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遠道長其實是知道今天會有此一劫的」,達叔端起茶水喝了一口繼續說道。屋外的雨越下越大,打在地面和窗戶上 里啪啦的。
清遠道長的年紀比「馮鞋幫子」正好大了十歲。年近六旬的清遠道長面容清瘦、個頭不高,逢人笑容滿面,說話和風細雨,是一個很開朗豁達的人。而且,清遠道長深明醫術藥理,對各種疾病和內外傷的治療很是j ng通,鄉親們誰家有個頭疼腦熱的,或是登門求醫或是請清遠道長來開方下藥,總是會手到病除,因此,道長很是受莊里鄉親的尊重。
最初,「馮鞋幫子」是在山上拾柴火時遇見正在采藥的清遠道長的。「馮鞋幫子」打來到這個莊里時間不長,就知道在莊西頭有座「五帝廟」,也听人說過五帝廟里住著一個道人,而且他還听說這個道人很有些本事。二蛋子他爹曾經有回說︰那年,他在山里套獾的時候,被四五只狼給圍住了,他正握著獵刀準備跟這群畜生們拼個你死我活的時候,「唰啦啦」一聲響,從旁邊的大樹干上出溜下一個人。只見那人下樹之後,竟毫不知害怕的徑自向為首那只個頭最大的野狼走去。那只大野狼看著那人向自己快步走來,渾身猛地一哆嗦,邊往後撤邊「嗷」的一聲仰天長叫一聲,然後回頭就跑,緊接著那四五只野狼竟全部逃竄的無影無蹤了。那人停住腳步轉過身來,二蛋子他爹一看,是五帝廟里的清遠道長。清遠笑著說︰「這群小畜生,才幾天不敲打他們就想傷人。」
從那次「馮鞋幫子」上山拾柴火偶遇到清遠道長開始,倆人慢慢的熟識起來,後來就變成了無話不談的好朋友。「馮鞋幫子」在莊里是不喜歡串門說話的,平時一回到自己的草屋里他就把門一關哪里也不去。但他卻是五帝廟里的常客。他總覺得清遠道長是個高人,因為清遠總是能用淡淡的幾句話就能說破他半輩子想不通的理。
大約六七天前的一個早上,「馮鞋幫子」去五帝廟找清遠說話,進了山門前院後院都找不到他,冷不丁抬頭一看,清遠道長正背著雙手站在二層的平台上向東北方向看著什麼,表情似乎很凝重。「馮鞋幫子」也跟著爬上了平台,問清遠︰「道長看啥咧?」「望氣」清遠見他上來了,臉上有了些許笑容。「啥叫望氣?」「馮鞋幫子」搞不明白。「哦」清遠淡然一笑︰「指星憂國計,望氣識天風。這個望氣呀,是咱們道家人修煉的一個方法,也是可以根據風雲之氣的s 彩、形狀和變化來附會人事,預言吉凶的一種佔卜之法。」「噢,這樣啊」「馮鞋幫子」其實根本就沒听懂清遠說的啥,他就听明白一句「預言吉凶」,他趕忙問︰「道長您望的這個是吉是凶?」
清遠道長抬手捋了一把山羊胡子,又笑著說︰「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到底是凶是吉,凡事z y u定數啊。」
他並沒有告訴「馮鞋幫子」,剛才他從東北方向看到了猶如烏雲蓋頂般的肅殺之氣正窮凶極惡地向這片天空滾滾撲來。
有些東西是命里注定要承受和經歷的,天機不可泄,天意不可違。
跟清遠道長聊了將近一個時辰,「馮鞋幫子」感覺心里挺暢快的。雖然清遠總是咬文嚼字之乎者也讓他听不懂,但他總覺得清遠是真心拿他當個朋友的。自從認識道長後,他在清遠這里體會到了被別人尊重的感覺,打心里感激清遠。
聊完天「馮鞋幫子」準備出門,剛走出廟門清遠又叫住了他︰「賢弟留步,兄長我有一件事請你幫忙。」「啥事啊?」「馮鞋幫子」沒搞明白。「我這幾天風濕病犯了,腰腳痛的厲害,你能不能幫我挑一擔水?」「嗐!我當是啥唻,不就是挑一擔水?我這就給你把水缸挑滿去!」說完,他就抬腳再往廟里走。「賢弟且慢,這水不是今r 挑。」道長笑著拉住了「馮鞋幫子」。
