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雨聞言,「哦」的一聲道︰「是那把傳聞中的霜之刃了?」穆婉道︰「嗯,是那把劍,師祖他們說的果真是真的,天下間竟真有這樣一把寶劍!」墨雨神色間露出艷羨之色,點了點頭,不再多言。
顏木風行出一段路問道︰「又有什麼事發生?」冷若霜道︰「師兄,紅娘一直和你聯系著麼?」顏木風道︰「嗯,她有過來信兒?」冷若霜將那信遞給顏木風,顏木風展開了瞅了一眼,臉色越發的凝重,蒼涼道︰「看來不僅是正道不容咱們就連邪教也容不得咱們啊!」
冷若霜道︰「師兄,都是我連累了你們,這把霜之刃看似絕世神器,其實卻害人不慘,以前害死了我一家人,現在又來害你們……」顏木風騎馬緩緩向前,一眼望著遠處,道︰「與這死物又有什麼關系,是人心凶險罷了。」冷若霜心頭一涼,沉默半天。
顏木風行在左右,嘆息道︰「人心多是如此,為了什麼天下第一神刃……天下第一劍法……爭得你死我活,在咱們眼中無所謂至極,可旁人呢,怕是還會笑我們愚鈍不堪,甚至說的好听些還是什麼沒大志氣!」
冷若霜怔怔地瞧了一眼顏木風道︰「師兄,你說的對,天下第一神刃拿在手中反倒是要被人追殺,這樣打打殺殺的日子有什麼意思!」顏木風道︰「你心中真也這樣想?」冷若霜腦中閃過一個想法,心道︰「我若是沒見到這把劍,固然不會與葉景軒決裂,更不會殺了葉傲讓他一生恨我,現在也許我們已經化解了生死門和武林正道的宿怨,再也不用分開了!只是事已至此,老天如此安排,我又如何改變得了。」便道︰「心中想的卻又如何能在這世上實現?!」
顏木風道︰「若是咱們……咱們…把這劍交了出去,這天下人還來與我們為難麼?」冷若霜震驚之子一顫,問道︰「你說什麼?」顏木風忙搖頭道︰「沒什麼,我信口胡言罷了。」冷若霜心中尋思道︰「真若把劍給他們,他們能放得過我們麼?大仇既報,我要這劍又有何用?」忽地想到父母當初力保此劍,而慘遭殺害,打了個激靈,馬上暗道︰「冷若霜啊冷若霜,你父母拼死要保全的祖傳之物,你拿在手中竟然有拱手送人的想法,簡直不可理喻!」
看著顏木風朗聲道︰「我父母拼死要保全的東西,在我手里就算是死也不能送給那些無恥之徒!」話音剛落一陣冷風吹過,顏木風遍體生寒,心上更是一種說不出的冷,似自言一般緩緩說道︰「人生既是安排你這樣過,咱們誰也改變不了,先是報仇再是守劍,不喜歡打打殺殺,又能怎樣?還不是要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冷若霜見太陽從東方慢慢升起,漸漸照亮周圍的大地,自己卻仍是覺得周圍一片黑暗,以前只當報了殺父的大仇,自己定會萬分開心,此時呢,反倒覺的比沒報仇之前更加糾結難受,望著遠處似在回答自己又似在回答顏木風一般道︰「天下一片黑暗縱使你有一大把火光你也照不亮所有的角落,何況我手中的那一點星火連半步之遙也照不亮,不如就在這黑暗中苟延殘喘罷!」
顏木風看著她一臉絕望落寞的神色,心中暗暗道︰「真的就這樣順著這老天安排的命過了麼?」不經悵然無措。冷若霜覺到氣氛沉悶到極致,大聲道︰「既然要在這黑暗的道上行走,誰也看不清前面有什麼,想這些也沒用,還是安下心去找紅娘罷。」
二人相視一眼,騎馬一路向東行去,冷若霜想起顏木風身上的傷,怕他一路顛簸,震裂傷口,道︰「你身上有傷,咱們慢些走罷。」顏木風道︰「紅娘說冥谷已經有人在跟著咱們了,讓咱們小心著些,盡早能去找她,咱們也不能耽擱太久了,免得真被那些人發現了,可就不好月兌身了。」
紅娘早就知道顏木風他們住在五魅鬼堡,但听到冷若霜殺了葉傲,奪了霜之刃,冥谷本就想要要她的命,這時只等她回到五魅鬼堡,將生死門的人一網打盡,再奪回霜之刃來,顏木風見信上囑咐他們二人不可再回五魅鬼堡,便猜到有此一節,紅娘又安頓他們不可再在江湖上行動,正邪兩派都是要要他們的命。信中未詳盡說來,他已經猜的差不多,只是心中彷徨無計,想要細細听听紅娘如何看待。
