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喜歡從長須儒者的話語中听出幾分關照之意,內心泛出一陣暖意。他站起身來說道︰「多謝先生。不過我還有一位女伴在前面,她很聰明,一定能過這一關,我想和她共進退。所以煩請先生讓我到下一關去。」
長須儒者本想丁喜歡可能不知那明間鐵律,想出言點醒,听到丁喜歡打算和一女童結伴,不禁生出了別的想頭兒,他微微一笑道︰「你才多大年紀,就懂得憐香惜玉了。也罷,就放你過去。我可要提醒你,下一關就是武比。看機緣運氣,更看心術手段,千萬要多加小心,留住性命才最是要緊。闖過這第二關,你就可名正言順留在我武聖山上了做個雜役了。至于那第三關,你連想也別想吧!」
丁喜歡說道︰「先生的話我記住了。」說罷一躬到地,轉身離去。圍觀之人則無不驚疑!更有心性不靈的人效仿。
「先生,我要求通過此關。」
「理由。」
「前面有女伴,我倆當結伴而行。」
「你到此處來所為何事?」
「學得高深武術,光耀世家門楣。」
「你二人如須刀鋒相見,你將如何自處?」
「技高者勝出,不如者認輸。」
「小小年紀,就懂得外行禮儀仁愛之表,內懷成王敗寇之心,前途必將無量。如你闖過文、武、道三關,學得超人武藝,豈不是十全十美了?」
「望先生成全。」
「成全你,就成全不了天道。先賢說過︰月有盈缺,人有長短。看你天資,無論文武、官商皆可為之,實在沒有上山深研武功的必要。你若執意要來,我贈你四字,悟通之後可再來一試。」
儒生大筆一揮,在紙上寫下「抱殘守缺」四字,贈予面試之人,便不再言語。
半個時辰之後,幾十位通過考核的小童子聚在一處,聆听訓誡︰「文關已過,武關繼始。今年山上的人手不夠用,董長老示下,武關的規矩也要改一改。等會我將引你們進入迷心塔中,塔分七層,每一時三刻,將會啟動一層機關,從上塔底直到四層,滯留此處者必將喪命。五層開始,每層只活三人,並就此分為雜役、外門、內堂弟子的候選之人。如七層決出勝負後,五六層的滯留人數超過三人,一樣開啟機關,全部滅殺。一旦入塔,只可前進,不得後退。爾等可曾明白?」
丁喜歡根本沒在听,他從頭到尾將一百多位小童子看了個遍,竟然沒發現東方兮的身影,不禁著急起來。
人群開始移動,丁喜歡也裹在人群之中亦步亦趨,抬頭一看,竟然走入了又一張巨大的藤筐之中,他腿腳頓時發抖,剛想後退,藤筐忽的快速上升,速度竟是剛才那張五尺藤筐的十倍有余。
筐中有人瞧見丁喜歡,不禁提防作態。魔劍山的幾位小童更是將丁喜歡隱隱圍在其間。
丁喜歡沒奈何的想到︰無論前世還是今生,自己的交友運程都是差到極點啊。
正在這時,丁喜歡的後頸上落下了一只溫熱的手掌。丁喜歡本能迸發出一股敵意。用這種方式和丁喜歡打招呼的人都沒有好下場。不待丁喜歡動作,背後那人笑吟吟的轉到了面前。
「你好,我叫蕭知建,聊聊?」
丁喜歡看眼前來人,是一位短發男童,面目和善,神態可親,懷中抱著一柄長可及地的長劍,滿臉的笑容。
「你好,我是丁喜歡,你有什麼事?」
蕭知建大約十五六歲的模樣,比丁喜歡高了一頭還多,他親密的拉著丁喜歡蹲到了角落里,壓低聲音說︰「我不是北東西三國的人,也不是五小國的人,我來自浮光寺,想到聖武堂練劍。」
丁喜歡看這人親切隨和,心中便放下了戒備道︰「我叫丁喜歡,我來殺四大國的人。」
蕭知建一翻白眼說道︰「最少有二十幾個人將殺機鎖定在了你身上。等藤筐一停,武關開始,你進不了塔門就會身首異處。」
丁喜歡點點頭道︰「是的。其實我都不知誰是該殺之人,不過只要沖我來的,殺掉總不會有錯。」
蕭知建听他這話,沮喪的直接坐在了地上,說道︰「我說兄弟,你不是連個情報卷軸沒有吧!」
丁喜歡回答道︰「很多東西,你們有,我都沒有。」
蕭知建笑罵道︰「那你也不知道我是為何找上你的了?」
丁喜歡道︰「當然不知道。你心里想啥只有你自己清楚。你說了我自然就知道了。」
蕭知建笑著說︰「那我說什麼你都會相信了?」
丁喜歡道︰「信。」
蕭知建哂笑著點點頭道︰「我是浮光寺的俗家弟子,證明身份的是我手里這把長劍,本來要給你一觀,以證明身份的,不過想你應該看不出所以然,也就罷了。如果我沒看錯,你乃是當陽明間。」
