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第十五章︰瘋狂的同學會]
第4節魏小菁意外發財
說起來這個魏小菁也不是一時沖動，信口而說的。十五年前還在上高中時，開始醒事的魏小菁就開始喜歡青人，因為那時青人可以說各方面都很優秀，成績好，人又長得白淨帥氣，還是學校宣傳隊的，又經常上台做大批判發言，算是學校的名人。喜歡他的女同學真不止她魏不菁一個，但那時魏小菁卻沒有今天這樣的膽子，因為那時候她一沒有特別出眾的長像，學習成績也一般般。要知道在學校這種地方，男女生交往是很看重學習成績，不像現在看重的都是你這個人的家庭富不富有，有沒有很強的社會背景，由于這兩方面魏小菁都沒有優勢，所以，她只能在心底里默默愛戀著青人，找不到表達的機會。而青人那時眼里也只有胸部豐滿又有才藝的燕秀是她的追求目標，其他人就從未入過他的法眼。這一來二去，魏小菁就真的永遠失去了追求青人的機會，真到高中畢業，下鄉插隊，回城工作，最後嫁做人婦。嫁做人婦之後，除了偶爾看看高中畢業照時，魏小菁還會想起青人，一般時候也不想了，因為想也沒用，一方面，她和青人已遠隔千山萬水，不再同一個城市；另一方面，自己也沒有經濟上的實力，對青人的愛戀，早已經變成了一個越來越模糊的幻影，隨時隨地就可能消失的無影無蹤。但魏小菁從未想到會有今天，自己有勇氣，更有資格當眾坦露自己埋藏心底里十多年的心聲。說她有勇氣，是因為她早已不再害羞，夫妻間的事她早已諳熟，既然男女之間的事不再陌生，作為女人就沒有什麼可害羞的啦。關鍵是她從未想到，準備清清苦苦過一生的自己居然後來會大發了，變成了現在的百萬富婆。說來別人都不信，有時連她自己都不信，她怎麼就從一個要錢沒錢、要權沒權的小女子、小媳婦變成了腰包鼓鼓的大款了呢？尤其是她還是八十年代中後期就變成了百萬富婆，不像現在，現在也許百萬富翁、百萬富婆已不算什麼，靠手上掌握著批文的，發國家財的、靠手上掌握著地皮的，發百姓財的、靠手上掌握著關鍵信息的，發小股民財的，早已誕生了多少個千萬富翁、千萬富婆啦。魏小菁之所以能發財，變成百萬富婆，最關鍵一點是她的為人熱情、豪爽，不怕被男人佔小便宜。她的發財本無一點可能，因為她離錢太遠。青人這邦同學都下過鄉，除了少數水平高的考上了大學和中專和沾了父母光，頂替參加工作的，絕大部分從農村回來後都參加了大、小集體。這大、小集體是怎麼一回事呢？原來是這樣的。由于中國過去一直鼓勵女人生孩子，歷朝歷代都把人丁興旺作為一個很大很大的政績，是要載入史冊被後人稱頌的。新中國也不例外。因為，中華人民共和國的締造者**同志曾鄭重指出︰「人是人世間第一可寶貴的，只要有了人，什麼人間奇跡都可以創造出來。」因為中國人依然鼓勵多生多育，那時多生的婦女，還要被授予「英雄媽媽」的光榮稱號，因此，中國人口迅速膨脹，人多了，沒見到創造出什麼人間奇跡，反倒生出一系列的大麻煩、大問題。到後來，年青人的工作問題，吃飯問題一下子就尖銳起來，成千上萬的高中畢業生找不到工作，怎麼辦？全部在社會上晃蕩，肯定要出大亂子。國家和政府就想出了一個不是徹底解決問題的臨時過渡辦法，把畢業的學生通通趕鴨子一樣趕到農村去，毛老人家還專門發了一條最高指示︰「知識青年到農村去，那里是一片廣闊天地，在哪里是可以大有作為的。」于是，不論是心甘情願想離開家門，離開父母到社會上闖蕩一番的，還是心不甘情不願的所有高中畢業生，除了身有殘疾，再就是獨生子女的，就統統趕到了農村去。毛老人家說知識青年到農村去是可以大有作為的，其實結果是，不僅沒有大作為，甚至連小作為都談不上，要說有點好的話，就是這幫知識青年不自覺地起到了一個連接城市和農村的橋梁作用，使農村和農民更多地了解和認識了城市和城市人。在農村插隊落戶干革命的那若干年里，絕大多數人都在痛苦地煎熬和等待，有相當多的男孩子學會了小偷小模，今天偷農民一只雞，明天又偷一個瓜，至于蔥蔥蒜蒜就更不用說，菜地里有的，就是我的。女孩子則更多學會了偷奸耍滑，一句話，盡量不干活，實在不行就干輕活，一個個心靈單純干淨的少男少女幾乎統統變成心里又髒又破的行尸走肉。在那個環境里，只有愛情不受影響的瘋長，青人自己就是一個最成功的範例，雖然他後來實際上擁有過多個情人，但妻子始終沒換，因為，他覺得現在的世界上再也找不到那時那樣的純真得如現在最暢銷的純淨水還要純淨的愛情了。因此，他要堅守住這寶貝一輩子。這是另外話題，暫且按下不表。
