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飄來了一陣陣迷霧,籠罩著整個鄉林,眼前的景象無不令人感到釋懷,轉眼間就度過了幾個星期左右的雷陣雨天氣。
就在前一天的時候,強熱帶風暴剛剛結束,接下來的幾天都還會下大雨。
台風過境所帶來的降雨,還引發一次小小的洪水,等到洪水過後,在泥濘的鄉間小路上布滿了許許多多的水窪,上面零星地點綴著鼓鼓的空氣泡,此時的天空中夾雜的小雨滴落在上面,輕輕地激蕩起了小小的漣漪,源生一個人一把傘置身于翠綠色的田園中,剛剛午休過後的他,專門走出自己的家門,來到田園里呼吸新鮮的空氣,感受著此刻一絲絲的愜意。
突然從不遠處漸漸傳來了一輛救護車的嘯叫聲,很快就穿梭在大馬路上,那聲音一下子打破了整個原野的寂靜。
原本心情舒緩的源生,被這突如其來嘯叫聲敲打著心門,他緊緊地盯著救護車穿梭的影子,見它急速地開進了村口,不到幾十秒的功夫就經過大榕樹底下的那間廟宇,大榕樹此時也被濃重的霧氣所彌漫,迷霧中隱隱約約可以看見幾個前來接應的村民,他們匆匆忙忙地地將一個身軀送進了救護車,一轉眼的功夫那救護車便消失在村里,開往了縣城。
一陣喧嘩過後,令人神經繃緊的一幕,還在源生的腦海里不停的回放。源生打小就很少見過救護車進村,直到剛才發生的情景,猶如是一場噩夢降臨。
源生能听見村口的廟宇不遠處,熙熙攘攘地一群村民,他們正在議論些什麼,他只能遠遠地觀望著,或許真的出了什麼大事,就在這時天空中愈來愈猛烈的雨水,驅趕著緩緩地移動的人群,直到他們步伐加快地奔向家中,人群中有個婦女的步伐明顯十分緩慢,夾雜著嚎啕大哭的聲音,她在幾個陪同的簇擁下慢慢地走回了村里。
雨一下子更加起來猛烈起來,濺起了大瓢的水花,源生的腳踝感覺到更加冰涼,雨傘的分量有些沉重了,于是便慌忙地踩著泥濘的田埂趕回家。
奔走在風雨交加的小路上,凝望著那片陳年的荒草叢中,耳邊伴隨著沙沙作響的灌木林,一切似乎又恢復了寧靜。
很快就要到家了,村民的家中如同往常一樣,寧靜而又祥和,源生的心情卻有些緊張,想到剛才在田園里見到的那一幕,他的心就早就沉重下來。
正當源生剛好臨近酒鬼叔叔的家時,就很清晰地听到令人揪心的哭泣聲,並不是那麼嘈雜。仔細一辨認,才十分肯定地確認,正是酒鬼叔叔的家里,思量著也不知發生了什麼大事,或許是此刻連綿不絕的雨水掩蓋了這里的聲響,除此之外,源生都見不到圍觀的村民。
回到家中的時候,源生就見到祖母和母親正站在屋檐下,她們朝著酒鬼叔叔家的方向悄悄地議論著,直到現在院子的大門一直都還敞開著,源生默不作聲地從身邊緩緩地經過,听著她們嘀咕著,便情不自禁地在那邊徘徊著。
「…源生啊,去哪了…?褲子都濕透了…你阿爸剛才還在找你…趕緊到屋里去換新的…雨水冰冷,可別著涼了…」,祖母一邊勸說著一邊半蹲著為源生挽起了**的褲角,防線他的腳踝上還殘留著些泥漿,于是便從盛滿雨水的大桶里舀了些輕輕地潑了幾下,泥漿漸漸掉落了,他時不時地抬起頭看看母親,只見她神情有些凝重。
「都發病很久了…,想不到今天就快不行了…」,阿蘭絮叨著,嘴里吐出了一股熱氣,此時已經是傍晚了,這陰雨的天氣還是不見散去,風雨小了些,天幕的陰暗開始籠罩下來。
「…阿母…是誰呀?…我剛才就在田里的時候,就看到有輛救護車開到這里來…是不是酒鬼叔叔他們家里有人出事了…?」