丁喜歡道︰「是的,我們一起的還有個姐姐。」
蕭知建暈笑道︰「你泄露情報的本事比打架還大。我浮光寺弟子皆立過不可殺生的重誓,一旦破誓,必將內息紊亂,走火入魔。所以,每逢這樣的場合,都會選擇與人結為臨時盟友,共同進退。」
丁喜歡聞言大喜說︰「這意思是咱倆就算一伙了,一起打別人唄?」
蕭知建無奈的說︰「你可以這麼理解。」
丁喜歡拍手道︰「太好了,我終于有伙伴了。我還沒找到一起從當陽來的東方姐姐,等我找到了……」
蕭知建點頭接道︰「我幫你擒下她,任你處置。」
丁喜歡迷惑的說︰「處置姐姐做什麼?」
蕭知建徹底無語,他小心翼翼的問道︰「貴處的明間鐵律是否仍在施行?」
丁喜歡答道︰「在啊,來時听人說過,我還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蕭知建開始覺得,也許自己犯了一個錯誤。正在他大為泄氣之時,一個鐵塔般的高大少年走到丁喜歡的背後,彎下腰拍了拍他的後頸。
蕭知建和丁喜歡一起看去,發現這少年雖一臉稚容,但身材才卻魁梧的不像樣子。
丁喜歡抬著頭,仰望這高大黝黑的少年,怯怯的說道︰「兄台,有何指教?」這句是周玉桃臨行之時所教,丁喜歡才剛想起來。
鐵塔少年說道︰「我叫杜念祖,我爺爺是槍神杜康。剛才你在下面戳穿藤筐,用的可是大槍?」
丁喜歡說︰「是的。」
杜念祖又追問道︰「用的可是你當陽軍中的投槍術。」
丁喜歡搖搖頭說︰「我用的是標槍技術,不太熟練。」
杜念祖道︰「啊?沒听過啊!沒關系,我看你使槍的力道大的很嘛!我很喜歡。我也是用槍的!」
說罷竟單手揮出一桿鉤鐮槍。丁喜歡心中懷疑道︰「他也沒看到,如何看出我的本事?」
蕭知建搭話道︰「杜兄所說不錯。那藤籃創口斷面整齊如切,入面有陰森煞氣,出面有陽剛火力,不知是何等的心法。」
丁喜歡舌忝舌忝舌頭說︰「沒心法,就是用大力氣。」
蕭知建心中稍感安慰,心道︰「還好,還好,他總算沒傻到把自己的絕學和盤托出的地步。」
丁喜歡覺得這兩人都不錯,比較起來蕭知建乏味一些,杜念祖則有趣得多,于是便對他說道︰「你想學這招不,我教你,你也教我一招,咱倆換。」
杜念祖說道好啊。他大大咧咧道︰「我先教你一招,我家門絕學——槍神禮佛。」說罷跳到藤籃中央,槍交左手,右腳似虛似實向前一點,腰部猛然發力,槍桿平肘而起,槍尖急速後傳,一個瀟灑的雙手換槍,但見黑 的槍尖竟在空中劃出一到銀色的弧形火焰纏繞在他渾身,神秘酷炫到了極致。丁喜歡開心的大笑道︰「好,真妙,我就學這個了。下面我教你。」
蕭知建則一撇嘴,心道︰「就知道你這個槍神嫡孫是個外粗內細的人,竟拿這毫無實用可言的起手式哄弄丁喜歡。」便想上前阻止。
丁喜歡則不管那麼多,自顧自的說︰「我的槍扔到山澗里了,只能教你姿勢。」杜念祖則變魔術般取出另外一只短槍說道︰「好兄弟,沒關系,我這里有備用的,你先拿去使用。」
丁喜歡高興極了,便說道︰「好哥哥,我從未交過你這般豪爽仗義的好朋友,今天一定要把標槍技術當做見面禮教給你。」
說罷便拉開交叉步,教了起來。他還是那般極不標準的滑步姿勢,小小的胸膛不屈的挺起,右臂全力引槍,說道︰「哥哥,腦子里想著槍的去處,然後全力甩出去!」說罷抖臂而出,隨身帶出一股陰風。槍並未出手,只老實的呆在丁喜歡掌中,像條活魚般翻滾。丁喜歡笑道︰「好槍」!
蕭、杜二人則一陣無語,好似各有觀想。
蕭知建心中疑惑道︰「這股冷厲殺意像極了師傅所提的惡煞之力、但那是傳說中的修行之士才擁有的手段,他怎能擁有呢?不過即便如此也無妨,我的佛門柔光劍法可破一切邪佞,正好克住他!」
杜念祖則心道︰「這小子真虛偽,竟然教了我一手送死的招數,對敵時用出這招,全身上下最少有三十處破綻……這直娘賊!還敢再多點嗎!力氣大點,扔塊石頭過來都能砸死人!」面上卻是驚喜道︰「賢弟真是大才,竟想出這般前無古人的招數,為兄佩服!」
三人雖各懷心思,但總算臨時結為盟友,在蕭知建的建議下,三人擊掌為盟,立誓在沖上五樓前,同生死,共患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