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儀再次祈福,那個引渡者又出現了?」引渡者小姐听了不自覺地把右手食指放進嘴里咬了咬,「有意思。那個人看來是受到了兩儀的影響,才突然從我眼前消失的嗎?感覺就像是式神一樣的存在啊,一旦被叫了名字,就會馬上出現在飼主面前。」
「……」海棠未來听了引渡者小姐的話,仔細觀察了一下對方的表情,然後滿臉黑線。明明該是嘲諷的語氣,卻用如此正直的表情,仿佛是在談論天氣不錯一樣地說出來。
回過神來現海棠未來正以異樣的眼神看著自己的引渡者小姐眨眨眼︰「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嗎?」
「……」完全沒有。海棠未來移開目光。
「咦,這個人……」引渡者小姐把目光轉向躺在床上的流浪者先生,皺著眉頭想了想,最終還是自言自語道,「果然是我想多了嗎?海棠,我先走了。」
說著,引渡者小姐向海棠未來點點頭,離開了病房。
引渡者小姐離開之後,海棠未來終于重新把注意力放回了病房里。病房里不知不覺間就安靜下來。
大輔警官在跟醫生詢問流浪者先生和古賀美保子的情況。納魯和原真砂子在病房外走廊拐角處上靠窗的地方不知道在說什麼,海棠未來看過去的時候,兩人正皺起眉頭看著病房的方向,是現了什麼新的線索嗎?
而兩儀未那卻是少有地沉默。
「未那?你今天好像很沉默的樣子呢。」海棠未來問坐在旁邊空著的病床上,一直盯著自己腳尖呆的兩儀未那。
「嗯?」听到海棠未來叫自己的名字,兩儀未那抬起頭,看了海棠未來一眼,隨即又回到了最開始的姿勢。
「……怎麼了嗎?」看著兩儀未那有些消極的樣子,海棠未來皺起眉頭。
「未來,你也是能力者吧?」兩儀未那沒有回答海棠未來的問題,而是突然問道。
「啊?嗯,算是吧。雖然我也不能運用自如。不到關鍵時候完全沒法使用出來呢。」海棠未來回答。
兩儀未那咬了咬下嘴唇,遲疑地問道︰「那未來你使用能力的時候,是什麼樣的感覺呢?」
「什麼樣的感覺……」海棠未來回想了一下之前的場景,「嗯,就是覺得周圍的空氣會有些變化,怎麼說呢,會變得粘稠沉重。身體會熱,會覺得有什麼東西想要從體內沖出來一樣的感覺。使用能力之後,就會覺得全身像是空了一樣,沒有力氣。未那呢?祈福的時候有感受到什麼嗎?」
兩儀未那回答︰「之前給北和佳子同學祈福的時候感覺還很淡,但是後來去大冢合宜同學那里祈福的時候,我很明顯地感受到了一些東西。」
「感受到了什麼?」
「我也說不好。是種很復雜的情緒。恐慌、不解、憤恨還有無力改變自己命運的挫敗感,很多情緒混合在一起。然後本能地有一種‘大雨之夜是非常不詳的時候,被選中就沒法逃月兌’的想法。明明知道那不是我的想法和感受,但是我卻對那種恐懼感同身受。在感覺最明顯的時候我連眼楮都不敢睜開,只能一遍一遍地念著祈福辭,直到那種感覺消退為止。」
「唉?未那,你不會是體會到了兩個女生死前的感受了吧?因為北和佳子同學死亡的時間長,所以感覺沒那麼強烈。而大冢同學自殺是三天前的事,你才能清晰地感覺到。」
「我也這麼懷疑。後來,在那種恐懼的感覺變淡之後,我還看到了一些畫面。不過我有些不確定,那些場景是我記憶中本來就有的,還是受到了其他什麼的影響。因為都是些類似樓頂看到的夕陽啊,午夜的街道啊之類的普通場景。但是場景里的某些細節,比如說,是在什麼地方的樓頂上看到的夕陽,我卻一點都記不起來。不過,我能肯定那些都是觀布子市的風景。可是,想到那些場景的時候,卻會覺得很傷感。有種非常孤獨,或者說是孤立無援的感覺。到現在我都覺得很難受。」
「唔……是在大冢同學的案現場那里看到的嗎?」海棠未來說,「但是資料上說大冢同學是個性格大大咧咧的女生,基本算是男孩子性格。我倒是覺得,這種細膩的心思,比起大冢合宜,顯得有藝術家氣質的北和佳子更加合適。」
正說著,兩人就听到原真砂子越來越近的聲音︰「這樣真的沒問題嗎?我還是很擔心。」
「擔心也沒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納魯回答。
這兩人是在說這次「大雨之夜」的案件嗎?海棠未來有些疑惑,但是原真砂子和納魯在進入房間之後就停止了這個話題。海棠未來也沒有多想。