從老三屆下鄉開始，老知青們有些實在熬不過的，要麼偷偷回城鬼混，要麼就在農村真正安家落戶，結婚生子了。魏小菁她們這一屆下鄉時已到了七五年，離文化大革命開始都已將近十年，但黨和國家對待和解決知識青年的政策和辦法依然沒變。因此，所有知青們從下鄉的第一天開始，就在毫無希望地盼望著、等待著，盼望著早一點回到城市，等待著早一天能夠回城的好消息到來。人們等了一年又一年，熬了一年又一年，仍舊是死水一潭，沒有任何動靜。那時候只有唯一的一條出路︰當兵。但想當兵的人，實在太多。為了能夠當上兵，家長們開始八仙過海，各顯其能。那時人們的工資很低，不像現在動不動就上千，效益好的企業工資加獎金還要上萬。那時人們的工資這三個檔次的最多，分別是三十一塊五、三十六塊九和四十二塊五，拿七、八十塊的人幾乎都是七、八級工，人數很少。那時工人干活沒有資金，只有死工資。不象現在，干什麼活都有資金，而且資金往往還多過工資。青人記得國家再次恢復獎金時，是粉碎「四人邦」以後，獎金數也少的可憐，只有五塊錢，並且每次分配獎金都不允許吃大鍋飯，大家就把獎金就劃分出三個檔次，最高的六塊，中間的五塊，最差的四塊。一開始人們還認認真真的評，但一認真，往往就會產生矛盾。你想呀，大家在同樣一個地方干活，干的又是同樣一個活，誰又能比誰強到哪里去呢？既然誰又不比誰強到哪里去，就憑什麼你六塊，而我四塊呢？為了平息這不大不少，每個月都會出現的矛盾，工人師傅們很快就想出了絕招︰這個月你六塊，下個月你四塊，反正始終都讓大家總體算下來，都拿到五塊錢，誰也不吃虧，于是大家都皆大歡喜，上級領導知道後，因為也沒有比這更好的辦法，于是，就裝聾做啞，予以默認，這種辦法就迅速推廣，變成大家共同一致的行為。
你想呀，那時為了這多一塊，少一塊錢，大家還經常爭得面紅耳赤，甚至大動干戈，為什麼？錢太少，而要花錢的地方又太多。但為了自己的兒女們能夠當上兵，穿上那身綠軍裝，將來有份固定的工作，家長們個個舍得下血本，往往最後兒女們能夠當上兵的家庭，輕者花光了多的辛辛苦苦攢下的錢，重者還要欠下一債，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啊！但既使這樣，有些人還是當不上兵，特別是女兵，于是有人就使出了最後的殺人 ︰犧牲自己。所謂犧牲自己，就是把自己給賣了。這結果很嚴重，很讓人痛心，但沒辦法。這過程一開始沒有這層意思，是逐漸演變而來的。那時候的招兵干部，都是由部隊精心挑選的，一般情況下思想政治素質都比較高，加上部隊事先都打了招呼，沒幾個膽大的敢冒這個風險，一開始也就吃點喝點，至多拿點好煙好酒，也不敢朝那個方向去想，更不要說去做了，但架不住想要當女兵的實在太多，架不住有些想要當女兵的實在是不顧一切地投懷送抱，于是，最終就形成了這麼一個不爭的事實。那個時候魏小菁還沒這個勇氣，于是，她一直在農村苦熬了幾年，直到公元一千九百八十年她才隨著全國知青大返城的狂潮回到城里來。回城是回城了，但依然沒有工作，黨和政府面對這樣一個十分棘手的難題，冥思苦想，終于想出一個還說得過去的解決辦法，那就是讓這些眾多的等待工作，尋找固定飯碗的返城知青們通通到單位的大、小集體中去。這大、小集體是一種稱呼，其實，人也都分配班組中去干活，工資待遇也和原來班組中的職工們差不多，但有些福利待遇他們就沒有，遇到上調工資時，也不一定能象正式職工一樣調整，起碼調整的幅度要小一些，一開始是正式職工調一級，大、小集體調半級。後來大、小集體不干了，不斷上訪、鬧事，後來才同工同酬、同待遇。所以，這些大、小集體中工作的人，多少都有些自卑，覺得低人一等。加上他們干的具體活，大多是一些附屬性的話，比如各車務段，一般就把他們安排到所屬各車站的餐飲供應點，給過往的旅客提供快餐合飯和零食水果之類的東西，說白一點，就是在車站上賣東西的。又比如各機務段，一般就把他們安排到整備車間，為出車回庫的機車清洗油污灰塵。總之，是干一些不重要的活，人生的價值也就顯得沒有多大。所以，這些人工作的勁頭也差了許多，絕大多數人因為看不到光明的前程。因此，個個心灰意冷，在混日子。