「嗯…你應該知道的,今天剛好是你酒鬼叔叔的祭日,他大哥帶著小鳳兩個孩子回來,喝了很多白酒…」,阿蘭說著仰望灰黑的天色,隨祖母還在一旁打理著盛滿雨水大桶,老人家拖曳著水桶,看著也怪吃力的。
「哎呦…這冬天的的雨水還挺多的…可以用來洗碗洗菜…阿蘭啊!…幫忙提進廚房里…晚上也可以孩子燒些熱水洗洗澡…」,祖母捏拭著鼻口,嘴里喘著熱氣,小雨漂浮在空中,落在了濕漉漉的庭院里,源生看得見她裹在發梢的布套都沾滿了水珠。
「阿母…阿母啊…唉…你怎麼都自己淋濕了…源生!趕緊帶你女乃女乃進屋,這里就有我來打理就好了,你也趕緊去換褲子吧,鄰居家的事就先別管了…晚上吃飯的時候再說哦…!」,阿蘭此時也顧不上酒鬼叔叔家中的哭啼聲了,她一個勁地將水桶送進了廚房,同時源生也將祖母領進了大廳,抬起頭來看了一下大廳里的西洋鐘,說也快傍晚五點了,大廳內有些昏暗,于是他便拉下電燈的開關,這下屋子里敞亮了些,祖母還惦念著源生的褲腿,與此同時早就邁進了臥室取來了新褲子叫源生換上。
換好了干淨的布褲,源生感覺到這下暖和多了,只不過此時此刻還是听得到酒鬼叔叔家里的女人的哭聲,他心里老覺得有些不踏實,腦海里不時地回想起酒鬼叔叔平日里那股豪氣,只不過這回竟然變得沉寂了,那媳婦哭的也怪可憐,不知道酒鬼叔叔的祖母現在怎樣,還有他們家里的其他人,自從酒鬼叔叔離開阿杰他們一家,听不見他們家里傳來爽朗的笑聲,老母狗每到夜里,還會發出令人哀傷的嚎叫,或許也跟著在默默地祈禱,這時候的酒鬼叔叔大哥的身邊是否有母親和妻子的陪著?還有家里留下那幾口人,感覺不到熱鬧的氣息,這陰冷的天氣估計都沒有人去他家串門,這個晚上他家里應該會冷冷清清的。
一陣傷感過後,源生也準備去藥鋪里看看父親在做些什麼,透過臥室窗台的竹簾,看得見藥鋪里也亮起的燈光,晃動著父親的身影,藥鋪里靜悄悄的,听的見父親還在收拾著瓶瓶罐罐的聲響,祖母收拾好衣櫃,隨手將濕漉的褲子掛在牆角便回到大廳里靜坐了。
源生來到了藥鋪門口,只見父親悠閑地坐在靠椅上,他一手拿著放大鏡一首捧著幾張寫滿鋼筆字的紙張,他看見源生出現了,嘴里還露出一絲笑容。
「源生啊,這是你大哥的來信,你拿去看看吧…呵呵…你大哥現在縣城里的待遇還不錯的…來你看看他信上的說的…」。
「哦,大哥來信啦…什麼時候到的…我怎麼都不知道呀?」,正當源生有些小激動的時候,這時候听見大院門口有人在哭喊父親的名字,「阿榮伯…阿榮伯…快出來啊…我們家阿母叫你趕緊過去看看…要快的…!」,听著這叫喊的聲音,好像就是小鳳的聲音,父親知道情況有些緊急,于是迅速地提起藥箱跑了出去。
「發生什麼了…孩子?你臉上怎麼流血了…?」,源生在在藥鋪里听父親這麼一說感覺很危急的樣子,他只能來不及欣賞哥哥的來信,于是匆忙地將信紙重新裝回信封里,沖出了藥鋪,來到院子門口一看,父親剛搶先一步,只見他帶領著孩子們快速地奔跑起來,有一個小男孩跑的比較慢,或許正因為他是光著小腳丫的,加上泥濘的小路有些絲滑,天空還在飄著小雨,他們的身上都毫不遮擋,不過就幾十米遠的距離,源生很快就追上了,那是酒鬼叔叔家的阿杰,看見源生也跟來,他只是撇了源生一眼,貌似有些恐懼,他神情慌張地跟著小鳳跑進家里。
阿杰家的大門並沒有關緊,倒是隨意地敞開著,源生見到那條母狗站在老人房間門口一動不動,眼楮一直注視著紛紛經過的人影。
源生毫不猶豫地闖了進去,母狗遲疑地愣了一下,後退幾步,然後才又開始搖起尾巴,也許是太久沒有登門造訪,母狗對源生稍感陌生了,不過還好相信她還記得源生的味道,記得源生的童年。