「真砂子,你來得正好。早上在兩個案現場,你看到的靈是什麼樣的呢?」海棠未來問道,「有露出恐懼或者悲傷的情緒嗎?」
「不,完全沒有。雖然沒法交流,但是,我覺得她們是很平靜的,甚至可以說很安詳。沒有憤怒,沒有悲傷,沒有恐懼。明白自己已經死掉的事實,並且也全然地接受了自己的死。所以我一直很疑惑,為什麼這樣沒有執念的靈會一直呆在案現場,而沒有過河成佛。這很不正常。不過未那祈福之後靈就消失了。應該是順利過河了吧。」
完全沒有過河,而是被陌生的引渡者不知道帶去了什麼地方。海棠未來在心里回答,不自覺地看了看剛才引渡者小姐呆過的地方。
「怎麼了,流浪者先生床旁邊有什麼東西嗎?未來你一直在盯著那里看。」原真砂子問道。
海棠未來轉回目光,搖搖頭,把剛才兩儀未那的話重復了一遍。
「兩儀,你還記得那些場景嗎?可以畫出來嗎?」納魯突然說。
「畫出來?我的美術成績一塌糊涂。而且,就算是真的要畫,我也不知道該從哪里下手。」兩儀未那有些為難地說。
納魯嘆了口氣,問道︰「兩儀,你是一看到那些場景,就知道那肯定是觀布子市對吧?」
「嗯。」兩儀未那點頭回答。
「為什麼會這麼肯定呢?是看到了什麼標志性的建築嗎?」
在納魯的引導下,兩儀未那磕磕絆絆地把自己看到的場景描述出來。納魯則在紙上畫出來。
「是這樣的嗎?」納魯把畫出來的成品拿給兩儀未那看。
「嗯,差不多就是這樣了。」兩儀未那點點頭。
「誒,看不出來納魯你畫畫還不錯啊。」海棠未來笑著說。
「小時候學過。後來去英國也偶爾會練習一下。」納魯回答。
知道納魯說的是蒼崎橙子還在的時候的事,雖然納魯也並不是非常在意提起那些事,但是海棠未來還是有些不自然地轉換了話題。
「話說,麻衣和林……和表哥呢?從剛才起就不見了。」
听到海棠未來的話,原真砂子有些驚異地問︰「唉?未來忘記了嗎,法生的車在半路拋錨了,他們兩去接人了啊。」
「唉?好像是這樣沒錯。」海棠未來隱隱約約想起之前引渡者小姐還在的時候,好像是有這麼一回事。
「未來你沒事吧?總覺得今天你跟未那兩個人自從祈福之後都完全不在狀態。未來你也感受到了什麼嗎?」
海棠未來搖搖頭,半真半假地說︰「雖然真砂子說女生們的靈都從案現場消失了,但是,我總覺得事情不是那麼簡單。既然那些靈本來就沒有執念,沒有一直留在這個世界上的理由,那麼,為什麼一定要等到未那祈福之後才離開呢?」
「也許只是我沒有感受到的原因?」原真砂子有些遲疑地說,「畢竟我跟那幾個靈都沒法交流。而未那正好是隱藏的靈媒,就引導她們過河了?未那不是也感受到了那些女生的情緒嗎?也許,也並不是真的完全沒有執念。納魯,你覺得呢?」
「我的意見保留。」納魯說著站起來,「我先離開一下,稍微查點東西。你們先跟大輔警官一起去兩儀家,我很快就過來。」
「……干嘛擅自就把我們的行程全部都安排好了啊。」海棠未來看著納魯的背影說。
「未來要回家嗎?」原真砂子問道。
海棠未來搖搖頭︰「我可以晚上再回家的。」
「那就跟我們呆在一起吧,聯絡起來也方便一點。」原真砂子說。
「就是就是,一起來我家吧。秋隆先生的廚藝你們還沒試過吧。一級棒的哦。」把話全部說出來的兩儀未那仿佛原地復活般,恢復了一直以來的活力。看上去,似乎五分鐘之前那個消沉的人不是她一樣。
結果一起去兩儀家的只有三個女生,大輔警官因為得到醫生的許可,可以跟情況基本穩定下來的古賀美保子談話而留在了醫院。
再次來到兩儀家,海棠未來對這個完全和式的大宅感到不太適應。
「大小姐歡迎回來。」秋隆先生在門口迎接。
兩儀未那掃了旁邊兩個笑得意味深長的同伴,向秋隆先生擺擺手,說︰「秋隆不要在這麼多人面前用這麼恭敬語氣說話啊,感覺好奇怪。你們兩個別笑了,快進去,我帶你們去參觀房間。」
剛進房間,海棠未來的手機突然響起來。
「有郵件過來了。」海棠未來說著拿出手機。
「即使有著佔滿了整個客廳的拘魂陣,但是窗外大雪紛飛的時候,坐在火爐旁還是很溫馨。是個非常唯美的夢境呢。我期待著能看到更多。」
看到短信的內容,海棠未來臉色變得蒼白起來。接著,才注意到郵件的號碼。正是之前就已經打不通的上杉先生的電話號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