魏小菁返城回來也在這幫人的隊伍當中，只不過她所在的地方，因為過往的車次和旅客比較多，而且時段比較好，大多數車次都在白天經過她所在的車站，所以，她這個車站小賣部的生意還不錯，她也因此能拿到比別人多一些的獎金，日子過得還將就。二、三年過去了，她也就這樣有一天無一天的過著，沒啥盼頭也沒啥干頭。于是，她找一個人嫁了，嫁人之後，生活也沒多大變化，只不過比過去更忙一些了，因為要忙家庭，忙老公，後來是忙兒子，但依然手頭緊張。最大的變化是結過婚後，人生的態度變得更加豁達了，具體到生活中的表現就是那些個有些壞心眼的男人們跟她開上一些想佔她便宜的小玩笑，故意弄些個擠擠踫踫揩油的小動作，她都或從容應對，或一笑了之，或者干脆裝聾作啞當沒發生。在車站周圍干活的男人們大多跟一些不會說話，更不會微笑的鋼鐵和機器打交道，過不了多久人就煩了，就想找機會找個女人說說話，還有些個人還希望能從說話發展到跟人上床睡覺，因此這些心里想著好事的男人們，一有機會就溜到她這個小賣部來買個東西說說話，魏小菁不論是誰來，總是笑臉相迎，笑臉相送，不僅話暖人心，做的事也暖人心。比如天冷了，順便幫你熱個飯什麼的，你來車站接人暫時把東西放在這兒一會呀，她從未想到過讓人家回報，但天長日久之後，終于有些人不再只想到佔她便宜，而想到了幫她一把，她魏小菁也就因為這些個熱心的男人們的幫助，一步步走了貧困，走向富裕，最後成為了百萬富婆。他們的幫助概括起來就是一句話︰幫她走車皮。
說到走車皮，這鐵路人的人大都清楚，地方上的人也有一些人知道。因為我們國家總體上來說交通屬于欠發達的國家。百分之六、七十的人員和物資流動靠的就是鐵路運輸，尤其是物資流動，有些地方根本就行不通，而鐵路上的運輸里程和運輸密度又決定了在鐵路鋼軌上跑的車輛不可能無限制的增加，你要運東西我也要運東西，這車皮就自然而然成了搶手貨，誰擁有了車皮計劃，就意味著誰賺著大把的鈔票。這個最終幫她走車皮、賺錢的是這個車站附近的柳江鐵路分局調度所的一個值班調度主任。這調度所是專門負責整個鐵路分局的生產運輸組織的，最上頭的是調度所主任和書記，依次下來是值班調度長（也叫值班調度主任）和計劃調度員。具體調度工作分工有︰行調（行車調度）、機調（運用機車調度）、客調（客車運輸調度）、貨調（貨車運輸調度）、精調（精種運輸調度）和棚調（自備車調度），這眾多的調度當中，最牛的也是最管火的就是貨調。他們根據日班計劃和24小時所有機台匯總的請求車，下達承認車。所有的車皮計劃最終都必須經過他們的手，才能夠實現。車皮申報、審批計劃的整個過程大體上是這樣的︰首先由貨主或貨主單位（比如xx公司）向鐵路分局運輸科（以後升級改為運輸分處）的車皮計劃審批辦公室提報車皮計劃，車皮計劃一旦批準後，返回到貨主或貨主單位，由貨主或貨主單位拿著審批後的車皮計劃到相關的火車站，再由相關的火車站貨運室向調度所申報請求車，然後由調度所下達承認車，承認車一旦下達後，貨主或貨主單位就可以在相關車站將所要運輸的貨物裝車運輸了。這整個過程中，貨運調度員是否批準請求車，是最為關鍵的環節。批與不批，有時全看值班貨運調度員的一句話。當然，貨運調度員批請求車時，首先要堅持先中央，後地方，先重點後一段的原則，不定期要顧及權力更大，關系更硬的，有來頭的人的計劃，但一般情況下，貨運調度員還是很管火的，你請求了再多車皮數也沒用，只有貨調同意了，在你的請求表格上打勾了，你的請求才能得到批準，批準了車站才能裝車，才能運走，最後才能賺到錢。所以，貨運調度員就成為了關鍵人物。而調度值班主任，就是管理本班所有調度員的頭，權力就更大了，邦魏小菁的這個值班主任，就是在魏小菁對走車皮一竅不通的情況下，一手包辦讓她走上致富路的。當然，所謂一手包辦，並不是他親自去辦，而是他讓一個經常有求于他的一個個體戶大老板帶著她，幫著她一起走車皮。沒錢投入怎麼辦？也讓大老板先墊著。就這樣，魏小菁從一個既無經驗、又無資金的門外漢，短短幾年就變成了富婆。當然，富裕起來的魏小菁飲水思源，也從此對這個值班主任很好，沒有忘恩負義，更沒有過河拆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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