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喜歡心中一急,干脆掐訣運起了鬼道五感,左臂上紫光閃出,五個符文全部激活。眼前兩人的內息運行瞬時一目了然。丁喜歡心中的大喜,找準機會,挺槍便朝黑衣人刺去。
黑衣人嘴角卻是隱隱抽動,仿佛終于等到了這個機會。他左手順勢扔出彎刀,逼迫白十七格擋,右手卻是橫格丁喜歡的大槍,順手將一蓬墨綠夾金的詭異粉末灑向丁喜歡。
風向正好。丁喜歡落了一個滿頭滿腦。
白十七長刀復來,黑衣人不及格擋,堪堪受了一擊,左肩中刀,血光四射,卻是一聲沒吭,急速向夜幕奔去,就此消失不見。
生死格斗,瞬間暴起,又在瞬間歸于沉寂。
白十七極有經驗的月兌下斗篷,讓丁喜歡站在下風出,一陣的撲打。丁喜歡也認為這古怪粉末定是毒藥迷香,手腳忙亂的撢個不停。可這粉末附著力極強,顆粒又細小至極,仍黏在他身上各處。
丁喜歡卻沒有任何中毒的跡象。
白十七心憂的說道︰「是刀魔人,還是個有職位的大軍官。」
丁喜歡對此早有耳聞,知道這是北裂聖殿屬下的暗殺軍隊,不僅神出鬼沒、手段狠辣,更以不死不休聞名。
丁喜歡說道︰「不怕,等他再來,我做金剛抗住他,你從側面全力殺傷。」
白十七說道︰「這賊人的刀看來傷不了你,可不知這毒粉是何用意!」
丁喜歡道︰「不管他了,我們趕緊向前走!他受了傷,需要時間處理。」
白十七點點頭,滅了火折子,在丁喜歡一雙夜眼的引導下快速前行。
急行兩個時辰後,兩人漸漸體力不支。
白十七說道︰「要留存體力,萬一那人去而復返,我們好能對付。」丁喜歡則詫異的指著遠方說︰「哪里好像有火焰。」
兩人快步向前,只見所處的山谷兩側的地面中,泛出點點昏黃的火光。丁喜歡走近看去,發現竟從山岩的裂縫中不停流出宛若實質的火焰,發出陣陣燻人的味道,火焰過處,地上的亂石皆被溶成一團。
白十七捂住口鼻驚道︰「這是幽冥地火!你可別沾上一點。」丁喜歡連忙後退道︰「這火真是奇怪,一點熱量都沒有。」
白十七道︰「這是地下的陰火,並非平常所見的陽火,是至陰之物。我說為何此處寸草不生,有這東西在,除了鬼祟污垢之物外,什麼也活不下來。」
丁喜歡只覺得身處這陰火之側,渾身通泰,四肢百骸無不快意。但看到白十七心有戚戚,便拉著白十七說︰「那我們快些走過這里。」
二人又朝前奔走了一陣,那黃中透綠的詭異流火竟在地上四溢流淌,空氣中更泛出了陣陣刺骨的寒意。
白十七左思右想一番,忽然伸手拉住了丁喜歡,道︰「前方說不準是死地。我們不走了,就在這里找個地勢,等那賊子出現,殺他一個措手不及。」
丁喜歡自是惟命是從。他藏到一處幽冥地火環繞的巨石之上,而白十七則仗刀盤膝,坐在谷道之中,不疾不徐的調理起氣息。在這前有地火阻截,後有殺手尾追的危機關頭,顯現出臨危不亂的氣度。
一個瘦削的身影從兩人的視線中走來。白十七所料不錯,兩人所佔之處雖是死地,卻也只給背後偷襲之人留下了一個進攻的方向。
她站起身說道︰「聖殿刀魔人名不虛傳,果然是不死不休。」
那刀魔人已包扎好身上的創口,雖然看不見表情,聲調卻平穩異常︰「難得難得。不滿十歲的修行者,不滿二十歲的先天高手,武聖堂果然臥虎藏龍!」
白十七拱手道︰「前輩,廢話就不用說了。江湖任俠,以武犯禁,不是你殺了我,就是我殺了你。我們兩個稚子小童,弄不懂你為何而來,又意欲何為,不如免了那番交談,直接殺個痛快!」說罷便將老五從懷中放出,準備豪戰一場。
刀魔人陰陰的一笑︰「山客取勢,真是好手段。可是,你的修行者同伴已無法施展法術,殺了你便如探囊取物一般簡單。不如這樣,我問幾句話,你們兩個誰能如實作答,我便放誰離開。」
丁喜歡听了,火冒三丈,從石頭上站起身來說︰「你哄弄小孩子吶!」
白十七心道︰「這可倒好,那丁喜歡對我痴情一片,斷不會拋下我獨行。可我若與這刀魔人虛與委蛇一番,定要讓身後這直心腸的傻小子傷心不已,這可怎麼辦?」
一咬牙暗道︰拼了算了!正要上前廝殺,卻見到丁喜歡已經持槍沖了過去。
刀魔人看到他邁著小腿,晃晃而來,不禁發出一道怪笑︰「你這修行者也真沒見識,莫不知你已中了滅仙灰,再也用不出法力了嗎?」
說罷一股內息,刀身竟冒出三寸刀罡,明亮耀眼,一看便知使出了先天氣勁。
