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白發老者站起來說道︰「你以山客戰法攻殺山岳一役不日將名動天下。你兵不血刃便安撫生死國幾十萬百姓之事更早已在人盡皆知。雪魔王已是名滿天下,不知是否願意听老衛和老杜嗦幾句話?」
說話之人竟是當日與丁喜歡大戰一番的生死國衛大帥,身邊則還有一個猥瑣的老頭,全身縮在一件破爛的羊皮襖中。
丁喜歡深施一禮道︰「願聞前輩指教。」
猥瑣老頭當仁不讓,忽然出聲道︰「據說你會一套槍法,練給我看看。」
丁喜歡十分隨和的說道︰「好。」便拿過長槍,將那套越發純熟的別離槍法施展了出來。
衛大帥哈哈大笑道︰「你看,你看。這分明就是你杜家‘槍由心生’的路子嘛!」
猥瑣老頭也是一皺眉道︰「你這套槍法是從哪里學來的?」
丁喜歡說道︰「兩位前輩,這套槍法是我自一位朋友處偷學而來。他在一位亡友墳前舞槍祭奠,槍意蕭瑟憂傷、槍招勾連疏離,甚合我的心境,便默記了下來。我平生只學過這一套完整武學。」
「你那朋友可是姓杜?」猥瑣老頭突然問道。
「正是。他叫……杜念祖。」丁喜歡剛听衛大帥說這老人姓杜,心中一動,便將實話說了出來。
衛大帥眼角一抖,大笑道︰「你孫子?哈哈!這雪魔王竟是你門下的四代弟子!」
猥瑣老頭心中早猜到幾分,一張老臉像曬干的紅薯般大笑起來︰「有趣,有趣。先不論哪一代,你這門人我認下了!」看的出十分得意。
丁喜歡忙躬身施禮道︰「拜見槍神杜老前輩!」
眼前這猥瑣老人竟是杜念祖的祖父——槍神杜康。
杜康擺擺手道︰「前些天老衛頭找到我說,雪魔王學了我家槍法,要奪生死國。我哪里肯信,便同他來看。結果一去一來,這生死國還真就丟了。」
衛大帥打了哈哈說道︰「我本想約了杜老頭,找機會一舉將你擊殺,可在城中看了多日,發現你很有點意思,便索性同你見面,將事情說說清楚。哪想到,你竟能攀附上老杜頭,這架是打不成了。」
杜康說道︰「念祖正在武聖山學藝,想來你便是那武聖堂中的人了。卻不知如何稱呼。」
丁喜歡稍稍猶豫了一下說道︰「在下丁喜歡,乃是武聖山的一名山客。」
杜康本來細小的眼楮忽的睜開了︰「你是丁喜歡?念祖書信上說你已經殞命深谷之中了。」
丁喜歡搖頭道︰「山里保了我!」
杜康微笑著點點頭道︰「江湖上都在傳說,武聖山此次仙使登臨,以兩個小女圭女圭為最大希望所在。看來其中之一便是你了。」
丁喜歡笑著說道︰「有位浮光寺弟子,更加了得。」
杜康笑道︰「是那佛眼通蕭知建吧!你們的故事杜念祖都已在書信中告訴了我。你,很好。念祖可以交這樣的朋友。」
丁喜歡說道︰「他人不壞,我很喜歡他。前些時日我還和那戴不肯並肩作戰,往日嫌隙都已盡去!」
杜康說道︰「好心胸,了不起。在迷心塔中,你幫過我家念祖。我自負槍神,除了些許武功招式外,卻別無長物。只好教授你一套槍法。」
杜康拎出一條長槍,站到場中。丁喜歡眼楮倏忽一跳,這小老頭舒展開身姿,竟然高達七尺,英挺異常,五官更是一陣扭動,顯現出矍鑠清高的面容,完全不是剛才的模樣。
杜康一揮槍道︰「你乃是領軍統帥,少不了沖鋒陷陣,我便授你一套戰陣攻殺的槍法,名為‘貪狼詠’。」
說罷便跳到場中演武起來。
一個時辰後,丁喜歡恭謹的將兩位老者送到大帥府門外。
衛大帥輕撫紅漆銅釘的大門,望著往日的居所,慨嘆道︰「榮華富貴皆是過眼雲煙,一心求道更是千難萬險。螻蟻只知溫飽,凡人只知私欲。我等偶窺天地之迷。便痴心妄想與天同壽,不死不滅。這萬物生靈的**渾然沒個止境。」
