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十七看到丁喜歡發愣,連忙提醒道︰「言咒!」
丁喜歡對敵時從沒用出過術法,听到白十七說話,一陣手忙腳亂,匆匆甩出了十來個祖壇神咒,卻連具體功效都不知。
老者在金光罩內警覺的發現,自己的身子已沉如萬斤,難動分毫。不禁心中叫苦。
原來這老者早已模到修行門檻,只是困于俗事,無暇出世修行。一身佛門神通卻十分可觀,剛才涌出的佛光護體就是保命招數,不僅立時月兌困,更熄滅了身上的兩道妖火。然而此術卻有限制,施法者如境界不高,身軀會重如頑石,行動緩慢。老者自恃先天內力支撐,混不在意。卻哪想到丁喜歡的一通亂咒中竟有道石甲咒,咒語功效與佛光護體一模一樣。老人終于無法承受,只能堪堪站住。
白十七看老者模樣,隱約猜出了個大概。她拽出身後樸刀,沖著老者一陣亂砍,只見火星四射,怪音驟起,老者卻絲毫無損。她拍拍手用部落土語說道︰「丁好漢的術法真是別出心裁。」
她又對著老者再施一禮,用標準的九州官話道︰「大叔,這次咱們放過你了。以後咱們求到你的時候,也請高抬貴手,通融一二。」
此時,老者身後的武林好手已然近在眼前,丁喜歡拿出海木投槍,轟然投出。幾個好手頓時肚破腸流,死于非命,其余人不敢再上前半步。
白十七朝著老者擺擺手道︰「下次和我男人打,要帶兵器來噢!」
二人翻身跳上熊王,灑然而去。
遠處的生死國來人這才敢沖上來,將金光燦燦卻呆若木雞的衛大帥護在當中。
幾日之後,藍海神殿內。聖女牽著一名清秀男孩,悄悄走進一間小廳內,廳內圓窗外,一泄藍湖水波不驚,那艘暗黃色潛水怪船仍泊在其中。
聖女悄悄道︰「實在想不到,你受了如此多的磨難,竟仍願回到那當陽魔窟中去。」
那清秀男孩正是東方兮喬裝而成。她苦笑道︰「我也想不到,為了活命,我編了無數真實萬分的謊言,到最後卻是幾句我自己都不敢相信的真話取得了信任。」
聖女笑道︰「我是不信你的,你說的什麼大煉金術啊、青金礦脈、仙人引之類的,我沒一樣明白。信你的是我娘和丁喜歡。」
東方兮點點頭道︰「聖女,我真羨慕你,還有他。你們已足夠強大,可以誠實坦白的活著,不需要面具,不需要謊言。如果有一天,我也能足夠強大,一定也像你們一樣,丟掉所有的不潔,干干淨淨的活著。」
「我恐怕你到時候忘了什麼是誠實,什麼是良心。」白十七的聲音悠然響起。東方兮看著身材曼妙,神情清冷的野性女子,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只是眼中已泛起淚水。
白十七走到她面前,說道︰「為了一個你,我武聖山浪費了價值二十萬兩的傳陽紙。終于戳穿了你那沒有盡頭的謊言。喜歡一眼都不願再看你,有些事只好我來說。」
聖女悄悄浮起身子,躲到了白十七身後。
「你的父母早在你返回當陽之前就被絞死在監獄中了,罪名是叛國。你家七巧莊從沒做出過能尋天下秘礦的仙人引。朱武國師遍尋青金礦石的消息倒是真的。而這擅來冰原的紫帥哪里是什麼重要使臣,他不過是當陽王武夫撈取珍稀礦脈,獻媚朱武皇上的一條狗,所謂南北勾連,共擊北裂的盟約更是從來不存在。」
聖女大吃一驚。
白十七走到東方兮面前,遞出一只紅黑相間的丹丸,冷冷的道︰「我和丁喜歡都不願意與陰謀為伍,不想身邊活著你這樣危險的人。但我又不得不佩服你的智慧和運氣。山里的意思是請你服下這顆毒螟蛉卵,並從此刻開始,成為武聖堂陰堂暗間。」
東方兮形容枯槁的看了一眼藥丸道︰「毒螟蛉蟲卵啊!多可怕的毒藥,遇水化煙,見肉即腐。以後要是違逆了你們,說不準就會化成一灘污水,無聲無息的死去呢!」
白十七沉聲道︰「死還能威脅你嗎?你這次返回當陽,一是要盯緊王武夫意欲坑殺百萬生靈,修煉轉劫神功之事。二是要幫忙找到丁喜歡的雙親。前日山里派人去尋時,他們已經蹤跡全無……」
東方兮抓起藥丸,塞進口中,瘋瘋的一笑道︰「武聖山竟然如此重視丁喜歡。難道他便是那最有希望入選仙門的人之一?」
白十七道︰「和你比腦子,斗心眼我不是對手。我只能正告你︰咱們有共同的敵人,需要坦誠相見,共同努力。」
東方兮痴痴的笑道︰「我從不以為,我這樣軟弱的人可以真誠,可以坦白,卻沒想到你們一個個明媚的像天上的太陽,把我烤的像在熱油地獄一般。算了算了,什麼家仇國恨,又與我何干。我只做一個行尸走肉就好了,有一條走到死算完的路途就好了。」
說完哈哈的大笑,狀若瘋子,竟是要崩潰了。
