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一分鐘的功夫里,那並排兩列、浩浩蕩蕩的青袍隊伍拱手低頭、步履匆匆地走到了我們的面前。就在走到距離我們還有幾米遠的地方時,橋面中心線上走在隊伍前列的兩位青袍人忽然分別向外側回轉身,一左一右帶領隊伍沿著玉闌干向宮門方向開始迂回。
而我們放眼宮門之處,看到依舊源源不斷地還有青袍人跟著隊伍向外面走出來。
每一個從我們面前轉身而過的青袍人都表情凝重,他們的目光並不與我們相對視,而是緊盯著自己腳下前方的地面,每個人的臉上都顯得極其虔誠與恭敬。
當隊伍最後的青袍人出現在我們面前時,他們依舊回轉過身去卻停住了腳步,靜靜地站在了玉闌干的兩側。此刻,這左右兩列隊伍已經全部面朝宮門停止站定了,最早行走在隊伍前方的那兩個青袍人此時已然回站到了宮門之下。
伴隨著青袍隊伍的站定,那如夢如幻、清心悅耳的鼓樂編鐘之聲戛然而止,一陣短暫的靜謐。
緊接著,遠處傳來了兩聲雄渾回蕩的號角聲。
在號角聲中,這些身著青袍的年輕人一起展開雙臂緩慢地回轉過身來。在雙臂平行伸展的時候,那低垂的寬袖使他們就像是一只只巨大的黑色蝴蝶。又是一聲號角響起,他們再次將雙手高舉過頭並攏入寬袖之中,面朝我們深深的彎下腰去。
此後,便再也一動不動了。
在這些宮人出門、列隊、行走、站定的整個過程中,我們五個人就始終站在剛踏上橋面的地方原地等待著。
在搞不清當前局面的情況下,「以靜制動」或許是最好的選擇。
「這,也還是幻象?」鳳文魁小心翼翼地說道。
「這次的幻象,也未免太靠譜了吧?」超哥在隊伍的後方接話。
「這確實是太靠譜了」梅教授說道︰「這大開的宮門、悅耳的編鐘鼓樂、列隊的宮人服飾與禮制,完全符合戰國時期的狀態。而且,這很像是一個當時戰國時期的迎接儀式。」
「迎接儀式?迎接誰?難道是在迎接我們?」梅小雨興趣很濃厚。
剛才這些宮人列隊魚貫而出的時候,我和其他人都很緊張,擔心會發生些什麼。只有梅小雨依然是睜大眼楮一臉的好奇,口中還時不時地發出「哇~噢」的感嘆聲。
我沒有說話,打開「地目」來驗證眼前的場景是否真實。心髒跳動的頻率在這一瞬間又明顯的加速了︰他們,確實是真實存在的!
這一次,絕不是幻象。
「進,還是不進?」匯報過觀察到的情況後,我征詢梅教授的意見。
「從目前的儀式場面上來看,這兩列宮人的出現並無任何敵意,也沒有攜帶什麼利刃兵器;從表情和動作上看,貌似反而對我們畢恭畢敬、誠惶誠恐。若是有敵意的話,恐怕開門出來的就應該是金戈鐵馬了。我覺得,應該不會有什麼危險。」梅教授分析道。
「這一群閹人有什麼好怕的!不過是些男不男、女不女的東西!」鳳大師又開始口無遮攔了。听他這樣說,梅教授皺眉瞪了他一眼。這鳳文魁又忘了︰眼前的這些人,已經不是幻象了,肯定能听到我們的交談。
听到鳳大師用他那特有的、尖聲細氣的聲音罵別人是太監,我「撲哧」一聲笑出了口。
行走在寬闊的玉石橋面上,正前方是金碧輝煌的魘宮大門,左右兩側是數百名青袍宮人俯身垂首,這讓身處其中的我們每個人禁不住都產生了猶如帝王回鑾般的至尊感受。這完全像是在古裝戲的拍攝場景里,感覺好奇幻,我甚至在想︰「會不會待會兒有位導演拿著喇叭突然喊︰「停!走位不對,重新再來一遍!」。」
我們五個人無聲無息地前進著,左顧右盼不緊不慢地走進了魘宮的宮門。
門洞中的這兩扇宮門,龐大的令人嘆為觀止。
它與我們現實中所見的故宮里明清兩代的傳統朱紅色銅釘宮門完全不一樣,它的材質仍然是白玉,而且看上去每扇門都像是整塊的巨型白玉雕鑿出來的,沒有一點人工拼接的痕跡,目測它的厚度至少在一米以上。
「暴殄天物,暴殄天物!我怎麼覺得這些上品白玉在這里就那麼不值錢呢?要是卸下這麼一扇門來倒騰出去,咱下半輩子就足夠啦!」鳳大師又見財起意,但沒人搭理他。
剛進得宮門不過才十幾步,忽听空中三聲鼓響,身後的青袍宮人齊刷刷轉身面向宮門再次俯身下拜,異口同聲地高聲唱到「諾!」。我們回頭看去,他們竟然全部又都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我感覺直接被打敗了,自信心在這一瞬間嚴重受挫。
我在玉橋上時分明用「地目」仔細觀察過這些宮人,他們是真實存在的,並不是剛才不著邊際的「幻光迷影」。為何在這一瞬間又會莫名其妙的隱身消失?我再次嘗試著用「地目」去尋找他們的蹤跡,但卻一無所獲。難道,是我的「地目」失效了?
「是不是離魘宮越近,我的「地目」識別功能就會降低?」想起在絕壁下那懸空橋快過完時雙眼能依稀看到對岸的景色,我暗自忖道。「真要是這樣的話,那進了魘宮之後,我豈不是就跟常人無異了?額頭上的這只「眼楮」,是我們團隊行動的安全保障,它如果失效了,那我們在這未知秘境中的一切行動豈不是等同于「盲人騎瞎馬,夜半臨深淵」?」。想到這里,我感覺有些出冷汗了。其實,這幾天來的自信,有一半多是這神奇的「地目」所賦予的。冷不丁離開了它的輔助,我感覺不知所措。
我正想把這個揣測告訴身旁的梅教授他們時,我們身後那兩扇龐大的宮門忽然「 當」一聲關上了。
所有人的眼前,一片漆黑。
我感覺麻煩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