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得出神,甚至有些不相信起來,如同看了一個神話電視劇後的回味。我更是在懷疑三叔說的這個人是我自己!這二十七年來,這每一件件離奇事情,難道都是真的?已經過去多年的事情,現在回想起卻又叫人後怕。
我對桃木能鎮邪的功效豪不懷疑,不管是神話故事里,還是道教符書上都多有提及。記得小的時候有次我翻閱祖父的書籍,無意讀到一段話,上面是這樣寫的︰「滄海之中,有度朔之山,上有大桃木,其屈蟠三千里,其枝間東門曰鬼門,萬鬼所出入也……黃帝乃做禮以時驅之,立大桃人……以御凶魅。」當時我並不明白這其中的意思,只能從中看出來這桃木是可以驅鬼的。
「哎喲,都三更過了,我們上去吧!也該歇息了。」三叔看了看手表,嘟囔著道。
于是我們上了土室,又蓋好洞口的石板子,把床復了原。我躺在床上,盡管眼皮如同灌了鉛,腦子卻還不願意停頓下來,三叔的呼嚕抑揚頓挫,如同在彈奏《十里埋伏》。也不知道胡亂的想了多久,終于迷糊起來,我翻了一個身,夢到在公交車上不停的看手表,焦急的想著今天這上班又要遲到了……不知道多久又夢到了婷婷,夢到她在逗阿黑……
一覺醒來,都快到了響午,大床上就我一人,三叔不知道何時起的床,已經走了。我剛穿好衣服,母親推門進來,說三叔回家去了,鄰村有人請他過去看宅基。走的時候喊母親不要叫醒我,說昨天晚上睡的晚。
剛說著,ど嬸端來洗臉水,說飯菜都熱在鍋里的,喊我洗完臉就過去吃。正洗臉的當兒,ど嬸湊上前來,問我昨天晚上的事情。我正不知道該怎麼應答的時候,母親接過話來,說不過就是畫畫水,問問神,收拾收拾就撤了。我也支支吾吾的說什麼他們說了,在外面耍遇到了不干淨的東西,收拾收拾就化解了。
我那ど嬸還想追問,見母親y n下臉來便出去了。母親說︰「你這ど嬸最是個長嘴巴,就歡喜找些空話來扯……」母親剛抱怨完ど嬸,便對我說早上三叔告訴她,說我就是招惹了點不干淨的東西。幾位師傅答應幫我做場法事後再在老家多住一段時間,養養身子就好了。
母親說完後,又靠近過來底聲的問及昨天晚上的詳情,我忍不著笑了起來,說這事情你不都知道了嘛,就如同你剛才回答ど嬸說的一樣,三叔說過兩天找個好r 子來收拾收拾就好了。母親听完後,面露喜s 的招呼我吃飯。
這個季節可真是個鳥語花香的好時節,百花爭奇斗艷的綻放,蜜蜂們攜兒帶母嗡嗡的搬運花粉,白花花的昌溪雪梨樹開得煞是壯觀,那花瓣紛紛飄落在田間的泥巴路上,如同冬r 里沒有化盡的雪。
伏龍山如同罩上了一個綠套子,聳立在石門村的北面,山上的道觀樓台恰似藏在松林之間一般,若隱若現的琉璃瓦勾角越發的讓人覺得神秘。整個石門村上上下下,好比鋪了一張阿拉伯人編織的彩s 大地毯,雪白的是梨花,金黃s 的是油菜花,粉紅的桃花,綠油油的小麥苗,就連那路邊破石頭縫里的一株野草,也要擠出三瓣指甲般大小的花來點綴一下。
美景天成,上帝的恩惠,鄉下人卻似有眼無珠。終r 里穿梭在田坎地頭,只顧及尋些蟲子稗草找樂,還恨不得這花兒早r 的凋謝過去,好結出些碗大的果子來賣錢。想想城里人卻沒有這樣的福氣,一天天的奔波在林立的「鋼筋水泥森林」里,買一株盆栽的花草放在陽台上,便如同祖宗般的侍侯!哪里知道這「大牢獄」之外還有那麼一些讓人瞠目結舌的景致。
愷撒的歸愷撒,上帝的歸上帝。規則就是這樣,你樂意就交換,不樂意就別伸長脖子張望。上帝搓捏的這些‘兩腳泥巴’啊,卻總不知足!自己手里拿著黃澄澄的金子,還要去捉模別人手頭白花花的銀子,人家吆喝他交換他又裝悶葫蘆。這意思再簡單不過,無非是尋思想做個「黃白彩錠」來捧在懷里才睡的安穩。
萬古的人心就是這樣,這一家子「巴蛇吞象」的故事才剛笑完,兩父子立馬又打起南山老虎的主意來,盤算這年頭虎皮可是值錢的貨。
ど嬸在柑桔地頭種萵筍,母親陪她在閑扯,ど叔一邊給柑桔樹施肥一邊听我擺談,他喜歡听城里人的事情,我現在無聊得很,也樂意陪他說說話。
程思泯打來電話,說他們在海南曬r 光浴,皮膚都黑了好多,我讓他多曬曬,免得一輩子都得當小白臉。他又問及我病情,我給他說了我回鄉下療養的事情,他听了很興奮,說有時間一定過來瞧瞧,也過過田園生活的r 子……大城市里生長的人,這小子實在是可憐,有次同我閑聊竟然吃驚花生是長在土里的,他一直以為是高高的掛在樹上長!
山間手機信號差,斷斷續續的如同在交代遺言,于是我們說了一會就掛了。剛接完程王子的電話,三叔便打了過來,說他家的雞掉到池塘里淹死了,三嬸喊我和母親過去吃泡辣子炒雞。于是我和母親便同往他們家走去,一兩里來的路,母親在路上踫到人就閑聊,我們竟然走了半個來小時。
三叔還沒有回來,三嬸和她的小女兒在屋前的壩子里用滾水燙雞、拔毛。一只大水牛拴在磨盤邊嚼著青草,一邊吃一邊拿大眼珠子瞪我們。三嬸見我們來了,便大聲「秀兒、秀兒」的喊。喊了幾聲沒有人應答,她便罵什麼這個死人只顧貓在屋頭看電視,什麼都听不到了。又喊了兩聲,于是從屋里出來個抱孩子的年輕女子,端來凳子招呼我們坐。
母親問三嬸︰「三弟還沒有回來啊,我大姑呢?」
「還沒呢?媽去ど妹家了,都五天了,說的昨天回來結果沒有回來,就看等回來了不。」三嬸一邊殺雞一邊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