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坑底的瀑布噪音,比上邊的水道洞口還要大許多倍。這是巨大高度落差造成的水流急劇加速度導致的。
這個環境里水霧彌漫,嗆人口鼻。
我現在整個腦子里「轟轟」作響,強烈的噪音會使人精神上感到狂躁不安。這種狂躁不安,會促使人極其冒失地做出一些缺乏論證的決定與判斷。後來的事實證明我確實這樣做了,也確實錯了。
盲目潦草的決定,使我們再次陷入了險些丟掉性命的境地。
與清遠道長一起沿著水岸在黑暗中結伴而行,我們想盡快地找到合適的路線遠離這片充滿噪音的區域。
現在,腳底下確實有一條人工鋪就的石板路徑,但卻看不到它延伸向何方。
我認為,但凡有人工痕跡的地方,必然就是能夠出入的通道。我拽了拽清遠道長的衣襟,用手指了指腳下延伸進黑暗之中的路徑。我的意思是︰我們應該沿著腳下的這條石板路徑往前走。
處身在這個環境里,我們是完全不能用語言交流的。因為,就算是你喊破了嗓子對方也听不到你在說啥,瀑布的噪音會完全掩蓋住一切聲響。
清遠道長也注意到了這條石板路,但他好像在思索著什麼,有些拿不定主意。
我再次不耐煩地拽了拽他的衣襟,示意趕緊離開這里。我一分鐘也不想在這里多呆了,腦袋快被吵的爆炸了。見清遠道長有些遲疑,我干脆邁步向前走去。
那熒光帛書依舊系在我的腰帶扣上,我發現這樣很是方便︰既可以照顧腳下照明,還能解放出雙手來。
見我決定了前進路線,清遠道長也趕緊跟了上來,在身後距離我兩三步遠。
沿著石板路往前越走越遠,瀑布的噪聲果然有所減小,我不由得暗暗加快了腳步,想等走到一個相對清靜點兒的地方再跟道長商量下一步的前進計劃。
正往前走著,冷不丁腳下一滑,我一坐在了地上。
我自己嚇了一跳。今天這是怎麼了?為什麼老是腳下打滑?幸好這不是在剛才攀岩時發生的。
我趕緊想爬起來,但腳一蹬又滑了一下,按在地面上的手感覺滑膩膩、黏黏糊糊的。
「沒事吧?你咋咧?」清遠道長看我一坐在了地上,趕忙大聲問我。
「沒事,沒事,這地上的青苔很滑」,我答道。
我把腿收了回來,蜷縮著身體先調整成蹲姿,然後找到平衡慢慢地站了起來。站起身,我把手放到眼前看了看,手上像是沾了很多膠水一樣黏黏糊糊的,在鼻子底下一聞還有一股子濃重騷氣的腥味兒。
這些東西完全不像是青苔,到底是什麼玩意兒?
「你手上是什麼東西?」清遠道長問道。
「不知道呢,滑膩膩的感覺很惡心」,我又模了模衣服上,剛才摔倒時沾了一身。
就在跟清遠道長說話時,我忽然發現了一件令人瞬間感到欣喜的事情。
大約在十幾米遠的地方,竟然有一絲朦朧的光亮!
黑暗中的人,猛然看到久違的光亮,那種激動開心的狀態簡直無可比擬。向光性,是地球上絕大部分生物的共同特點,人類絕也不例外。
「看!那邊有光亮!」,我抬手指向發出光亮的地方,對清遠道長大聲喊道。與此同時,我邁開腳步小心翼翼地踩在滑膩的石板路上向那邊移動過去。
「你不要亂跑!快回來!」,身後的清遠道長對我喊。
「我先過去看一看,放心!…」,話音未落的工夫,那光亮竟驟然消失了。
沒有了前行的目標,我一下子失去了方向感。難道,剛才是我看花眼了??
我有些不甘心,繼續憑借著視覺上停留的「暫存影像」向著那團光亮剛才的大體位置前進著。腳下依然是那些滑膩膩的「膠水」,但我有腰間的熒光帛書提供照明感覺並不是很難走。
「唰」,我的眼前再次一亮,我又看到剛才那團朦朧的光亮了。
由于距離比剛才接近了一些,現在的那團光亮看上去比剛才又大出了好幾倍。難道,這是一個開鑿于石壁上的、與外界相連接的洞口?
但是,仔細想來也不像是。畢竟,這里是在數百米之深的地下。從五帝廟洞口的神道內下來掉進「海眼」水道時,我們已經與地表平面有了百米左右的落差,而此時此刻我們所處的深度比從東海引流海水過來的坑道還要再低近百米,怎麼可能會有與外界連接的、透進自然光亮的洞口呢?
那既然這個洞口不可能與地面連接,那會不會與魘宮相通?
想到這里我一陣興奮,不由自主的加快了靠近它的腳步。
「危險!你快回來!」,前進中我好像听到身後的清遠道長在喊。回頭去看,他卻並不在帛書的照明範圍之內,我看不見他。
听聲音的距離,他好像離我不遠。熒光帛書的有效範圍距離大約只有兩三個平方米的大小,他估計也就在離我身後四五米左右的位置上。
我再次回轉身時,眼前那團莫名的光亮忽然猛地一閃,剎那間我感覺雙腳離地、全身懸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