冷若霜也見信中有言囑咐「速速」趕往景春樓,情知不能再做耽擱。只好跟著顏木風慢慢加快速度。等到午時二人就到了景春樓,只是此時正值午時,景春樓人不算太多,二人走到門前想到這里有不少冥谷中的人,顏木風輕聲道︰「咱們晚上趁著人蛇混雜再進去!」冷若霜點頭,一起調轉了馬頭朝一旁的客棧走去。
顏木風回到客棧,進了屋里,拉開衣服,見傷口出血,自己取過藥正要往上捈,冷若霜瞧了一眼,伸手拿過藥瓶道︰「我來!」顏木風一怔,冷若霜輕輕拿過毛巾擦了血跡,將藥涂在傷處,道︰「傷口不淺,真要休養幾天了。」
顏木風瞧著她斜飛入鬢的兩道長眉,顧盼生憐的眼眸,薄唇輕抿,心神一蕩,心下暗嘆︰「向她這樣容色絕麗卻偏要扮作一個男兒,真是可惜。」顏木風鼻端傳過淡淡的清香,不由地向前微微地傾身,冷若霜見他神色有異,奇道︰「師兄,你還有什麼不舒服的麼?還是傷口作痛?」顏木風道︰「沒,沒有,我現在舒服的很,你就坐在我旁邊,就這樣很好。」
冷若霜見他雙目發出異光,原本蒼白的臉色上微微泛紅,喜道︰「師兄,你現在真感到好多了?!」顏木風面帶微笑,點了點頭,心想︰「師妹若是就這樣陪著我,那真是神仙也不如。」正有這樣的纏綿之意,心頭一陣劇痛襲來,就似千蟲萬蟻正在撕咬,登時冷汗驟下,牙關咬的「咯咯」作響,冷若霜驚道︰「師兄,你,你怎樣了?」
劇痛之下,顏木風想到是那情蠱的蠱毒發作,再也不敢看著冷若霜那雙水波流動的眼眸,偏轉開頭道︰「沒……沒事……」冷若霜見他咬牙忍痛的神情,顫聲驚叫道︰「是,是蠱毒!」顏木風听著她聲音,只覺一陣陣劇痛襲來,愈是忍耐愈是難受,驀地從床上翻下。冷若霜道︰「你,你不要胡思亂想,它慢慢就會好些,我現在就出去……」
將顏木風扶到床前,轉身便出門去。顏木風一人呆在屋中,慢慢轉開思緒,疼痛漸漸減緩,心中大感震驚,他這蠱毒雖也時時發作,但像今天這般還從未在冷若霜面前出現過,一顆心除了隱隱作痛還覺到忐忑不安。
冷若霜擔心顏木風,一直留在門外,但听的屋里動靜漸漸小了,顏木風咬牙喘息的聲息平靜下來,這才回想道︰「師兄的蠱毒發作起來竟也這麼厲害,只是他對著我,心里這麼還在想著自己的心上人?唉,只是不知他為誰受的這般苦楚,也不知那女子是否知道。」隔了一會又想到︰「這毒對我而言不解也罷,只要它發作,我還能覺到他在我心中,這也能讓我覺得自己還活著,但師兄這毒可一定要解,也是我每每連累他,害他如今遭受這般苦難,也不知道紅娘有沒有辦法解毒!」
她這一頓胡思亂想,心中更是急切想要見到紅娘了,守在門外听了一會兒,不覺有什麼異樣,生怕自己引起顏木風思緒,也不敢進屋去,便下樓出了客棧。她想著想要去見紅娘,便不由的向著景春樓去。
這時日頭還高,雖本就是鶯歌燕舞的風月場所,但此際人還不算太多,冷若霜覺得這里的人多數識得自己,就這樣進去,還是容易被冥谷的人認出來,站在遠處想了想,暗道︰「不知道怎樣進去才好!」來回徘徊不定,看了看屋頂,想到先上屋脊去,念頭一轉,這景驚門中的人多數在這兒,多也算的上是高手,這樣反倒更容易被發現了。
徘徊半天,也無甚計策,只好回到客棧。她心悸顏木風的蠱毒,不敢上樓回房去看,站在門前停了一會兒,沒听到什麼聲響,又是不放心,輕輕叩門,叫道︰「師兄,你好些了嗎?」良久才傳出顏木風的聲音,說道︰「嗯,你進來吧!」冷若霜猶豫一下,沒推門進去,道︰「不,不了,你好好休養罷!」
正要轉身離開,門突地打開來,顏木風一臉蒼白,站在門前道︰「你進來罷,我沒事了。」冷若霜驚訝間進了屋中。顏木風從手里遞過一張小紙條,冷若霜接過竟是紅娘的信,冷若霜展開信,信上寫到︰「俏妹子還原絕色貌,俊郎君狠心賣嬌娘。」冷若霜看罷,喜道︰「紅娘比咱們聰慧的緊了。這樣進去可就沒那麼麻煩了。」顏木風道︰「還真是古怪精靈!」
正道是︰奔波勞碌無怨悔,江湖難走求心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