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吳河里,清湖上煙霧繚繞,煙雨樓立于湖中,雕梁畫棟,飛紗胭脂香,調笑聲朦朦朧。
幾葉扁舟泛于湖上。
身著白袍的俊美公子立于扁舟之上,頷首眺望遠方。他的身後是穿著樸素卻笑容文雅的清秀男子,他悠閑的撐著長蒿,不急不緩。
香風襲襲,霧氣翻騰,俊美公子,逍遙船家,不時跳出水面打破這份寧靜的錦鯉……一副水墨畫就此勾勒而出。
「公子是第一次來河里」
耳邊傳來的聲音如清風佛面般令人心底舒爽,遠眺的李顯不禁收回自己的視線,轉身打量那悠哉掌蒿的清秀男子。
「哦?」
唐鈺調皮的眨眨自己靈動的雙眼,笑道︰「公子身上有一股異鄉的氣息」
「呵呵,來過幾次,不過都是辦完事情便匆匆離開,近日好不容易閑下來,便來確認這河里‘人間天堂’之稱是否名副其實了。」
唐鈺正欲接話,便見一葉扁舟靠近,接著,一模糊身影使輕功飛來。
待那身影穩穩立于舟上,才看清是個護衛打扮的俊朗男子。
唐鈺撇撇嘴,默默別過頭繼續劃船,
炎宇在笑得一臉怪異並不斷上下打量唐鈺的李顯前單膝跪下,道︰「三爺,黃公子邀您前往香茗閣品茶。」
說罷,抬頭看向李顯,見他一臉冰冷,低下頭不敢再看。
李顯咬牙切齒道︰「他怎麼出來了,你沒告訴黃公子我正忙于他所拖之事麼?!」
「告、告訴了,黃公子說您近日為了他的事東奔西走,他心里十分過意不去,所以特意在香茗閣設了宴款待您」
「沒空。」
「黃公子說您寄放了一筆銀子…」
炎宇話未說完便覺身旁一陣風略過,李顯已經跑到了另一邊握住唐鈺的雙手,一臉真誠道︰「唐鈺唐大人李顯今日有緣與你相識一番暢聊後更是有意與唐大人結交可惜李某現有事纏身改日登門造訪還望唐大人不要嫌棄告辭。」
說罷,腳尖一點,隱入霧中不見蹤影。
余下兩人被那吐字清晰卻不帶停頓的話語震驚在原地。
炎宇一直追隨于李顯左右,他家主子他還能不了解?盡管有些頭昏腦脹,他也只是愣了愣便腳尖一點,飛離舟上。
「三爺,等等我—」
「噗通」
正發愣的唐鈺被這突如其來的落水聲嚇了一跳,急忙探頭四周查看,冷不丁看到一只扒在船板上的手!
唐鈺一腳踩了下去!其力道之猛速度之快都超過了他自己的想象…
「啊—疼!」
好不容易鑽出水面,炎宇覺得自己的手都要被踩斷了,伸出另一只手奮力扒住船板,炎宇‘嘔—’一口吐出嘴里的小魚和渾水,暗嘆這人看起來這麼瘦弱,怎麼力氣那麼大!
「喂,上來啊」唐鈺好笑的伸出手示意被自己送進湖水中洗澡的男子。
自李顯穿越醒來後便不斷受其燻陶,接受李氏教育的炎宇炎大護衛…
炎宇握住唐鈺的手沖他燦爛一笑,道︰「禮尚往來。」
「阿—」
唐鈺也去湖里洗澡了…
「魂淡!。我、我好心拉你。唔。噗…」
「哈哈。噗。誰讓你害我掉下去又喝了一次湖水…」外帶一條小魚崽。
「明明。是你自己武功。噗。不好先掉下水。否則我也不會被你嚇到…都怪你。」
「你不踩我我會掉下去嗎…」
「你…不先掉下去我會踩你嘛…」
「明明是你的錯。噗。我先上去了…你再喝會水吧」
「我不能。上去。你還想跑?!…沒門…」
「放手!」
「不放!」
「你放不放!」
「就不放!」
……。
李顯上了岸,走三步退一步,東看看西瞅瞅,看到可心的就買,晃晃悠悠從北街市晃到了西街,再從西街晃到碼頭,看到快日落了,才叫了頂轎子,吩咐人拿好買的一大堆瑣碎,滿意的朝東街的香茗閣行去。
到了香茗閣,月露彎勾,天已黑了下來,李顯對迎客的小廝報了一聲‘黃公子邀我來’,就有小廝恭恭敬敬的請他進了二樓的一間以竹為題的雅閣。
李顯在門口月兌了鞋子,進了雅閣在矮桌前盤腿坐下,小廝泡了茶水,恭敬為李顯倒了一杯,關門退了出去。
李顯端起茶聞了聞,贊了聲好茶,輕呷一口,嘻笑道︰「哎呀,這不是咱武藝高強的皇家護衛長蕭源蕭大護衛嘛,來來來,坐。」
蕭源立在窗邊,左手握著腰間寶劍的劍柄,臉青了又白白了又青。他從李顯上岸便一直跟著他,一路上飛檐走壁,好幾次撞到人家晾的衣物不說,他堂堂一品帶刀護衛,竟被一丑女潑了一身洗澡水,還大罵采花賊!?