白十七走上前去,掄圓了胳膊,狠狠打了她一個耳光。
東方兮頓時嘴角滲血,倒在了地上。
白十七說道︰「你的行動計劃是我和喜歡琢磨出來的。我們倆什麼水平,你心里有數,保不準開頭就有天塌地陷的漏洞,所以你死的很可能比想象中更快。不過,我們為你準備了一件武器,也許是你最擅長的武器。」
說罷白十七扔下了一個薄薄的布袋,說道︰「當陽城中,洛水書店。」轉身走了。
聖女拍拍粉女敕的胸脯,也氣呼呼的走了。內堂中一時只剩下東方兮一個人。她顫顫巍巍的撐起身子,看到身前的包裹中露出十幾片玉色的物品,拽開一看,竟是數不清的銀票。
真實的淚水終于奪眶而出,柔弱瘦削的雙肩不停抽動,仿佛是一條垂死的可憐小狗。
腳步聲輕輕響起,東方兮抬頭一看,丁喜歡**著上身,渾身**的站在她面前。
丁喜歡說道︰「這冰面下的水真涼。我剛才躲在里面。十七脾氣不算太好。怕你被她殺了。」
東方兮擦干眼淚道︰「你不是不願來見我嗎?」
丁喜歡道︰「啥!是她不願我和黎蘇照面。」
東方兮勉強的一笑,舉舉包裹說道︰「這是你的主意?」
丁喜歡憨直的說道︰「是我們倆的。我爹娘真的不見了。所以想真心誠意的拜托你幫忙。王武夫是入世轉劫的修行者,幾乎不死不滅,但是我們可以讓他徹底的失敗。這就是咱們力所能及的復仇了!」
東方兮輕輕的道︰「我騙了你那麼多次,你還相信我?」
丁喜歡笑道︰「玩命唄!這些年,咱不都是這麼過來的。我運氣好點,敢于信任朋友。我的朋友你了解吧,你以前算一個,後來的有蕭知建,戴不肯,都不是什麼好鳥。但沒關系,總會有人像我和十七一樣,知道自己不能干好所有事,願意把情感、信任托付給有緣人。咱倆真沒大仇,但咱倆真有大緣。」
東方兮望著他,有些迷醉的說︰「你這還不到十歲的小孩,竟能說出這樣好的話來,怪不得美女都圍著你轉,都為你著迷。」
丁喜歡笑道︰「你也是美女,從來對我不假顏色。」
東方兮破涕為笑,說道︰「我喜歡智計高絕的男人,你不是我中意的類型。」
丁喜歡道︰「別著急。听黎蘇說,東邊的海國有讀書的士子百萬,常常有人讀成修行者,甚至讀成大能者咧。等你報了親仇,你就去。看哪個帥,直接買回來。你倆在屋里比誰高,多爽!」
東方兮忽然神色一黯,說道︰「你這是取笑我了,我已是殘花敗柳……」
丁喜歡呼喝道︰「我去!一幫書呆子,知道什麼!」
東方兮掩嘴而笑道︰「他們不知道,你知道?」
丁喜歡裂開嘴笑道︰「我此番偷來,並不是安慰你。而是想起一件不太重要的事。你看,我全部的身家已盡在你處。我雖然決定全盤信任你,但錢的事,還是要留個字據。」
他從身上翻出一個油布包,打開之後取出一張黑白字據,攤開在東方兮面前︰「簽個收條吧!這樣清楚。」
東方兮哂笑道︰「傻樣吧!就你還想蒙我,這是欠條!我拿這錢是救你爹娘,整死王武夫的。干啥還要欠你百八十萬兩呢!不簽!」
萬里之外的朱武皇城內,皇帝憤怒的將青玉鎮紙摔在地上,怒道︰「好他個王武夫,竟把朕的愛臣紫帥用成了半殘,難道他不知紫帥乃是先皇沒有名分的子嗣嗎!」
「陛下息怒,極地雪魔本性瘋狂,和他們往來貿易就是與虎謀皮,紫帥為我朝大煉金術的發展立下大功,國師說等紫帥回朝,定要幫他恢復健康!」
「諸葛恨北,你說這煉金術需要的青金石礦如此巨量,天下卻只找到雪魔老家那一塊,這不是咱們給自己找麻煩嗎?現在是消息封鎖的好,若要那三國知道煉金術竟需要極地雪原上的礦產,怕早合兵一處,踏平那藍什麼殿了!你說,怎麼能根本解決受制于人的問題?」
「陛下,仙人引……」一位頭戴夫子逍遙巾,身穿儒生服的中年男性從黑暗中走出,小聲的說道。
皇帝更加激動,站起身來,在書桌上左找右找,拿起硯台要扔,卻怕砸壞了這位平民重臣,拿起如意要扔,又舍不得七彩寶玉的奇珍,最後只好抄起筆架,劈頭蓋臉的砸了過去道︰「你個百無一用的書蟲,你個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的二爺。上次听了你的讒言,朕花了三百萬兩的經費,挑撥了聖殿那老不死滅了門閥韋家,可那傳說中的仙人引連個影子都沒見著!弄了一個血本無歸!你竟還敢提起此事!你不知道我的天威難測嗎?你不知道伴我如伴虎嗎?」
「陛下息怒,剛才臣給國師送去青金礦石時,看到那飛天艇仿佛已試制成功……」
「噢?這可是能入史冊的大事,看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