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再說了!先養好傷吧!」
梨香忍住眼眶中打轉的淚,心中的恐慌卻怎麼都掩藏不了。
薛千浪的呼吸漸漸微弱了起來,眼楮沉倦的睜不開,但還是堅持著說道︰「不,梨香!讓我說!記得在挽風小築的時候,每每爹想要與你娘獨處一會時,你這小丫頭總會很煞風景的出來攪局……咳咳……那時候的日子……很幸福!」
薛千浪稍稍調整了自己的氣息,艱難的說道︰「你娘走了,可你……可你卻長得越來越像她,我不敢去看你,一看見你我便會想起她是為我才中的醉花陰。這些事孫少謙說的不假……可……可我卻不敢承認!別怨爹!梨香……別怨爹!」
梨香扶著薛千浪的手緊緊握著,貝齒輕咬著朱唇,聲音顫抖著說道︰「梨香不怨,爹!我不怨!」
薛千浪艱難的沖著梨香一笑,回過頭看著凌負說︰「今日之事一過,你明著會成為彥國的親王,可暗下卻不知要遭受多少暗殺和追捕,孩子!你?」
凌負看著薛千浪冷冷說道︰「九叔放心,我會好好活下去,我還會手刃仇人!」他的眼中充滿了不可置否的堅毅。
薛千浪微微點了點頭,看向梨香說道︰「負兒是靈王的遺孤,靈王一家因爹爹和你娘而死,梨香……你若是……若是願意定要替爹好好保護……保護他!」
梨香抱緊了懷中的人,說道︰「我會的!我會幫他贏得這天下!」她的臉上顯現著一股子堅毅讓人移不開眼。他的清朗而堅毅的眸子像是暴雨狂風的黑夜里兩顆閃亮的明珠一般,盛開在寂寥而又清寒的蒼穹之上。
薛千浪聞言欣慰的笑了笑,身子漸漸癱軟在梨香懷中,這個笑容仿佛是用他全部的生命力鐫刻而成。這一刻是他很早就想要的吧?死,對他來說才是他解月兌這些年來對娘親思念折磨的最好方式吧!
這一刻,梨香忽然沒有了流淚的沖動。只是抱著自己的父親,目光忽的變得呆滯。嘴里喃喃道︰「爹爹不肯抱梨香,那梨香就抱著爹爹好了!這次梨香可不輕意放開了!不放開了……」
梨香沒有告訴他,她還是有怨的,還是有恨的!怎麼能不怨怎麼能不恨呢?
這麼多年的顛沛流離只是為了躲避他看到自己那一絲慌亂的眼神!她知道爹爹深愛娘親,也知道爹爹為何如此怕見她!所以她離開,但時時刻刻不在想念他,他是她唯一的牽掛啊。這些年,若不是彎彎在身旁,她不知道這些個寂寞冷清的日子自己要如何度過?
可是她更怪自己,怪自己竟然留下爹爹一個人孤單這麼久!此時的她不覺痛,不知疼。只感覺自己是一根沒了根的稻草,就這樣被人執在手中。只是空有其形而已。
她抬起頭,看著這滿山的梨花,有片刻的空茫,一陣清風拂過,漫天的梨花雨紛紛零落,和那年娘親離去時一般。她不禁喃喃道︰「請君膝上琴,彈我白頭吟。」
忽的,她手中的玉簫瞬間化作一把利劍一般,她整個人遽然躍起,瘋了般的在這滿山的梨花林中揮舞著。激起那漫天的梨花飛舞,似雪花飄揚。
她的一身白衣隱沒在這漫天的梨花雨中,辨不清虛實。凌負看著這個平日里淡定從容的女子,此時如此的神態和受傷的表情,他的心也滯痛著。
隔著這雪白淒傷的梨花雨,他就這樣靜靜的看著那白衣女子在那梨花雨中揮舞著手中的玉簫,他不想去阻止,也不能去阻止。
這個女子心里的傷不比他少。失去至親,她需要泄,不然,他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再看到一個鮮活的她。
就這樣,一白一黑的兩個身影,一靜一動就這樣浸沒在這片雪白之中。忽的,一陣冷峭的劍風卷起地上的片片梨花花瓣,化作一條雪白的長龍,當空飛舞。直舞得白麟錯亂。在陽光下綻開萬點白光,整個幽梨山仿佛都落在了這不俗的仙境中。
終于,那人累極,停止了揮舞。一管玉簫撐地,一頭烏黑的青絲傾瀉一地。伴隨而來的梨花花瓣片片凋落撩動了她的。
「 …… ……」
凌負回卻現這幽梨山的棵棵梨樹竟應聲倒地!她竟然……竟然毀了整座梨花林。
「 ……」又是一聲。
凌負回卻看見梨香已癱睡在地上,那梨花花瓣將她的青絲輕掩。他緊忙跑到她身旁,看到她身上隱隱露出的血絲,手上腳踝上肩膀處均是一樣!怪不得初見她時,她會那麼虛弱。剛才有經過那一番折騰,這些傷口此時盡皆裂開了!
只是,他走至她身旁時,卻沒有下一步的動作。只是默然看著她道︰「既然做薛梨香這麼痛苦,那就做薛海吧!至少我認識的薛海無痛無憂!」
那地上的女子久久不語。只是這樣的靜靜的躺著。她好累,讓她歇一歇就一會兒就好!
他也不再言語,就只是這樣靜靜的陪著她……
孫少謙走至半路,忽見得那滿山的梨花盡皆毀損,只是轉過頭嘆了一口氣。神色復雜的駐足良久才離去。
原來,他愛她如此之深!清兒,九泉之下你不會再寂寞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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