刀魔人的得意叫囂丁喜歡一句沒听懂。他只看到眼中的刀魔人終于運轉起了內息,心中一喜。刀魔人舉刀平刺,丁喜歡一眼召見對手的手臂下側筋脈一片亮黃,情知招中有招,心中一亮,想起了杜念祖在自己墳前偶然悟得的槍法,立時一抖槍桿,使出一招「涕淚橫流」,千年陰沉竹的槍桿如一條翻身惡蟒,劇烈抖動起來,上彈下封,竟恰到好處的接下刀魔人的一招。
雙刀看走,刀魔人腳步一錯,與丁喜歡擦肩而過。白十七挺刀而上,直取刀魔人面門。刀魔人忽然一個鐵板橋,腳下提起一塊重石,阻住了白十七,手中雙刀竟如圓月般飛出,直殺向丁喜歡。口中叫道︰「破你的金剛不壞!」
丁喜歡對敵經驗雖少,手腳卻是靈便至極,槍尖點地,身體上翻,原地撐著槍桿躍起了一丈有余,輕松躲過飛刀襲擊。卻听白十七一聲嬌斥︰「小心!」
丁喜歡這才發現刀魔人已跳在空中,抱住了自己的腰月復,只听他陰陰的說︰「讓這幽冥地火燒死你吧!」說完一個凶悍無比的摔法,將小童扔向了岩石間流淌的幽冥流火。
丁喜歡面門著地,身體撿起無數滴綠色冥火。白十七只覺心中一番劇痛,差點喘不上氣來。強自支撐和刀魔人戰在一處。
那刀魔人不再進攻,一邊輕松招架一邊說道︰「你這修行者同伴被我用滅仙灰封住了運行天地之氣的通道,護體真氣已破。尋常刀劍傷不了他,可這融萬物的幽冥地火定能燒死他了。不如你我停手詳談,只要你揭開我的疑惑,我定放你生離此地。」
白十七悲痛萬分,早已做了拼命的打算,不管他如何出言誘惑,只是奮力拼殺,招數中的漏洞卻是越來越大,一不小心,被刀魔人空手入進懷中,撥開了樸刀,擒住了咽喉要沖。
刀魔人幽幽的道︰「這下完了,剛才你還可以談,現在你連談判的資格都沒有了。我問你一句,你說一句,如有半句不實,我讓你生不如死。」
白十七理都不理,瞥了他一眼,便閉目等死。刀魔人見她如此,便獰笑起來,一把撕去她身上的衣衫,那秀美的雪白雙峰頓時出來。白十七一皺眉頭,便想咬舌自盡,卻忽然改變了主意,說道︰「你想問什麼?」
黑衣人微微一笑道︰「紫竹莊血案可是你們所為?」
白十七說道︰「正是。」
黑衣人又問道︰「是誰指派你們襲殺留州候?」
白十七指了指黑衣人背後︰「這我不知道,你要問躺下的那個。」
黑衣人一緊五指,惡狠狠的說︰「死人會說話嗎?」
「不會!」不知何時,丁喜歡竟爬到黑衣人身後,趁他不備,將長槍插入了他的腰間。
黑衣人驚怒的睜大眼楮,望著這個身上、臉上還滴答著綠色陰火的小孩子,心中涌起許多疑惑和不甘,只是死人不會說話,什麼問題也問不出了!
白十七長長呼出一口氣,拽掉凌亂散碎的貼身褻衣,從背囊中取出一件斑斕虎紋的罩衫穿了上去,邊穿邊罵道︰「你不是一條懶鬼,就是一條色鬼,我好歹也曾做過你的女人,白花花的身子讓這凶人盯著看,你倒是一點不著急,爬的像烏龜一樣慢,」
丁喜歡從地上站起來,裂開嘴笑著,又一個強敵倒在槍下,他的臉上寫滿了愜意。附身的幽冥地火從他頭上、臉上滴答落下,只一踫到衣服,就立時燒出一個空洞,倒是丁喜歡的皮肉絲毫無損。一直沒有抹干淨的滅仙灰與這鬼火融在一處,散出絲絲縷縷的光芒,映襯的丁喜歡宛如地獄中爬出的惡鬼,望之生畏。
一種毒藥,一種鬼火竟如油火相依,在小丁身上揮之不去了。一直過了大半個時辰,才仿佛被丁喜歡吸收了一般,漸漸隱入肌膚之中,渾然不見。好在兩人皆是神經粗壯之人,見不傷肌骨,便毫不在意的繼續前行。
他們哪里知道,刀魔人口中的滅仙灰是凡人應對修行者時最歹毒的手段。那灰粉用三十六種至陰毒蟲毒花研磨而成,並攙和了九州東北絕地無眼山特產子母天蚨粉。一旦附身,立刻麻痹全身各處毛孔氣脈,堵塞修行者吸收天地之氣的路徑,只要一口氣換不上來,立時便什麼術法也用不出,與凡人無異。
只是這滅仙灰造價太高,又只對低級修行者有效,所以只在極小範圍內流傳。
丁喜歡從未接受過天地之氣,他體內的魂魄二力不是自身而來,就是新鬼魂魄吸收而來。毛孔氣門全部如封似閉,從未開啟,體內偌大的經脈內更是空空如也。這幽冥地火本是極寒之物,遇到氣血旺盛的純陽之身,便化作絲絲火線,在滅仙灰的引導下破開小丁體表的細微毛孔,鑽進了他的經絡之中,安然而居。
有道是孤陽不長,孤陰不生。這至陰之火安居在肉身體內,竟愜意非常,再不願多進一步,成了筋脈經絡中的房客。
在山石中找到老五,兩人連夜疾奔,再也未見有人追上來。身上卻泛起了陣陣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