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見了嗎?他闖進了陰陽陣……」上前一步,低頭在少年的耳邊輕輕說著,就像是情人之間的耳鬢廝磨,陸堯散漫的嗓音讓得他微顫的心神霎時緊繃,捏緊的指尖陣陣發白。
葉家異能傳承之力的中心陣,陰陽陣……闖進了陰陽陣!葉閑咬緊了牙關,一雙眸子頓時充血,從來不知,他竟對那男人的生死在乎到了如此地步!
「閑,爺爺已經去了菲律賓,答應我,我便讓他活著走出葉家。」一把抓住葉閑的肩膀,感受著那極力壓制顫抖,陸堯胸有成竹地一笑,繼而眯眼。
兩兩對視,無言的戰火在寂靜空間里蔓延,良久——
「你,憑什麼覺得我會答應你?」並未問及答應何事,男人赤果的眼神已經讓他讀懂。輕吸一口氣,抿緊的唇角顫抖著松開,葉閑淡淡出聲,挑釁的眼神無聲回視著男人。
「閑,你果真如此無情?不過這倒也好,讓那男人看清楚,他費盡心思不惜一切要救的人,對他根本就無一絲留戀。」一怔,似是猜到了葉閑的回答,男人轉身大步走出門去。
渾身月兌力般坐倒在床上,冷冷地望著再次關緊的鐵門,葉閑伸手,狠狠揉著太陽穴,葉承先的嗓音隨後在門口響起——
「小閑!」話語中隱隱帶著壓抑已久的激動。
「他來了。」景雲柯,他來了。
「他真的來了?小閑,你告訴我這是真的!」將自家兒子口中的他理解為鐘雲狂,葉承先一臉的笑意融化了鬢邊的滄桑,原本生出些許皺紋的眼角,此時看上去盡是滿滿的激動。
軟弱溫潤如葉承先,向來只會為葉閑的喜怒哀樂而動容,卻從未見過他這般的失控,喉間頓覺酸澀,葉閑點頭,那個男人若是真的在乎父親,應該……會來的吧?就像景雲柯……
「兒子,連累你在這冰冷的地下室里一呆就是十年,父親很抱歉,只是,你鐘爸沒有錯,當年是我,不願讓他和葉家敵對,他其實……」
「父親。」簡短的兩字,打斷了葉承先喋喋不休的勸慰,葉閑一手緊抓著衣角,叫出這個已經多年不曾叫出的稱呼,葉承先那滿臉的幸福與不悔,看上去竟十分惹人心酸。
「小、小閑!」比上一刻更加激動得不能言語,葉承先的語聲平添哽咽,震驚地看著坐在床頭的少年,動也不敢動一下頭顱,害怕這麼一轉頭,那聲‘父親’便成了幻听!
「你,決定了麼?或者,你只是想趁爺爺不在,出去透透風?我不允許。」僵硬地說著不太順口的冷笑話,葉閑听著頭頂不絕于耳的槍聲,半認真地抬頭凝視著天花板。
那個男人,正等著他呢……
「我……不後悔。」听得’爺爺’兩字,身子幾不可見地一顫,後者揪緊了袖子。
景雲柯一身黑衣早已狼狽不堪,四周漩渦似的吸力將那貼身的衣服扯得獵獵作響,恐怖的力量夾雜著毀滅之能,鋪天蓋地而來,不遺余力地支撐著搖搖欲墜的身子,男人在抵抗之余,四處張望著,試圖尋找自己心心念念的少年。
不遠處一個身影走來,腳下生風,嘴邊卻始終含著一抹譏諷的笑,陸堯一步步走向陣中,見那自身難保還在四處掃視的男人,不由得越發舒暢。
景雲柯麼?解決了你,閑就能回到我身邊了吧?誰叫你該死地闖進了他的心!
「你在找誰?」盯著冷汗叢生的黑衣男人,悠然淺笑著,緩緩走進。
「把葉閑交出來!」
「你還是先保住自己的命吧!」
「雲柯這孩子,唉!」黎叔與鐘雲狂二人正不遺余力地對付著外圍的葉家人,一轉眼景雲柯竟已不見蹤影,鐘雲狂卻清楚,那所謂陰陽陣的威力!
「要想救他們,必須先找到葉家的地下室入口,這麼瞎闖不是辦法!」焦急地四顧著,周圍槍聲亂耳,心有牽掛的鐘雲狂也不會比景雲柯冷靜多少。
「愚蠢的男人,閑若是想出來,不過是輕而易舉,你這麼一來,該是多冤吶。」好一個倒霉催的男人,愛上葉閑,這是一件多麼不幸的事,陸堯一直這麼覺得,因此,語氣也是多少有些幸災樂禍。
「放了葉閑,否則,你葉家就不必再姓葉了!」男人不以為意,認真而霸氣十足的話語,絲毫不會讓人聯想到’虛張聲勢‘四字。
「真是個有志氣卻沒腦子的男人,他究竟哪里好?值得你不顧生死?」
「那麼,他又是哪里,值得你死死糾纏?還是你腦袋被驢踢了?」陸堯吃驚地發現,這個面若冰霜的男人,竟有這等口才!
體力即將消耗殆盡,周圍那可怕的力量來得莫名其妙,甚至比葉閑身上的異能之力更讓人難以招架,景雲柯拿槍的手猛然松開,挺直的腰背一彎,雙膝險些跪倒在地!
「你倒是繼續說啊!」右腿橫掃,將那苦苦支撐的身軀一腳踢飛,陸堯一聲暴喝,似是要將從葉閑那里討來的憤怒,全數歸算到景雲柯頭上。
喉頭一甜,噴出一口腥紅,男人額角青筋驟然跳起,嗜血的眸子鎖緊了不遠處的陸堯,其間殺意,生生教人望而卻步!
「景雲柯!」清脆的聲音不知從各種角度傳來,直直闖入景雲柯怒火中燒的胸膛,一掃臉色陰沉,驚喜的目光驀然轉向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