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日,有小莫奈之稱的天才畫家鄭雨不幸離世,享年二十五歲。經調查,鄭雨是為了躲避數輛娛記車而高行駛時不幸生側翻,當場身亡。」
「這位有風流浪子之稱的年輕天才離世的消息一經散開,無數粉絲痛哭失聲。這不僅是我國的損失,更是國際油畫界的損失」
「正雨少爺,正雨少爺,該起床了。」
「嗯?」緩緩睜開眼,原來的鄭雨,現在的徐正雨有些茫然的盯著精美的天花板,一點點回神。
終究不是,夢里的那個世界啊。
已經,過去幾年了呢?
剛睡醒的小人伸手捏著自己的額頭,眉頭微蹙,一副大人沉浸思考的做派。
時間一長,自己竟也不清楚,究竟記憶中那個漸漸模糊的鄭雨是真的,還是現在是徐正雨是真的。
究竟是莊周化蝶?還是,蝶化成了莊周?
女僕見小少爺又是一副小大人的樣子,忍不住抿嘴,上前幫忙穿衣,「正雨少爺,今天不是有酒店成立的三十周年慶典嗎,要準備的事情可不少呢,待會兒還要試禮服。」
一听這話正雨便是一陣頭大,顧不上糾結剛才的問題,帶著幾分女乃氣嘟囔,「前幾天不是一直在試?昨天也已經定下了不是嗎,為什麼今天還要試?」
正式的禮服中,男裝遠比女裝要繁瑣的多,從里到外,從上到下,大到襯衣馬甲外套西褲皮鞋,小到領結袖扣皮帶,無一不精,即便正雨現在也只是剛準備上小學的孩子也是一點也馬虎不得的。
女僕有些同情的拍拍小少爺粉女敕的臉頰,「因為夫人听說,功燦少爺昨晚突然又試了兩套,所以。」
正雨嘆氣。所以自己這個從不肯認輸的張女士媽媽便也就不甘落後的折騰自己了麼。
「那麼,」任命的穿好鞋子站到地上,正雨懶洋洋的問,「晚會是七點鐘開始吧?我要試幾套?」
「呼~!」逃命似的從試衣間跑出來,正雨小小的身子風一樣竄進畫室,用力關上門,拍著胸口,心有余悸的大口呼吸。
真是,真是太可怕了!
到現在回想起剛才那一大排的衣服,正雨還是十分後怕的打個寒顫。
女人的好勝心什麼的,真是太可怕了。
不過,視線落到前面看似雜亂無章的畫具上面,正雨漂亮的臉上流露出言語難以描繪的溫柔。
真好。
小小的身體端坐在畫架前,一手執筆,一手有些費力的端著調色盤,稚女敕的包子臉上滿滿的都是認真。
巨大的落地窗外面正對著清澈的人工湖,湖邊疏密有致的栽種著好些健壯的楓樹。正值秋季,楓葉殷紅如血,隨著微微的秋風打著旋兒的飄下來,輕輕落入平靜的水面,激起一圈一圈的漣漪。
薛功燦進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樣一幅畫面︰
精致的小人整個沐浴在秋日午後的陽光里,朦朦朧朧的瓖上了一圈金邊,襯著窗外的美景,看上去特別養眼。
簡直是,美的有些驚心動魄。
小學一年級還沒畢業的薛功燦很水平的想出了」驚心動魄」這個詞。他一直都知道自己這個弟弟長的很好看,但是卻從未像今天這樣有過這樣的震撼。
「那個,正雨,」小小的薛功燦突然有些嫉妒起被正雨細細描繪著的那些畫兒來了,「我們出去玩吧。」
「哎?」全神貫注畫畫的正雨並未意識到有人進來,剛抬起來的手這麼一抖,一抹橙黃色就蹭到旁邊的粉藍上去了。
好吧,小人嘆口氣,毀了。
雖然油畫的顏料具有很強的覆蓋力,但是這兩個顏色也差太多了吧。
而且,被中途打斷之後就再也找不回剛才的熱情了。
「那個,正雨啊,對不起。」很早以前就知道這個弟弟對畫畫的要求是怎樣的高的可怕的薛功燦小朋友,後知後覺的意識到,自己,很可能,壞事了?
