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工作?
晚秋眉頭一皺,「干嘛要找工作?」
她這話問的可是理直氣壯毫不羞愧,李琛反而被噎著了,盤算了半天才找了比較柔軟合適的語氣說︰「球兒,不找工作在家呆著也沒事干,出去上班就當玩玩,工資少點也沒關系。」
他說的這般小心翼翼,晚秋強烈懷疑這戶人家的長幼尊卑觀念是顛倒的。
不過饒是李琛語氣如此小心,幾乎是請求的,還是沒能撼動晚秋堅決不出去找工作的心思。李琛放棄了,搖搖頭想︰罷了罷了,這女兒是給自己慣壞了,既然如此就養著她吧,只要自己和吳翠萍活著,能養一天是一天。
晚秋看他搖頭喃喃自語,抓過靠墊抱著問︰「爸你今天怎麼了,非得要我出去找工作,我這一出去,咱家那麼大的農場怎麼辦?你又要上班,媽一個人可管不了!」
「啊!?」
這回,李琛從失望自責變成了驚訝。
他是萬萬沒想到,這個嬌縱的女兒居然說得出這樣的話,可她不是
晚秋笑著挨近老爸,親昵地勾著他的手臂,「爸,是不是挺驚訝,女兒我怎麼突然對農場管理有興趣了?」原來那個晚秋,可是誓不想和老媽一樣當個農婦的,整天做夢要去都闖蕩一番,卻又不行動。
「嗯,是挺驚訝。」
「嘿嘿,那爸你信我不?能把這事兒給辦好。」
「說實話不太信。」雖然生在農家,可這女兒是個分不清米和麥的主,要幫著管農場豈不是笑話?
晚秋也不多說,只讓李琛信她,就跳下沙準備去睡。
當天晚上,晚秋就做了個冗長的夢,夢里老有人跟她道歉,一會兒是個小男孩兒,一會兒是個少年,待走進了仔細一看卻是個身形挺拔的兵哥哥,雖然面目在繚繞煙霧的遮掩下並不怎麼看的清,但晚秋就是知道,他就是白天來家里的那個兵哥哥!
怎麼會夢到他?晚秋在夢里自問,此時兵哥哥已經拉起了她的手,說︰「晚秋,再嫁給我一次吧!」
「好。」
晚秋如是回答,就見兵哥哥彎下腰來靠近自己,似乎是要親吻自己的樣子。
夢里的她閉上眼楮踮起腳迎上去,她幾乎都能感覺到自己又羞澀又緊張,還隱隱期待著的激動心情來。就在兩唇相觸的那一刻,晚秋還沒來得及好好品味一下這個夢中之吻,躺在床上的她突然一個鯉魚打挺坐了起來,被驚醒了。
一模額頭,滑膩膩的都是汗。
呼!
晚秋長出一口氣,怎麼會做這樣一個夢,自己思春的情況居然這麼嚴重?
看看窗外隱隱有一絲亮光透進來,看來是天亮了。左右睡不著,晚秋掀開被子起床穿衣洗漱。
洗漱完畢,晚秋現自己起的有點太早了,爸媽還在睡,她無所事事,便套上外套決定出去逛一圈,順便去自家田里看看。
他們村子被一條河東西貫穿,河的南面都是村民們自己起的房子,北面則是一方方整齊的田地。
依著記憶里的路線,晚秋走過一座架在河上的木橋,很快就到了田邊。
這里的田非常干淨,一塊挨著一塊,阡陌縱橫間是一條條細窄的田間小梗,即使冬天麥子已經收割而不見金色的麥浪,眼前干淨清爽的土地依然讓晚秋覺得心曠神怡,畢竟這是她從未親眼見過的景致,豐潤而富饒的土地。
吸一口濕潤的泥土芬芳,晚秋踏上小梗,往自家田地走去。
農村里的田地從來都是祖輩傳下來的,李家的田相對比較大,但是位置也很靠里,得走個十來分鐘才到,此時天色剛擦亮,透過田間濕潤的霧氣,晚秋看到有個人影在自家田里走動,樣子鬼鬼祟祟的。
難道是小偷?
這塊地里沒種什麼東西,就只有一些土豆還埋著,倒是邊上那塊用塑料布蓋著的,里面是一顆顆大白菜。晚秋心想,這小偷莫非忒無聊了,才來偷這幾顆他們都懶得挖的土豆?這村里誰家不種土豆啊,偏跑到這麼角落里來偷!
如果這人真是特意跑他們角落里來偷土豆,要麼就是怕被現,要麼就是針對性的。
晚秋覺得動機有可能是後者,便琢磨著要看清這小偷的真面目,乘那人干的熱火朝天沒察覺周圍情況,悄悄繞了個彎來到另一個方向,那位置正好可以看到小偷的臉,還有他那熟稔的動作。
這不看不打緊,一看晚秋可嚇了一跳。
原本她以為那人是來偷菜的,沒想到根!本!不!是!
