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思琪,軒兒,快來見過白龍大人。冰@火!中文」
兩人應聲鞠躬,那叫白龍的老者微微頷首。他伸出一根皮包骨頭似的手指,輕輕劃過煥兒胖嘟嘟的小臉,淡然道︰「樹有枯榮,人有生死。試問世間,誰能超月兌天地法則,凜然物外。與其苦苦掙扎,不如隨遇而安。」
展青雲應和道︰「野火不盡,ch n風又生。枯葉凋零,是為來年蓄勢。先人埋骨,自有後輩傳承。輪回有序,萬物更迭,才能煥發出更為蓬勃的生機。」
白老笑道︰「好一句野火不盡,ch n風又生。我听說你在為玄武募捐軍餉,不知進展如何?」
展青雲示意林軒帶著展思琪和孩子退下,暗中向他使了個眼s ,這才答道︰「大人耳聰目明,什麼也瞞不過您吶。」
白龍輕捋胡須,搖頭道︰「但有一事,老朽還是要請教。只不知這軍餉,你打算運往何處?」
展青雲心如死灰,紙里兜不住火,他早料到會有東窗事發的一天,只是萬萬沒有想到會來得這麼快,還是小瞧了飛鳥集收集情報的能力。他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只是煥兒剛剛出世,難道也要給他陪葬嗎?
他長嘆一聲,突然揮手,掌心已多了一柄碧青柳葉刀。林海川心有靈犀,也幾乎在同時出手,一桿火雲槍直刺白龍胸膛。白龍似乎毫無還手之力,任憑刀槍戳在自己身上。那刀槍分明已將他劈開刺穿,下一刻他卻拄著拐杖,出現在門口,仿佛他從一開始就站在那里。
眾賓嘩然,紛紛離席。然而剛剛站起身來,已被冰霜凍結。只有幾個魂力深厚的,掙月兌冰霜逃了出去,卻又在一瞬間被冰花貫穿胸膛,橫尸當場。
展思琪退回內堂的時候,江釋也留了個心眼,打發江離去後花園照顧她。宴無好宴,果然不出所料。此刻他也被殃及,那冰霜以白袍老者按在地上的拐棍為中心,向四周蔓延,迅速包裹住他全身,再也動彈不得。只能透過薄如蟬翼的透明冰層,勉強看到外面的場景。
自從見到那個白袍老者,他的心跳就越來越快,總感覺有一股沛不可當的寒流呼之y 出。現在被冰霜包裹,外界的聲響全然听不真切,耳邊就只剩下自己「撲通、撲通」的心跳聲。說來奇怪,那冰層包裹著他,非但不感到寒冷,反而有一種似曾相識的依戀之感。更有一股浩瀚的魂力滲入四肢百骸,源源不斷。他心中又驚又喜,暗中運轉老禿驢教給他的枯榮心經。魂力猶如泄閘洪流,一路勢如破竹,竟無半點阻礙。
他兀自沉浸在玄妙的世界里,那邊三人已在大殿外斗得不可開交。林海川貼身纏住白龍,使其無暇東顧。兩人配合默契,展青雲趁機躍上房頂,張開雙臂,華服豁然鼓動。
霎時間狂風大作,屋頂琉璃瓦嘩啦啦飛離屋頂,鋪天蓋地。瓦片在空中匯聚成一根長達百米的巨大翎羽箭,從他頭頂呼嘯而出。半空中突然豎起六道厚達丈余的冰牆,展青雲牽引著翎羽箭一往直前,翎羽箭氣勢駭人,連破六道冰牆。去勢雖然已慢了半分,依舊帶著凌厲的狂風,刮得老者花白長發,獵獵飛揚。
眼看著翎羽箭已然近身,白龍擊飛林海川,一只枯瘦手掌平平抬起, 開五指。那翎羽箭像是撞上一堵透明的牆壁,再無寸進。林海川人在空中,翻身投出火雲槍。火雲槍行至一半,陡然變化,幻出一頭氣勢洶洶的火鳥。那火鳥翼展竟也有百米,悲鳴一聲,裂空而來,偌大城主府都被那火光照亮。
火光映紅了老者布滿皺紋的臉,白龍與展青雲斗法正在玄妙之時,如果現在收手不僅會被魂力反噬,還會瞬間落入火鳥和翎羽箭的夾擊之中。只听他低喝一聲,蕩起滔天巨浪。四面冰牆破土而出,合成一座冰棺,將他包裹的嚴嚴實實。幾乎在同一時刻,那根柺杖也沖天而起,表面木紋霎時退去,露出里面寒氣逼人的真容,竟是一根寒冰杖。
火鳥撞上冰棺,烈焰像水一樣從兩側溢出,將那冰棺湮沒。這時,那騰入九天的寒冰杖一分為六,一根接一根落下來,直指林海川。
