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剛渾身一顫,轉過頭,看到孫言的身影,不禁呆立在那里,面色發苦,哭喪著臉,道︰「孫言同學,新年好!」
孫言眨巴著眼楮,實在模不清頭腦,不明白李剛為何會在這里。
「******,新年好。你這是在干什麼?你現在,應該還是能當老師的吧?」孫言疑惑問道。
當初中級學院畢業大考結束後,李剛的下場如何,孫言沒有探究過。可是,既然那場風波的主謀是錢家,李剛至多只能算是協從,哪怕是被南鷹學院開除,應該也是能當老師的,不至于到這里來當洗車工吧。
聞言,李剛心中咯 一聲,以為孫言想要秋後算賬,哀求道︰「之前在畢業大考上,實在是我有眼無珠,得罪了孫言同學,您大人有大量,別往心里去呀!」
「那都是過去的事,******你別在意。」孫言安慰道。
說到底,孫言與李剛雖有恩怨,但是,那也僅是老師與學生的摩擦,半年的時間,他早已看淡了中級學院里發生的那些事情。
見孫言語氣真誠,李剛松了一口氣,賠笑道︰「謝謝,謝謝!孫言同學,你可是南鷹學院上一屆的驕傲,將來一定前途無量。」
孫言淡淡微笑,目光一轉,皺眉道︰「******,洗車不是有智能機器人麼?這麼冷的天,沒必要自己動手呀。」
「艾,要自己動手的,一定要的。」李剛連忙道,「我這是來做義工,為社會做一些福利的事情,反饋社會嘛。只有自己親自動手,才能顯出意義來呀。孫言同學,你剛回來吧,快回家吧。」
瞧著李剛現在的模樣,孫言略一怔神,輕聲告別,懷著一絲感慨,轉身走進了大樓的入口處。
大樓內部,也已煥然一新,電梯是嶄新的,啟動時也沒有以前的雜音,平穩的停在24層,清脆的聲音響起,電梯門滑開。
打開門,孫言走進家中,不禁有些發呆,家里則依舊是以前的樣子,所有的家具還是那樣陳舊,一切都沒有變。唯一改變的,或許是屋子里少了那股熟悉的酒味。
「老爹……」孫言喃喃自語。
穿過大廳,來到父親孫校的臥室,孫言屈指輕彈,房門無聲無息洞開,一個中年人正趴在床上,抱著枕頭,撅起,正在睡夢中囈語。
從睡相上來說,孫言和孫校不愧是父子,極為相似。
站在臥室門口,孫言臉上浮現笑容,悄無聲息來到床邊,抬起左腳,朝著那個穿著短褲的,一腳踹了過去。
噗通……
「誰!哪個混蛋打擾我的美夢!」孫校從地上一翻身,跳了起來,憤怒咆哮,其分貝之高,震得小狗崽樂樂也醒了過來,從孫言的上衣口袋里探出腦袋,愕然瞪視著發狂的中年男子。
「老爹,我回來啦!」孫言齜著牙,笑嘻嘻道。
孫校渾身一震,待看清床尾處站立的孫言,他一個箭步竄了過來,氣勢洶洶,吼道︰「你小子還當不當我是你老子,一見面竟敢踹老子?有沒有一點尊老愛幼的精神?」
孫言模著鼻子,無辜道︰「有嗎?我覺得,這樣才能顯出咱們爺倆和諧的關系呀。」
「你……,酒呢?你小子答應給老子寄來的酒呢?你薛姨這半年,把老子我的酒全搜走了,一瓶都沒給我留下,快給老子我一瓶解解饞啊!」孫校不斷咽口水,仿佛將孫言看成了一瓶美酒。
「……」孫言頓時無語,進門時屋子里沒有酒味,他還以為孫校戒酒了,頗感意外,原來是薛姨的功勞。
……
中午,孫校做了一桌的菜,算是給孫言接風洗塵。
說到廚藝,父親孫校的水平其實相當普通,不過,孫言卻吃得津津有味,這菜的味道如此熟悉,和兒時一模一樣,沒有改變。
小時候在洛山市郊外,父親總是把食物節省下來,寧願自己餓肚子,也絕對不願見到孫言挨餓。那是一段艱苦的日子,至今回憶起來,孫言覺得自己能活下來,真是一個奇跡。
餐桌上,小狗崽樂樂愁眉苦臉,它面前放著一個小盤子,堆滿了食物。可是,小家伙的表情已經告訴孫言,這菜一點也不好吃,它要吃厲二準備的肉餅。
「你這小家伙,嘴巴越來越刁了。」孫言笑罵著,從萬能背包里取出一塊肉餅,塞到樂樂嘴里。
瞧著小家伙趴在桌上啃食的模樣,孫校撇撇嘴,道︰「這麼嬌貴的寵物,你小子從哪里找來的?如果換成咱們以前,這小東西這麼挑食,早就被餓死了。」
孫言逗弄著樂樂,笑道︰「這小家伙的母親救了我,我一定要養好它。」
「哦。」父親孫校輕輕回應了一聲,沉默不語。
