅來,姑姑和姑父把一個柏木櫃子抬回去了,祖父養的老黃狗送給了同房親戚ど叔守果園。
這天下午魯三叔和莫端公過來給祖父燒頭七,父親和莫端公打著招呼,卻沒有同三叔講話,他們開始做著法事,我們在墳前磕頭,燒紙錢。
從墳場回來的路上,我看到我母親和魯三叔在後面低聲細語什麼,父親卻在後面冷冷的一言不發,各自想著心事。我們把祖父的老房子鎖了,然後大家都回自己的家去了。
我在家里又待了兩天後就準備回大都市里上班,出門的頭天晚上,母親神神秘秘的來到我房里,把一個黃布袋拿給我叫我揣好,又再三叮嚀每天一定要放在身上。
我問她是什麼,母親說看我身體不好,專門求了一道符來保平安的,又說一定不要讓我父親知道,他的脾氣我是知道的,最是反感這些封建迷信。
這些年我知道父親和祖父關系一直不好的一個原因,就是他指責祖父和「牛鬼蛇神」有來往,而祖父又「屢教不改」,于是父子關系一直很生疏。
父親在部隊呆了五年,是馬列的信徒,立場堅定得很。然而母親畢竟是婦道人家,雖然也是接受的無神論教育,但牽涉到家人的平安原則上,就成了「鄉願」,馬列及鬼神互不得罪,雙方有請。
我成長在這樣的一個家庭里,從前雖然也嘲笑過那些「不問蒼生問鬼神」的人士,卻也並不是父親一個陣營的,私下對幽冥之事還是有些畏懼。前一段時間經歷了那麼多的事情,到如今,我的心自然的偏向祖父了。
這馬克思一向行事磊落,想來是不會背後放冷槍的,然而這幽靈卻難說了,喜怒無常,不一定講什麼道義,須提防下面的人「含沙sh 人影」。
我本來只請了一周的假,但家里的事情還沒有處理完,前天又打電話問公司要了三天假。然而今天再不回去就實在說不過去了,于是晚上我就趕到了車站,坐一晚上的火車,準備後天就去上班。
這天剛好是周末,還沒有下火車,婷婷打來電話說要到車站來接我,我想了想,于是喊她帶上阿黑直接到我家去等。
到家的時候,婷婷已經在樓下等了,阿黑見我回來,飛也似的撲了過來,婷婷問東問西的,我給她說著家里的情況,一同上樓去了。
耽誤了十天,策劃部的事情累積了不少,自然少不了受別人的白眼,這期間雖然程思泯替我做了不少,但是他才進公司不久,很多業務還不熟悉,做起來也頭疼。
我正忙得個不可開交的時候,偏偏程思泯過來問東問西的,又說些公司的新鮮事情給我听,我邊應付他邊忙自己的。
真後悔當這個狗屁經理,不然免得擔這些個責任,我這個x ng格,不是做領導的料,還是做被領導者的舒坦,這個我自己都清楚。
這可真是應了婷婷她媽的老話,「癩狗扶不上牆,阿斗坐不了龍床,苞谷桿桿抬轎子——不是那根料!」
為了補上耽誤了的事情,七點半我才下班,難得程王子也跟著加班,幫我做著事情。
說實話,我還是挺欣賞他的,他出生在這樣的家庭,也真算是嬌生慣養的王子了,但做事情還是比較認真。策劃部這段r 子要不是他,不知道要亂成什麼樣子,我說我請他吃飯,他也不客氣,欣然的接受。
我帶他去我和婷婷經常去的那家冷鍋鵝唇店,我吃得津津有味程思泯卻辣得不行了,接連喝了三瓶豆n i,我笑他還喝豆n i跟女人一樣,他小子賭氣陪我喝了兩瓶啤酒。
出了餐館,我看他高一腳低一腳的走,知道他有些醉了,于是說打的送他回去,當他听說我家離這里不遠的時候,非要去我家住。
我心底不樂意,主要是覺得寒磣,他這樣的富家公子哥,睡我家的床恐怕會不習慣,但他堅持要去,我沒有辦法,只好帶他回去。
這小子酒喝多了腳發軟,我基本是扛著他上了七樓,到了家,阿黑見了一個陌生人,先是一愣一愣的,但馬上跑過去和他親熱,程王子一坐在沙發上,摟著阿黑親熱,也不嫌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