「這是怎麼回事…?你女乃女乃和阿爸去了縣里的醫院,怎麼只剩下你阿母在看家?你們阿祖母呢…?在哪里?還有小鳳…」父親急切地詢問著。
「阿祖母…阿祖母在她的房間里躺著,今天天氣比較陰冷,一整天都沒有出來…」,那是小鳳的聲音,只見她帶著阿榮迅速地走出了大廳。
「源生,你怎麼也來啦?…千萬別告訴學校的同學…」,小鳳瞥了源生一眼,傷心地地說道。
「我只是想看看…不會的,小鳳,你放心…!」
一進入老人的房間,老人躺在床鋪上一動不動,阿榮匆忙地從隨身攜帶的藥箱里掏出了听診器,他輕輕地掀開被子的一角,用听診器來回地探測著老人的胸口,然後用手背敷了一下老人的額頭,接著小心翼翼地摘下听診器說道︰「唉…要是晚來一步,恐怕就再也見不到你們阿祖母了…小鳳你剛好回來…順便幫忙照料一下家里人…!」,後來阿榮給老人打了一針,源生和小鳳倆人就在一旁默不作聲地看著,至始至終再也沒說半句話,後來阿杰也跑過來了,他和小鳳就在房間里看著老人,源生跟著父親轉身來到了他們家大廳,只見三嬸還癱坐在地上抽泣著,地板上散落了許多酒瓶的碎片,阿杰剛才也在一旁哭訴著,只見她衣衫襤褸,頭發蓬亂的,手背上有幾道傷痕,流淌著鮮血。
後來源生和父親還發現在大廳的一個角落里發現了一根鋒利的鋼筋,明顯是被人加工過的,鋼筋的一端已經被磨得發亮而又尖銳,大概有二十幾公分的樣子,上面還有殘留的血跡。
「唉…你酒鬼叔叔兄弟倆也真是的…在家里沒事又總愛跑去小賣部里買酒,在那里喝醉了,還跟村里的混混青年發生口角…唉…你看看…把家里搞得一團糟,這小孩還光著腳丫,一旦踩中玻璃碎片肯定會傷著…」,阿榮一邊對源生訴說著順便叫他趕緊去將地板打掃一下,說也真巧,阿杰又回到了大廳里。
阿榮湊到了三嬸的身旁全說了幾句,這時她才緩緩地起身。
「阿杰!趕緊去吧鞋子穿上,你大伯把酒瓶子摔得滿地都是碎片!你看媽媽都流血了!」,三嬸叱喝著小男孩,這回她的情緒稍有緩解,于是阿榮就從藥箱里掏出了碘酒和紗布,準備給她包扎傷口。
「嘶…哦…嘶」,這碘酒有點刺激傷口,三嬸忍不住叫了起來。
「還好只是皮肉傷,包扎一下就好…你大哥也真是的…喝醉酒還打你是不…?」
「嗯…嘶…沒有啦…」三嬸點了點頭回應。
「那村里的幾個混混青年也太血氣方剛了,追到家里把人傷到住院…是不是用那鋼筋打的?」
「是的…當時我和孩子們在大廳里看電視,只听見院子大門被撞開…我和孩子都跑出去看了,當時小鳳的母親也都在家里,他老公喝醉了,我和母親也都上去勸阻,卻被推倒了…」,說到這里三嬸又開始抽泣了。
「然後呢…?」
「後來小鳳的母親跟他們拉扯著,他還是不肯罷休地跟那群年輕人爭吵著…?把空酒瓶拼命地甩了一地,叫囂了起來,那幾個年輕人被激怒了,追打了過來,幸好小鳳的母親趕在前面阻攔著…後來有一個男的從家里帶了一根鋼筋狠狠地砸了過來,正好打在小鳳阿爸的頭上…流了好多血…」。
听三嬸這麼一說,總算明白了事情的經過,阿榮和三嬸坐在一起談了很久,後來源生先回家去,父親自己留下來繼續查看阿祖母的病情。
雖然那一晚上十分陰冷,應該很適合入睡,但是源生躲在被窩里心情卻難以平靜,一直想著酒鬼叔叔的家里發生的事。
夜深人靜的時候,阿榮這才推開了院子大門,他回來了,不久便回房睡覺了。
給讀者的話:
一群在鄉村長大的孩子調皮搗蛋,頗具好斗的天性,也都隨著歲月的洗禮漸漸懂得了人情世故的規則,不曉得這樣的角色將有著怎樣升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