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夏雪峰選定了日子,邀了穆婉、白振奇一起過來參加二人的婚典,冷若霜看著夏謹與陳泰結為夫婦,心想︰「這下也算是對師娘一個交代,師娘也該安心了。那我也沒什麼好耽擱的了,趁著師父沒去找葉傲,我也該走了。」
到了晚上,冷若霜一人牽了馬,正要離開,突然眼前閃出一個人影,叫道︰「師妹,你要走?」冷若霜一呆,看到黑夜中的人影是顏木風,道︰「師兄?」顏木風道︰「嗯,你要走麼?」冷若霜點了點頭,道︰「師兄日後還請你照顧師父他們了!」顏木風道︰「你要去找葉傲報仇?」冷若霜心知瞞不過他,便實話道︰「嗯。」
顏木風道︰「我同你一起去。」說罷牽出馬來,跟了上來。冷若霜道︰「師兄,你……你留下來照顧師父他們,這兒不能少了你!」顏木風道︰「師父自有師妹照料,你一個人去報不了仇,我得陪你去!走罷!」
他們二人說話向來是想什麼便說什麼,顏木風更是說話簡單卻往往叫人很難反駁抗拒。冷若霜停步不前,道︰「師兄,此去沒那麼簡單,我不想拖累你,更何況師父他們真的還需要你,你不能跟我去!」顏木風道︰「我知道此去凶險,你一個人去我一輩子難以安心。別說了,再晚些師父該知道了,趕快走吧。」
冷若霜心知哪怕再說得再多,也不可能叫他回去,不禁蹙眉冷聲道︰「這一次是我替父母報仇,用不著旁人來插手,你回去吧!」顏木風微微一怔,轉瞬即道︰「不要用這話來激我回去,好了,你也知道我,我也清楚你,還用多說什麼?」
冷若霜心中一凜,想到這些年來與顏木風出生入死,真是對對方了解甚多,這時怕是刺他一劍也不會斷了他同自己一起找葉傲的決心。只得道︰「好吧。」顏木風微微一笑,黑暗中冷若霜見冰冷的月色融在他這笑意中,腦中又幻化出冷子夜的輕笑,怔怔出神,想到︰「老天是在彌補他的過失嗎?」顏木風叫道︰「師妹,走罷!」
冷若霜回過神來,策馬前行,顏木風緊隨在後。冷若霜行出一段路來,想到這一去有可能便再也回不來了,心頭一熱,便想流下淚來,忍不住回過頭,看了看身後的屋子,心中默默道︰「師父,師兄,師姐保重!」這才策馬揚鞭。
顏木風跟在身後,心中只覺這樣陪著她不論做什麼都好,冷若霜行得快他便行得快,冷若霜行得慢他也便行得慢,就這樣心中安定的很。二人一陣疾馳,第二日便到了到了石屋附近。
冷若霜越是挨近石屋,心情越是忐忑,心道︰「都臨近一個月了,葉景軒定然不在密室了,只是不知道他是否將葉傲救了去。」等再行出一段路,又想到︰「倘若是他還陪在葉傲身邊,那,那我們真就刀劍相向嗎?」
顏木風見她臉上忽憂忽愁,出言安慰道︰「你放心,老天自會有眼,咱們此番即便是殞命在那兒也必要殺了葉傲為你家人報仇雪恨!」冷若霜听了這番話,身子一顫打了個激靈,恍然心道︰「我怎麼還是這樣,師兄都不惜性命助我報仇,我怎能還想著這些無關打緊的兒女情長,真是可恨!」隨即不再胡思亂想,快馬向石屋趕去。
葉景軒看到冷若霜全身一震,心涼了半截,抬眼看向葉傲,只見葉傲望著飛奔過來的二人,臉上沒半分驚瀾。冷若霜看到葉景軒心頭一緊,心里打了個突,暗道︰「他怎麼還會在這兒?」顏木風低聲道︰「你若不願當著他的面動手,那咱們便等他走了再動手。」冷若霜道︰「沒什麼,我只是驚訝葉傲被他救了出來,咱們走。」
說罷騎馬緩緩走至葉傲前,泠然冷聲道︰「你當日為了一把劍殺我全家,今日這血債也該償還了!」說罷長劍一振,躍下馬來。葉傲笑道︰「好,好的很。我殺人無數,仇家尋上門來的不計其數,也不在乎多你一個少你一個,動手吧。」
葉景軒看著二人,背心冒出一陣冷汗,再見冷若霜始終都不瞧上自己一眼,更不知該怎麼和她開口說話,眼見冷若霜手中長劍出鞘,寒光耀眼,卻絲毫動彈不得。
沈怡心見眼前倆個少年是來尋仇的,慌道︰「傲哥,當年你奪劍傷人鑄成大錯,今天就向這倆個孩子說出心中的愧疚,別再妄動殺戮了!」
