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可以。只是很難。」丘準定定的道。大大的環眼望著天空,仿佛在凝視往昔的歲月。
「後來,人們漸漸發現,修行者對凡世的興趣極小,反倒在某些場合下具有重要的意義。于是四大國、五小國的皇帝們和修行者的代表坐在了一起,並決定和平共處。」
「然而山客的形制並未消失。在皇帝的禁軍里,在江湖的山水里,到處是結伴而行的山客隊伍。在這之前,每個成功的武者都需具備全面的天賦和訓練。山客之後,很多人都開始走上學有專長的武者之路。」
「之後幾十年,武林發生了巨變。人們發現,有所側重的訓練讓他們能夠更快的觸模到先天功力的門坎!先天武者與後天武者雖只有一字只差,卻是天地之別。由先天高手組成的山客隊伍可對修行者構成致命威脅,如果是對上凡人,更是摧枯拉朽。短短三十年,先天高手像雨後春筍一般出現。皇宮大內和修心仙門都坐不住了。于是前一個挖掘出上古奇珍‘天地契’,並在九州內設立四大堂,歸攏所有先天高手,集中管理。每位進階先天境界的武者都必須在天地契上簽下姓名,約定不準主動傷害他人。而仙門則組織了一個五宗仙使登臨凡界,選拔修行人才的古怪典禮。每三十年便從幾個如武聖堂的地方,選拔有修行潛質的人,進入仙門。于是所有武者一旦能夠進階先天,都會耗擲半生光陰,去追求那虛無縹緲的修行大道。」
丁喜歡叫了起來道︰「這是個陰謀!」
丘準訝異的看著他說道︰「你怎麼知道?」
丁喜歡理直氣壯的說︰「寫保證書不打架,再讓你苦苦訓練不出校門。我以前上過這當。」
丘準笑道︰「是嘛?我總覺得你身體里還有一個你。就像傳說中的鬼道,能夠修出鬼體!」
丁喜歡樂道︰「丘大叔,我就是修鬼道的啊!」
丘準笑道︰「雖然朱堂主沒有明言,但是從堂里花費巨大代價救你出山一事看,你應該是這一次仙使登臨的種子選手。」
丁喜歡道︰「我會為了大家伙努力練功的!」
丘準困惑道︰「小丁,你現在早應該知道,那戰神酒會透支生命,為何還甘願去北地搏命呢?」
丁喜歡哈哈說道︰「開始是我快死了,莫名其妙跑到酒窖中,喝酒救命。這次回山,朱堂主和驚副堂主明明白白告訴了我這件事。我很開心,那麼多高人、長輩,將我看做一個人,尊重、平等、誠實的對我。讓我自己想,自己選!我呢?沒什麼好說的,我想做最喜歡的事情,想做一個對大家有用的人。」
小童兒站起身來,眼望南方說道︰「我是一個必死的當陽明間,我是那個克了王武夫命數的遺棄之人,而現在我已死在武聖山的深谷里。我再沒有別的,只有你們。」
小童的神府內,三顆熠熠生輝的神魄忽然光芒大放,三道豪光從中沖出,透過定喜歡的的天庭穴,直扎向天空。一直攥在手中的長長竹竿緩緩散發出灰色的煙氣,不停灌注進丁喜歡的體內。
丁喜歡只覺得身體精力充盈無比,氣息鼓胸震蕩,一股不吐不快之意層層漾來!
「咿呀!」
忽然,他張開嘴,大聲叫了起來。那尖細的童音,伴隨著一股不可見的氣柱,從內腑沿胸腔而上,如暴風般通過鼻腔,直直砸進頭腔內。頓時,一股玄奧的音波徐徐傳出。
丘準就在他側近,看的目瞪口呆。他凜然發現在自己和丁喜歡的周身處,空氣不停的憑空炸開,發出「鐺鐺」的巨響。
「這……難道是破境?」他再說不出一句話。他沒發覺,自己的雙耳中已流出兩道淺淺的血線。
雲立的躲在一顆高高的山松樹上,遠處一隊青衣甲士策馬激馳在官道之上,踢起陣陣煙塵。他不自覺的慢慢搖了搖頭,忽然他停住了一切動作,頭像落枕一般定定的歪在一邊。
只一個呼吸間,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從樹下傳來。一群頭戴黑巾,背插雙刀的黑衣人,正像游魂般穿林而過。
過了好一會兒,雲立才悄無聲息的滑下來,沒入茫茫松林之中。
牛群在草甸之中靜靜休憩。一行人湊在篷車中看著撲在眼前的碩大地圖。
雲立指著圖上一條黑黑的長線說︰「全是聖殿的軍隊。不止有本州的軍兵,還有北裂皇城的天州軍。就在我腳下還模過去一隊刀魔人。」
丘準沉吟半晌,說道︰「沖我們來的。小丁殺了不得了的人物呢!」
雲立豎起雙指,在地圖上微微叉開,比了比說道︰「按這幾路人馬的搜羅軌跡看,最少有一位都統在總攬指揮,就算我們棄牛奪路,也很有可能被追上尾巴。」
卜九說道︰「牛不能扔,進了大草原,沒有這東西掩護,一眼就被看出端倪。」
三人議事小組陷入思考。丁喜歡深深低著頭,感受著白十七如有實質的殺人眼光,心里念著︰這都是修行啊!