要不是知道李顯沒有武功,根本不可能發現他的跟蹤,他還真以為是李顯故意耍著他玩!
「卑職怎能與大人同桌,還請大人先行用膳」
「噢」
李顯倒是不勉強,放下茶杯,吊兒郎當靠在椅背上,翹起二郎腿,一雙如勾的眼在蕭源身上掃來掃去,不說話,直看得蕭源背後發毛。
「我家公子突然有事,先行離開,吩咐我陪您用膳。」
「……」
「還請三爺點菜」
李顯瞥向桌子,一本精致菜譜擺在那里,上面還放著一片竹葉。
「你家公子讓你陪我用膳,你不入座?」
「我在一旁服侍便可,三爺有事盡管吩咐。」
李顯做苦悶狀,秀氣的眉微微蹙起︰「唉~」
「……」
「唉——」
「……」
蕭源裝作沒听見,他家公子曾交代,對付這位大人有時就要‘該听的听,該看的看’。
李顯眉頭一挑,道︰「蕭源」
蕭源神情一凝,終于要到公子所說的‘話里套話’了麼。他得小心點。
「三爺是餓了麼,那就點菜吧」
李顯眼眸一眯,明明知道他有任務,把他邀來後人卻不見蹤影,是真的有事還是故意拖住他?那人去哪里了呢?到底是去什麼地方,非要拖住他呢,一個職位比他大的人還要受制于他麼?
除非,那人要去和自己一樣的地方。否則他人在煙雨樓,那人去哪里他怎麼知道,就算是殺人放火他也管不了。
李顯嘴角暗自微揚。開了口,就別再想保住秘密。
「我不習慣一個人吃飯。冷冷清清。清清冷冷。冷冷清清~」
「…可要蕭源下去尋兩位姑娘上來唱曲助興?」
「我不喜歡吃飯的時候有外人在,你來陪我吃吧」
「卑職怎能與大人同桌,還請大人別再戲耍卑職」
「我哪里戲耍你了,我真的一個人吃不下。唉。好餓啊…我要走了」
李顯作勢起身,一副‘有飯不能吃,可悲可悲’的樣子。
蕭源連忙道︰「三爺且慢!蕭源不能與您同桌是有苦衷的,蕭源下午路過一戶人家不慎被潑了一身污濘不想影響您的胃口,請三爺諒解」
李顯盤腿坐下,一邊用同情的眼光看向蕭源,一邊做了解狀︰「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我誤會你了」
蕭源突然突然有種想一刀削死眼前之人的沖動,但轉念想到自己的職責所在,狠狠壓下了。
「三爺現在可以點菜了麼,餓壞了可不好」
李顯拿起菜譜上的竹葉放置一旁,翻開菜譜。
「恩,你去煙雨樓把你家公子叫來,好久沒見他了」
「公子有重要事要辦怕是不能前來,還望三爺海涵,公子說了,改日一定做東請三爺,與您好好敘舊一番。」
蕭源覺得自己一番話說得滴水不露,卻又覺得哪里怪怪的。
李顯嘴角上揚45度,趁蕭源尚未反應過來,道︰「我知道了,這樣,你下去尋兩位姑娘上來唱曲吧,光這樣吃怪無趣的。」
蕭源應了聲是,帶著一肚子的疑問下樓去尋姑娘。
估模著蕭源已經出了香茗閣,李顯站起身來,從矮桌下拿出蕭源經過他身邊時順到的銀票,數了數,有一千兩,他給蕭源還留了幾張,算是仁義了。
扔一張一百銀票兩在桌上結賬,李顯推開窗,下面是黑黝黝的小巷。
李顯縱身一躍,消實在茫茫夜色里。
來到一個隱秘的地方,李顯喚道︰「時,隱,眠」
幾道風從暗處掠出,單膝跪在李顯身前。
三人一同道︰「屬下在」
李顯抬頭望向掛在夜空的那一輪彎月,冷聲道︰「時,皇上出宮,為何不報」
「屬下該死,皇上命我等不準告知」
「我說過,皇上貴為龍體,安危乃頭等大事,若皇上這次出宮出了什麼意外,我不知情不能及時救駕,後果誰擔」
「屬下知錯,請責罰」
「責罰改日,現去尋皇上身邊的那幾個暗衛,待命」
「是」
時領命而去。
李顯收回目光,轉身看向跪在地上的兩人,道︰「隱,慕容親王近日有何舉動」
「慕容親王前日下嫁郡主于刑部尚書,動機不明」
「監視刑部尚書,郡主還有親王,一舉一動匯報與我」
「是」
隱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眠,你暫且跟著我」
「……」
李顯嗤笑一聲,彎腰撫上眠正太的臉龐,道︰「眠,你怎麼這樣看我,太可愛了」
「主子的無恥神功又上了一層樓」
說罷,縱身一躍,無聲落于房屋的屋檐上,等著李顯。
李顯撇撇嘴,也縱身一躍,同眠一起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去煙雨樓了是吧?他倒要看看這未成年到底去那種地方能做什麼,到了要把他支開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