「那啥時候挑?」
「七天之後的午時,你要記住︰我只喝村前半山腰上那眼山泉子里的水。」
「馮鞋幫子」沒命的往五帝廟跑,當他跑到五帝廟門口的時候,卻赫然發現廟門口已經停著一輛三輪摩托車,里邊正傳出r 本兵的吆喝聲。
五帝廟的建築,在這個滿是草屋、石頭屋的山村里實在是太顯眼了。r 本人在臨進村口前兵分了兩路,一輛摩托車載著三個r 本兵從小路上直接開到了五帝廟。
「馮鞋幫子」掰著五帝廟後院牆的石頭縫爬上了二層平台,趴著往下看。清遠道長已經被兩個r 本兵從屋里拖了出來,另一個r 本兵正端著原來架在斗子上的大機槍,在院子里四處踹門,還在一間偏殿里突突突打了一梭子子彈。
經過四處搜索,這三個鬼子確認,在這個五帝廟里只住著清遠道長一個人。
三個人對付一個,鬼子們便開始放肆起來。
一個r 本兵用步槍的槍托一下子搗在了清遠的胸口上,清遠道長向後一個趔趄雙手捂住了胸口,臉上顯露出痛苦的神s
「老頭,這里黃金的有?」端著機關槍的那個鬼子c o著蹩腳的中國話向他喊道。
這時,從莊里的方向傳來了「啪啪」的槍聲,「馮鞋幫子」心里一緊︰「也不知道大伙兒都躲開沒?」
「貧道是出家人,沒有黃金!」清遠回應道。
「巴嘎!老頭不老實,搜出黃金死啦死啦地!」
這時,端著機槍的那個r 本兵跟另外另個用r 語嘟囔了幾句,一個就跑了出去從摩托車斗子里翻出一條粗麻繩。兩個r 本兵推搡著把清遠按到了院中的大樹干上,開始用麻繩綁起來。清遠一句話不說,甚至閉著眼楮連看都不看。
捆綁完畢,他們繼續用r 語交流了幾句,端機關槍的r 本兵就站在院子的中間看守著清遠,另兩個端著長槍的鬼子再次走進各個屋門去翻騰他們眼中的黃金去了。五帝廟規模不大,就這麼幾件大殿,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倆人罵罵咧咧的回來了,邊往清遠身邊走還邊擼著軍服的袖子,看樣子是要再次對清遠動手了。
「馮鞋幫子」在二層平台上看得干著急。剛才就一個r 本兵看守清遠時,他本想從二層平台上跳下去撲到他,然後解救清遠,但又估模了一下這個距離,他就是再年輕二十年也是跳不過去的,何況現在自己已經五十歲的年紀了。但如果從平台的石階上走下去,那就得跟端機槍的鬼子面對面動手了。而且,這平台上被清遠道長收拾的連一塊能當武器的磚頭、瓦片、枯樹枝都沒有,那叫一個干淨。赤手空拳的他絕對不是機槍的對手。「馮鞋幫子」一時不知道給怎麼辦才好,只能攥著拳頭靜觀其變。
倆個r 本兵從前邊回來正走向綁在樹上的清遠時,端著機槍的那個鬼子用槍口指著一間偏殿說道︰「這里有個洞,里邊肯定大大地黃金!」
倆r 本兵停住腳步望向那間早已被同伴踹開門的偏殿,移步走了過去。
「那個洞你們不能進!」綁在樹干上的清遠突然睜開眼楮喊道。
那倆鬼子一愣,其中一個快速轉身走回來,「啪」的抽了清遠一個大耳光,清遠的嘴角開始流血。「哈哈哈哈,老頭,肯定有黃金地干活!」三個鬼子狂笑著,那倆繼續向那件偏殿走去。
清遠看著那兩個r 本兵的背影,他想再說什麼,卻一聲嘆息,又閉上了眼楮。
那個神秘的洞口,正在等待著來自遙遠島國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