良久,孫校端詳著自己的兒子,眼中掠過復雜的神情,半年的時間,孫言身上的氣質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昔日的稚女敕漸漸褪去,代之以堅毅和自信,一雙眼眸猶如深潭,古井不波,間或一道精芒閃動,若霹靂驚電,動人心魄。
「這一學期,吃了不少苦吧?」孫校平靜詢問。
孫言狼吞虎咽,將桌上的飯菜掃蕩一半,滿足的拍著肚子,不經意道︰「還好,武道修煉本來就該刻苦,銳意進取,方才能有所成就。」
這半年來,無論是在白獄星,亦或是嶺夕星上的經歷,皆可說是九死一生,這些凶險的事情,孫言不想提及,免得孫校擔心。
關于這一學期的情況,孫言只說了一些簡單的事情,比如死黨木同即將參加元能機械師的考核,自己即將成為五級武者等等,而在帝風學院發生的那些驚心動魄的事情,孫言一樣都沒有說起。
從孫言的嘴里說起自己半年來的經歷,頗有些波瀾不驚,便如一所普通學府的學生生活一樣。
說到後來,孫言想起剛才踫到的班主任李剛,心中奇怪,詢問起緣由。
孫校嘿嘿一笑,道︰「那位******沒說錯啊!他的確是來當義工的,只不過,這是強制性的,每到假期就必須來,風雨不改,為期是十年。听你以前的教官卡特說,這個懲罰已是從輕發落,本來這家伙應該去坐牢的。」
「原來是這樣。」孫言恍然。
「你老爹我,現在是洛山石塔維修部的部長,嘿嘿,說到底,還是沾了你這混蛋小子的光,不錯,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啊!」孫校得意說道。
孫言有些無語,這老頭子夸獎他的同時,還不忘自夸一下,真不要臉。
「咦!」
忽然,孫言似有所覺,目光微凝,眼眸中一道彩華流轉,緊盯著父親孫校,一瞬不瞬,眉頭漸漸皺起。
體內,青木、炎陽、革金、極寒四種武道真意運轉,內元聚于雙眼,孫言的視野立時一變,父親孫校的身體透明起來,目光一層層深入,仿佛能夠透視一般。
在孫言的注視下,孫校體內的血液流動、氣、血、津、液的變化,一覽無遺。
這種視野,一般需要內元修為達到十級武境,只有武學大師方才能夠施展,也即是所謂的天視地听之術。
而孫言以體內那一縷命火催動,輔以四種武道真意,由此形成循環,也勉強能夠達到這一步。剛才他無意瞅了父親一眼,忽覺有意,施展「天視」之術觀察,孫校體內的情況,令他大為震動。
「怎麼父親的氣機如此絮亂?月復部、右肋、左胸的位置皆有暗傷,經年日久,極為頑固。父親的肝病不僅是因為酗酒,有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因為那道暗傷。」孫言暗中驚愕。
「你小子,怎麼……?」
孫校嚇了一跳,面前的少年身上突然迸發出滂湃的氣勢,眼中射出的精芒有若實質,瞬息間判若兩人。
「老爹,你身上怎麼會有三處暗傷?」孫言散去元力,皺眉道。
聞言,孫校渾身一震,上下打量著自己的兒子,仿佛是第一次認識孫言一樣,餐桌上的氣氛沉默下來,父子倆大眼瞪小眼,誰也沒有說話。
良久,孫校苦笑搖頭,沉聲道︰「兒子,有酒麼?給你老子一瓶。」
孫言默默取出一瓶,放在父親孫校面前,為彼此各倒了一杯,說道︰「老爹你身體不好,就這一瓶,咱們爺倆一人一半。」
端起酒杯,孫校一飲而盡,吐了一口濁氣,感慨道︰「你這臭小子,現在的實力恐怕不是四級武者那麼簡單吧。我還以為要很久之後,你才會發現老爹我身體的狀況呢。」
孫言沉默不語,為父親又倒了一杯酒,他知道這時候,自己只要聆听就可以了。
「老爹我以前是軍人,並且,還是第一集團軍第76師的少校軍官。這身上的暗傷,就是當初在死亡星系,與星際海盜們戰斗時留下的……」
「第一集團軍的少校軍官?」孫言張大嘴巴,難以置信。
他實在無法想象,自己的父親只有二級的內元修為,以前竟是一名校級軍官,這老頭子不會是在忽悠人吧?
見孫言一臉不信,孫校不禁怒了,竄進臥室里翻箱倒櫃,拿著一塊軍牌丟在他面前,「你老子我有必要騙你麼?哼,你小子也不想想,沒有老子的優秀基因,你的武學天資能這麼好麼?」
那塊軍牌上,有著孫校的名字,以及部隊編號,貨真價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