眼見六杖連發,寒氣逼人。林海川須發盡張,面紅耳赤,渾身都包裹在濃烈的火焰之中。他豁然張口,吐出一個「蛻」字。
就像是水蛇蛻皮,那滿身火光突然從他身上月兌了下來,幻化成一張烈焰焦灼的長弓。林海川手握紫炎長弓,奮力拉滿。蘊藏在自然中的流火魂力,像是一根根紫s 的絲線,被長弓牽引著匯聚成一根妖艷的火麟箭。
林海川拉滿長弓,伴隨著一個高昂的「破」字,火麟箭劃破夜空,疾馳有聲。
寒冰離火,互為y n陽,孰強孰弱還是要看施術者自身修為。白龍的魂力遠勝二人中任何一個,六根寒冰杖一根接著一根沖入火光之中,紫炎四sh ,宛如煙火。每撞擊一下,林海川就後退一步,臉s 也就蒼白一分。當第五根寒冰杖與火麟箭針鋒相對之時,一陣天崩地裂的巨響,蕩起層層氣浪。
林海川嘴角溢血,就在他以為逃過此劫的時候,最後一把寒冰杖分開焰火,哧啦一聲從他後腦灌顱而出。
寒冰杖擊殺林海川之後,攜余勢擊穿牆壁,飛入客廳。江釋被封在冰霜中,引氣入關已經到了關鍵時刻。周身冰霜也嘎吱作響,即將被他沖破。卻只覺眼前冷光一閃,繼而有利刃擦著左肩,硬生生把他從冰霜中拖了出來,砰地一聲,釘在身後的石柱上。
飛來橫禍,霎時間把他震懵了。眼冒金星,耳中也是嗡嗡作響。行至一半的魂力被突然打亂,只覺氣血上涌,渾身說不出的難受。好在寒冰杖駭人的氣勢震碎了身上的冰層,因禍得福,讓他恢復了z y u。又是一聲巨響,這座富麗堂皇的客廳轟然倒塌。他忍住體內翻騰的魂力,破窗而出,外面的世界已然大亂。
林海川的尸體就橫在台前,白龍和展青雲卻不知去向。到處都是火光和廝殺聲,那一刻,江釋又想起了天馬鎮來。這走一路,燒一路,難怪老禿驢總說北域是磨礪刀鋒的好地方,果然是非不斷。
他心憂江離,快步趕往後花園,卻只見尸體橫陳,那還有半個活人。一時心亂如麻,忽見四枚赤火球迎面打來,閃身避開火球,目光鎖定了躲在暗處的龍牙殺手。他不顧舊傷,雙手結印,一根根冰刺沖天而起。那人長刀一揮,殘月狀的火弧擊碎冰刺,余勢不減,削去江釋半邊衣袖。江釋只覺體內魂力充沛,無處釋放,正好拿來對敵。
那人腳未落地,冰刺已破土而出,逼得他只能在房梁間穿行。不過此人魂力要勝過他許多,倉促之間被他逼退,很快又挽回敗局。
長刀再次劈下,他閃身躲過,冰刺連珠sh 出。那人冷哼一聲,飄然後退。長刀化作火焰消散,口中默念法決,江釋周身突然出現一道火圈。火圈驟然收縮,他頓時大駭,奮力沖出。
誰知那人還有後招,平平伸出手掌,火雲掌印飛出,正中他胸口。他撞破內牆,跌落在屋外荷花池中。荷花池下連著暗流,水流甚急。他憋了一口氣,順著水流向前游動。這暗流暖如ch n水,想必就是林軒改道引過來的流花河。
也不知過了多久,隱隱嗅到了清新空氣。他爬上岸邊,回頭一望,此時已身處碾冰城外。城中火光沖天,不時傳來慘叫之聲。
忽聞不遠處有打斗聲,江釋立刻沿河趕了過去。等他趕到的時候,只見江離懷抱著林煥,跪倒在展思琪面前。一把冰劍貫穿了展思琪胸膛,眼看已是不活了。她旁邊還躺著七八具尸體,林軒也在血泊中,看樣子已先她而去。
展思琪用帶血的手指,無比憐愛地拭去林煥眼角的淚水,又緊緊貼在他冰涼的小臉上,淚水奪眶而出。良久,她抬頭凝望著江離,眼中泛起灼熱的光。她掙扎著想要爬起來,卻已是氣若游絲。江釋一個箭步沖上來扶起她,低聲道︰「有什麼話,你盡管說。」
「把煥兒送到……碧血……山莊……」她強撐著說完這一句,終于油盡燈枯,合上了雙眼。江離抱著煥兒,撲入江釋懷中,失聲痛哭。
「龍牙絕對不會放過這個孩子,你真的要幫她?」
江離仰起臉,鄭重的點了頭,江釋有些無奈的輕嘆了一聲,隨即笑道︰「好,我陪你去。」
此地不宜久留,兩人帶上那男嬰,渡過河流,兔起鶻落,轉眼消失在夜幕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