戴不肯忽然說話了︰「我們向西,上蒼山!」
眾人互相看了一眼,雲立下意識的想反駁,卻忽然覺得有了些啟發,他自言自語道︰「我們從武聖山,一路朝西北而行,躲避幽州轄區內的監視,過幽州上定州,改行正北,上了松山原,到這里打了一架,于是復又行向西北。現在距離大草原只有一州之地。你說,我們從這里上蒼山?這里並沒有路啊……」
戴不肯說道︰「山中一定有小路。每年都會有藥農從生死國城牆之上開始攀爬,從那蒼山頂上一路翻過去,采摘那傲雪而生的六丫梅。這里北面不遠,就是他們的出山路。」
佟修擔心的說︰「我們雖是不畏寒暑,絕壁能攀,可卜老大傷勢未愈,丁喜歡更是不懂武功啊!」
戴不肯轉頭對丁喜歡說︰「丁兄弟,你……」
丁喜歡心里一股邪火燒了出來,蹦起老高說道︰「我沒問題。只要我能看的見山峰,就能上去。卜大叔也由我來背。」
白十七冷冷道︰「小毛孩,說大話。」
卜九把目光投向丘準,丘準竟然緩緩點了點頭。
卜九從不懷疑兄弟,于是立即拍板道︰「就這麼辦。老二和戴不肯去尋路、老三跟我拆車、老四去東邊放風。老五……十七給老五準備好吃的。丁喜歡散牛。半個時辰之後出發。」
山路比想象中的好走。路鑿在山脈間,可容二人並行。丁喜歡一馬當先走在最前面。
雲立笑道︰「小丁啊,你可知道石衛在隊伍中的作用?」
丁喜歡回答道︰「當然啊!金剛不壞頂千鈞,石衛如山抗羽箭!在戰斗中我負責保護丘、佟兩位叔叔!」
雲立道︰「如果此時山峰之上突然有敵人襲擊,第一波便要襲殺隊伍中的回春手和雲師,你站在這里如何保護他們?」
丁喜歡不好意思的模模腦袋,乖乖跑到後面。眾人知道他是害怕和白十七照面,不由得促狹的笑起來。
白十七一路走來都是臉色冷冷的,但在這丁喜歡有意躲避下,竟也沒找到發作的機會。抬頭看到那小屁孩跑了過來,守在了佟修身前,惹得佟修一陣笑聲,不由得心中生氣。
她說道︰「大俠丁喜歡,你難道沒有發現,守在隊尾最危險位置上的是個女孩嗎?」
丁喜歡听到心中不禁忐忑,便話也不說,拎著黑長竹竿走到隊尾。老五對這個把他撿回來的大恩人從來不客氣,趴在十七的背上,揮舞起了黑亮黑亮的小爪子!丁喜歡趁白十七不注意,重重拍了老五的小腦袋,小家伙吃痛,嗷嗷的叫了一通,聲音在岩壁間彈了幾個來回,沒入深谷之中。
白十七狠狠盯了丁喜歡一眼道︰「招貓逗狗,你人變小了,心也變小了!」
丁喜歡听了心中老大不是滋味,他趕了幾步走到白十七旁邊,聲音小小的說︰「十七。人大人小,心大心小,這人和心總歸都是你的。我總想對你好,可總是一下就傷了你。我也悶得想死。」
白十七瞥了一眼,見這比自己還要矮上一分的小孩子,竟然情濃意真的對自己說著情話,心中一亂,眼圈頓時泛紅。
她低低的說道︰「山上有很多孩子,無論男女,我總是最優秀的那個。還不到十三歲,就進了卜九大叔的隊伍。別的人要討好我,我總不喜歡他們。我想要的是帥帥的,猛猛的,既像我爹那樣的風流瀟灑,又像卜大叔一般頂天立地。」
丁喜歡心中念道︰才貌雙全唄……女人擱哪兒都是一樣想法。
「我等到十六歲。就等來一個一夜歡情的你!」白十七臉上已泛出淚花。
「我本來想帶你給爹爹看看,讓他為我的情郎喝聲采。可你看你,根本還是個乳臭未干的孩子!」
丁喜歡輕輕的道︰「好十七,你不如這樣看。我的心里是個二十五六歲的大男人,只是偶爾會童心未泯。我那毒癥早晚會犯,那時我再在一起。」
白十七怒道︰「呸,在一起做什麼?好再讓你變個小女圭女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