葉傲對冷若霜道︰「姑娘這是咱們的事,與旁人扯不到半點關系,你要想報仇自己動手來,這少年可是沒什麼關系罷?」說著朝顏木風一指,冷若霜便是怕顏木風有什麼閃失,此時听他這麼說,一口道︰「好,他不出手便是!」顏木風叫道︰「不能答應他!」葉傲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道︰「他們二人也與此事沒半點關系,他們也不動手!」
冷若霜側目瞧了葉景軒一眼,只見他一臉焦急愁苦的神情,緊緊盯著自己和葉傲,心道︰「也好,他們誰都不參與,這些恩仇與他們毫無牽連,就我們來個干干脆脆的了斷!」當下點頭朗聲道︰「好!」
沈怡心走至葉傲身前道︰「傲哥,你……你為什麼還……還是這般……」葉傲朝她微微一笑,伸手撫模她的臉頰道︰「你還信不過我麼?這件事我定會處理的妥妥當當,別擔心!」沈怡心見他劍眉斜挑,一臉輕笑,一如往昔那般與自己說道︰「沈妹,你信我罷,我下次回來定當會成就一番大事業,讓世人都看得起我!」不由得一痴,輕笑道︰「我信!」葉傲怔怔看了她一眼,道︰「你等著我!」說罷走近冷若霜身前道︰「動手吧,讓我看看這劍還到你手中可還有往日在我手里的威風!」
冷若霜心道︰「爹娘,望你們在天之靈保佑女兒殺了這人為你們報仇雪恨!」輕喝一聲,長劍一揚,撲了上來。葉傲冷哼一聲,反手擊出一掌。葉景軒看著二人,心中大急,卻又不知該怎樣插手,眼見劍氣如虹,掌風狂作,二人化作二條影子交疊在一起。轉瞬劍光陡長,劈落下來。
葉景軒與冷若霜斗過多次,對她的功夫也是有所了解,這時見她的劍招大盛,顯然這劍對功力提升不少,再見葉傲守多攻少,不禁擔憂起來。他既怕葉傲反擊又怕葉傲負傷,一時間心中百感,左右為難。沈怡心站在他身旁,目不轉楮瞧著葉傲,一顆心跟著他翻騰的身影跳動。顏木風手按劍柄,隨時便要暴起相助。
再見二人又拆了十幾招,葉傲仍少攻多守,冷若霜卻是幾近全力拼殺,但見劍起影疊,白光陣陣罩在葉傲周身。葉景軒與顏木風看得明白,冷若霜已是下了殺招,但葉傲卻是還未反擊只是全力守住要害,葉景軒冷汗驟下,顏木風輕輕拉出半截劍來盯著二人。沈怡心不住顫抖,葉景軒伸手托住她下協,這才勉強站穩。
冷若霜長劍遞出,刺到葉傲胸前的衣襟中,葉景軒臉色發白,就要搶上前,但見長劍停滯在衣衫前,再也無法向前刺去,便知是葉傲內力遠強過于冷若霜,冷若霜的長劍受內力所制一時難把持向前,就這一瞬額上冷汗撲面,心慌不已,知道這節這才松了一口氣。
冷若霜急運內力,想要沖破刺出,耳邊卻听到葉傲低聲道︰「你想殺我報仇也非難事,我即刻便可如你所願,但是你報仇之事了解以後在與葉家可就沒有半分仇怨了,別再牽累旁人!」冷若霜還沒反應過來這幾句話,就感到劍前的那股強大的勁力一下消失散盡,她正勁發劍上,這樣一來身子不由向前一撲,長劍「嗤」的一聲便穿入葉傲胸口。冷若霜腦中「嗡」的一聲,萬萬想不到葉傲就這樣傷在自己手下,葉傲微微一笑道︰「記得我說的話!咱們……咱們的恩怨就這樣了解了!」
冷若霜還沒來得及說話,便听到沈怡心一聲驚呼,沖上前來哭叫道︰「傲哥,你……你怎麼樣……」葉景軒實在不敢相信眼前的,看著葉傲胸前插著的劍和染透了衣衫殷紅的血跡,只覺頭暈目眩,良久听到沈怡心的哭聲,這才沖了上去,連點葉傲幾處大穴,雙掌附在他的背上給他貫入真氣。
葉傲道︰「沒……沒用了……」說著伸出手來,葉景軒一把握住道︰「不,不會的,你別死,你別死,我這就幫你止血療傷,不……不會有事的……」說著眼前一片模糊,熱淚奪眶流出。葉傲笑了笑,噴出一口鮮血,顫聲道︰「你,你哭什麼?」葉景軒搖了搖頭,淚水不住流出。葉傲笑著道︰「你靠近些……」
葉景軒扶著葉傲,又往他身前湊了湊,葉傲伸出手握著葉景軒。葉景軒突然覺得一股熱流傳入體內,接著沖入自己的奇經八脈,頃刻間全身發熱,真氣流竄開來。葉景軒大駭,驚道︰「你,你做什麼?我,我不要……」葉傲低聲道︰「別動,你試著運氣……」葉景軒覺到真氣充沛,直欲從肺腑噴涌而出,依言將各個經脈中流動著的真氣強壓住,不讓它們四處沖擊,反手握著葉傲道︰「我還回去給你,你運氣療傷……」
正道是︰振劍血刃十年仇,盡數內力悉數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