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藤原兩兄弟和那幾個日本兵在那「風後八陣圖」中一時半會兒是出不來了。說不定他們會永遠被困在陣中,然後逐個逐個地被那些「化骨黑水」給消滅干淨,片甲不留。
想到這里,我突然覺得對藤原太郎有些惋惜︰他本性善良又反對戰爭,只是一個普通的文化工作者。他從東京千里迢迢來到這里以身犯險、知難而進,不過只是為了尋找自己的親弟弟而已,想不到今天卻因為受弟弟連累被我們困頓在這個處處暗藏殺機的奇門陣法之中,這對他實在是有些不公平。
算了,要怪就怪他自己投胎投錯地方了。
我把巨闕劍和背包從鳳大師手里一把奪了過來,這些東西在他手里我不放心。
「唉呀~小兄弟你心急什麼,我這些本來就是帶出來給你的呀。喏~你看,這背包正是你的那個嘛」,鳳文魁訕訕媚笑道。
我低頭看了一眼,不錯,就連我的迷彩腰包和ak軍刺也被鬼子用包帶綁到了大背包上,竟然一件都不少。
「現在,我該听你的解釋了」,梅教授的說話打斷了我的思路,他是在對身邊的梅小雨講話。
「解釋什麼呀?」梅小雨回問道,她忽閃著美麗的大眼楮。
「解釋什麼都行,怎麼解釋我都信」梅教授依舊平心靜氣地在看著自己的女兒。
其實,梅教授早就發現了自己女兒的狀態不對,這絕不僅僅是外觀服飾打扮的問題。俗話說的好︰知女莫若父。
「你,真的信嗎?」梅小雨幽幽地說道。這句話,我可以再次斷定是出自君王後的口中。
我感覺,接下來的場面很可能會亂套。
「還讓我來替她解釋吧,梅教授」我趕緊接過了話茬。我擔心從君王後的口中萬一說出什麼話來刺激到梅教授,那就不好收拾了。
任何一個父親,都不會坐視自己女兒的軀體被另一個靈魂佔據而置之不理的。
身旁的小雨亦或是君王後,不管是誰了,反正她好像明白了我搶話的意思,帶著感激的眼神看了我一眼,我點了點頭表示要她放心。
我不會讓君王後說出傷害到梅氏父女感情的話,同時也不想讓梅教授去排斥小雨軀體中那痴情又無辜的君王後。
我很糾結,現在我反而搞不清自己到底是在盡力的保護著哪一個?是梅小雨?還是君王後?
所以最好的方式,就是由我來向梅教授講述整個事情的前因後果。
我用了大約五分鐘的時間言簡意賅的講完了我在魘宮中蘇醒後發生的一切,直到左臂中槍後被日軍俘獲。
接下來,便是梅教授的沉默,他面無表情地盯著身旁的女兒沉默不語,這段時間也至少有五分鐘。
一旁的鳳文魁嘴巴張的老大,下巴頦快要掉在地上了,一如那日在青島夜市上看見我打開「地目」時的夸張神情。
那段故事直接讓他听傻了。
「告訴我,你到底想選擇做哪一個角色?是小雨,還是後氏?」梅教授終于開口了,他的表情很是嚴峻。這一句話,直接問到了點子上。
「父親!我是主上的王後,同時也還是您的女兒」。
「這不可能!」
「為什麼不可能?!我為什麼不能同時擁有主上和父親這兩個親人?!」梅小雨的臉頰上滾落了淚珠,她情緒有些失控地喊道。
我的心一顫,不知道該怎麼化解這尷尬的局面。我還有些擔心梅教授會因為齊襄王而遷怒于我。
「那一世,倘若不是父親的執意反對,我怎會立下誓願將自己的魂魄交付給那些嫣紅的花朵?又怎會傾盡國力建下這曠世無雙的魘宮來等待我往生轉世的夫君?當日,父親若要知道女兒以身相許的是齊國太子,您還會反對這門婚事將我們趕出家門嗎?主上復國登基之後,臣妾貴為王後之時,您是怎樣為自己當日的橫加干涉辯解開月兌的?那一世,你險些毀掉女兒一生的幸福,這一世,父親您還要繼續這樣做嗎?」梅小雨已經泣不成聲了。
隨著「撲通」一聲,滿臉淚痕的梅小雨跪在了父親面前。不,此刻跪下的依舊還是那莒地太史府中誓死捍衛真愛的後氏小姐。
「父親!您的女兒在數不清的轉世輪回中痴痴等待了兩千多年,只為了心愛的那個人能夠回來。在這之前的每一世里,我都會與他在紅塵俗世中擦肩而過,卻彼此不知道我們在那一世里曾深深的愛著對方,一如天帝對曼珠沙華的詛咒。女兒不相信這個惡毒的詛咒,因為我是彼岸花最忠實的護花使者,我懇請您成全這段漫長煎熬的等待,也懇請您今天不要再拋棄自己的親生女兒!」
眼下,听傻了的不止是鳳文魁一個人了,我也有些hold不住了。
這位跪在地上的後氏小姐的口才一瞬間猶如核裂變一樣爆發出了巨大能量,實在是太厲害了!動之以親情,曉之以道理,只是不知道旁邊的梅教授心里此刻有何反應?
不過,有件事我沒搞明白,我覺得梅教授應該更是搞不明白︰梅小雨這一世的父親梅經天與那莒地的後太史到底是不是同一個人轉世?恐怕除了梅小雨真沒別人能去驗證這個事情。我懷疑這後氏小姐是不是因為情感猛然爆發,就把上輩子對父親後太史的怨懟一股腦兒地推到了這輩子的父親梅經天腦袋上了,這種可能性比較大一些。因為梅教授也無法分清此刻叫他「父親」的到底是梅小雨還是君王後。
听到剛才的那一席話,我的心疼的快碎掉了。
此時此刻內心快糾結到極點了︰面對身邊的這個令人憐愛疼惜的痴情女子,下一步我他媽到底該做往生輪回的齊襄王呢還是繼續做「窮照相的」老路?上天總是會給人出這種折磨人的選擇題。
淡定,一定要淡定,我暗暗地對自己說。畢竟,人家他爹還在跟前兒呢。他爺倆自己的家務事還沒掰扯清楚,臨時還輪不到我插手攪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