算了,正雨放下手里的東西,走到旁邊的水池洗洗手,無所謂的聳聳肩,「好啦,沒事啊,反正也只是練習而已啊。」
「啊,真的嗎?」誠實的薛功燦小朋友一听便松口氣,不過還是有些不太放心的看看正雨,又瞥一眼那副雖然還沒完成,但是已經漂亮的不得了的畫,喃喃道,「可是看上去很費功夫呀。」
正雨走過去,嘴角掛著不太符合年齡的散漫笑容,隨手將那塊畫布扯下來,揉揉丟進牆角的垃圾桶,「沒關系。」不過才花了兩個小時而已,而已。
「正雨啊,听說功燦過來了,」張女士一推門,一下子就看見了兩個小蘿卜頭齊刷刷的抬頭打量自己,笑笑,「哎呀,已經過來了呀。」
「張女士,您好。」功燦一板一眼的轉過身去向她行禮,小小的臉上滿是一本正經。
「哎呀,功燦也好,這麼」張女士笑著點頭,視線隨即落到對方身上筆挺的小禮服上,臉色猛的一變。
一邊的正雨一看她這個表情頓覺不好,一邊努力向著剛要看過來的薛功燦打眼神,一邊小心翼翼的往門口挪去。
「正雨,你眼楮不舒服嗎?」老實孩子功燦根本就無法領會這種高神的眼神交流,一臉呆萌的看向一雙鳳眼眨啊眨的正雨,語氣中滿是擔心,「張女士,您看看正」
「正雨!」剛放松了警惕的張女士迅轉身,一把將試圖逃竄的正雨撈起來,「臭小子,又要跑到哪里去!還不快點跟我過去換衣服,看人家剛才都已經穿好了!」
「喂,放開我啊!」身體雖然是五歲多,但是心理年齡已然大半保持著二十多歲的正雨對自己眼下這個被像包裹一樣夾在胳膊下的姿勢頗感丟臉,不住的掙扎,「放我下來!」
張女士根本不理會他,對著早已經習以為常的薛功燦笑笑,「功燦乖啊,等我們家正雨換好衣服大家一起去酒店,你先去客廳吃點心好不好?」
「哦,」功燦乖乖點頭,看著也不知是因為害羞還是劇烈掙扎而小臉通紅的正雨,喃喃道,「我等著你呀。」
「喂!薛功燦!」逃跑失敗的正雨氣惱的對著後面傻乎乎的薛功燦憤怒的揮動小拳頭,「大笨蛋,都怪你!薛功燦是大笨蛋!哎呀!」
張女士輕怕一下不住扭動的小,自顧自的嘟囔,「啊啊,李女士竟然也給功燦選了黑色瓖金邊的禮服,那麼我家正雨就不能穿那套了,哦,對了,還有一套銀白金邊的,我家正雨這麼漂亮,穿著也一定好看!對對,那一套紫色的也很不錯,啊,干脆全部換上試試看好了」
正雨的身體猛地一僵,絕望的大喊︰「喂,薛功燦,大笨蛋快來救我啊嗚嗚!」
「呼呼~」
薛功燦看著旁邊幾乎是奄奄一息的正雨,掏出手帕來給他抹抹額頭,「正雨啊,沒事吧?」
「有事!」剛還有氣無力的正雨猛地從車子寬大的真皮座椅上彈坐起來,惡狠狠地瞪著他,「你干嘛要提醒媽媽啊!」明明差一點就可以溜掉了的說。
狹長而又水潤的鳳眼,即便是瞪起來其實也沒什麼威懾力,加上正雨此刻被折騰慘了而紅撲撲的臉頰,功燦才不會承認自己剛才悄悄的吞了口水呢。
「那個,我以為你不舒服啊。」功燦有些委屈的看著他,純真的大眼楮看不出一絲作偽。
無奈的癱回去,正雨無力的擺手,「算了,早已經對你絕望了,話說,」他微微挑起眼簾,斜斜的看著功燦,「讓你打個掩護就這麼難呀?」
功燦嚴肅的搖搖頭,「不可以,爺爺說過的,好孩子一定不可以說謊。」
正雨眨巴眨巴眼,湊過去一張嬰兒肥小臉兒,循循善誘道,「笨蛋,那個不是撒謊啦,只是,唔,只是幫忙而已啊。」
功燦慢半拍的想了會兒,最終還是搖搖頭,十分堅定︰「不行,幫忙也不可以撒謊。」
正雨憤憤的扭過頭去,「哼!」
功燦一副大哥哥樣的給他順了順翹起來的呆毛,又有些費勁的伸過小短胳膊,「正雨啊,你的領結歪掉了。」
「你管我呀!」
「別動,哎呀,更歪了。」
「哼!╭(╯^╰)╮~」
前面開車的張先生從後視鏡看看兩個剛還氣鼓鼓,現在卻已經湊在一起嘀嘀咕咕互相研究著領結的小少爺,笑著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