只見那人每挖開一個泥洞,就從手邊的塑料袋里撬出一些粉末狀的東西來撒進去,又用挖出來的泥土再蓋回去,再扒一扒,偽裝出沒人動過的樣子。此人動作之利落,體態之猥瑣,表情之痛恨,誰都不會以為他是在替土地施肥,更何況施的還是別人家土地的肥,所以他一定是在下毒。
這人真是雖然並不知道他在泥土里混的是什麼,可晚秋知道,那不是好東西。
怎麼辦?上去阻止?
一瞬間腦子里閃過千百個想法,最終晚秋還是選擇了按兵不動。
不是她不想維護家里的財產安全,而是這個做壞事的是個男人,自己冒然闖出去只會引火燒身,到時候不知道會遇上什麼危險事情,說穿了,被打幾下罵幾句還是好的,萬一反抗失敗被強了,那豈不是吃大虧?
跟男人那檔子事情,晚秋在死後算是徹底明白了,所以她很怕很怕。
那男人又用了大概十幾分鐘,將整塊土豆田全刨過一遍,又把魔抓伸向了隔壁的白菜棚。
李家的白菜種的還不錯,個兒大還包的緊實,炒菜燒湯都帶著鮮甜味,這一批是因為踫上過年來不及收的,吳翠萍索性也就讓他去在地里長著,還細心地搭了暖棚替他們遮風擋雨,為的便是年後能收了去賣,哪知道會有人來下黑手呢?
晚秋蹲的腳都麻了,眼見著那人撕了遮在棚上的塑料膜,只將兩顆挖出的白菜放在一邊,其他全都用手上的工具給弄爛了,要麼用腳踩要麼用鏟子砸,那惡狠狠地表情實在是太可怕了,仿佛這些白菜和他有天大的仇一般,末了還吐上兩口唾沫才解恨。
「我呸,什麼種植大戶,去你媽的,老子讓你過年都不安生!」
那人罵了幾句難听話,還帶著些詛咒,唾沫都不知道吐了幾口了,才收起之前裝粉末的袋子,抱著兩顆大白菜走了。
等他走遠了,晚秋才從躲藏的地方出來,快步往家里走去。
一推開家門,李琛和吳翠萍已經起來好一會兒,見晚秋從門外進來,俱驚訝。
「球兒?你」
吳翠萍剛開了個頭,還沒說完話,就被晚秋打斷,「媽,有事兒待會兒再說,快跟我走。」
「怎麼了,啥事兒呀?」吳翠萍雖然滿月復疑問,可是女兒拉著她自然也得跟上,見她難得緊張的樣子,趕緊招呼李琛一起跟上。
一路上三人疾步走,李琛看這方向,問︰「球兒,這是要去田里?」
「對,爸,咱家的田給人壞了!」
「什麼!!!」
來不及仔細說,晚秋先把他們帶到田里,吳翠萍一看那兩塊田狼藉一片,頓時「哎喲」了一聲撲過去。
「哎呀我的菜,這是怎麼的,誰那麼缺德呀!」
李琛已經好久沒來田里轉過,妻子把一切打理的井井有條,他很是放心,也就把全部精力都放在村干部的工作上,沒想到久違的田地居然變成了這幅模樣,也覺得心痛。不過作為一家之主,此刻他要做的不是和吳翠萍一起哭。
上前把妻子拉起來,李琛說︰「先別哭了,看看還有沒有能搶救的。」
一句話拉回了吳翠萍的情緒,夫妻倆擼起袖子開始整理田地來。
晚秋也參與了進去,一家三口齊心協力,把被扯壞的塑料膜先收在一邊,再挪開那些用來支撐的竹篾,被破壞徹底的菜地這才全露出來,看上去真是只有四個字能形容——慘不忍睹!
原本一瓣瓣緊包在一起的菜葉爛了,上面還有些鞋子踩過後的痕跡,有的則是被鐵鏟直接劈爛,反正看上去要怎麼慘就怎麼慘,誰瞧一眼都會皺眉頭說造孽的景象,更別提作為當事人的李家三口人了。
也不知道這搞破壞的人和李家有什麼深仇大恨,這片地里的白菜沒一棵能逃過他的辣手摧菜,吳翠萍盡量將它們一棵棵拼湊整理出來,三十棵白菜兩百斤不到,損失的錢倒不是啥大問題,關鍵是人的心血全白費了。
弄完了,看著頹廢的田園,吳翠萍再次長嘆一口氣。
李琛搖搖頭,回家取了鐵鍬過來,挖起泥土將爛掉的白菜們給埋了,順便安慰老婆︰「別嘆氣了,我知道你辛苦種出來這些不容易,可事情都這樣了還能咋辦呢?也不知道是誰干的,沒地方找人理論。」又挖了幾鏟泥,他說︰「下回再種吧,我和你一起種。」
晚秋看著爸媽勞動,心里是滿滿的酸,她說︰「爸,媽,我看到是誰做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