他對丁喜歡說道︰「小兄弟,你可是修行的鬼道?」
丁喜歡驚訝的說道︰「正是。不知大帥怎麼知道的?」
衛大帥點點頭道︰「鬼道之人尤善觀察氣機。方才你在廳中見到我們時毫無慌張,想來是已看出我們並無殺氣。」
丁喜歡微笑道︰「如果心存敵意,前輩也不會光明正大的拜訪了。」
衛大帥道︰「我其實和你一樣,年年都期盼獲選登入仙門的機會,老杜頭也是一般。」
丁喜歡驚道︰「兩位前輩也要到武聖山上參加仙使登臨不成?」
衛大帥笑著說道︰「選拔修行者並非只有武聖山一地,你以後便知道了。我修行的乃是佛門神通。老杜頭的攻伐則是儒家宗派中的心學一脈,各有去處。天下仙門之多,遠非你我所能想象,只是修行者入世極少,才給人神秘稀少之感。不過鬼道修士則太不尋常。」
丁喜歡奇道︰「有何特異之處?」
槍神杜康哈哈一笑道︰「一是長的丑。修鬼道的人往往挖墳盜墓,吸取生魂。二是名聲差。稍強一點的鬼修往往需要大量生人活血精進功法,正經門派都不樂意與其交往。上古時,更有強大鬼修屢屢制造人間災厄,無非也是希望多死些人,多增補些魂力煞氣。三是朋友少。鬼道修行並非循序漸進,大都像你這樣,渾不知覺的就進了修行的門坎。所以鬼修之間往往沒有長幼倫常,自然人脈不開。」
衛大帥笑道︰「別嚇唬他。小兄弟,鬼道宗門還是有的,其中一支名叫魍魎門的勢力極大。不過你要小心。鬼修之間往往互為餌食。如果你一身魂力充沛,卻不善于爭斗,在他人眼中便是一座無主兒的寶山,必遭毒手。」
丁喜歡听到不禁一陣惘然︰修行雖是心中理想,卻好似並不如想象般瀟灑寫意。
目送兩位老者的身形消失在濃重夜色之中,丁喜歡走回府中,剛推開通往滿室春色的房門,就听到遠處一聲巨大的轟響!
「咚! 嚓!」
緊接著一片沖天的火光將濃雪和烏雲籠罩下的夜空點亮。
丁喜歡隱隱約約听到,負責城中治安的玄水族戰士呼嘯著,趕往那處。
和平佔領生死國,他已竭盡所能。一些偶然爆發的沖突,他實在無能為力。
他搖了搖頭,走進了房中。
第二天,正午時分。
丁喜歡面沉似水。白十七則一臉憂傷。
他們正站在一處客棧內。客棧的頂棚已完全不見,隨處是燒焦的碎木、凌亂的布絲。殘磚斷瓦間,還有星星點點的火苗燃燒著。
兩人面前,巨人一般的驚雷聲像一只死去的巨獸,趴在地上,一動不動,顯然已死去多時了。他的身上滿是深深的創口,致命傷在頸部。五道細而整齊的劃痕,深可透骨,割斷了他頸部的血管。唯一完好的是驚雷聲雙手上閃亮的精金指套。丁喜歡從未見過驚雷聲出手,雖然學過他的看家本領馭龍殺,卻早已知道那是哄弄小孩子的把戲。
不知在昨晚,那死命搏殺的瞬間,這位世故圓滑,卻神出鬼沒的驚副堂主是否用出了他全部的本領。
忽然,他發現滿是黑灰的地上竟能看見一些綠金色的粉末,泛著微不可見的光芒。
「十七,你看!」丁喜歡叫道。
白十七凝神細看半晌,低低的聲音說道︰「滅仙灰!」
丁喜歡喃喃道︰「驚堂主不是修行者,這個我可以肯定。那麼這滅仙灰一定是驚堂主對付暗殺者所用的!」
白十七說道︰「玄水族人說,昨夜此處大火封門。客棧里的人全部被燒死,客棧外的人根本進不來。城中的救火兵丁如何撲救,這火就是不滅。天亮後,火勢才漸漸熄滅。」
正在兩人正苦思驚雷聲遇害真相時,黎蘇騎著雪駝跑了過來,笑著對白十七說︰「咱家老五立了大功,竟找到了秘藥庫。咱們快去看看!」
一頓飯的功夫後,幾人來到北裂軍營一處普通糧倉中。幾百名水火兩族戰士已將此地圍的水泄不通。
丁喜歡走進去,迎面看到聖母和大長老正笑吟吟的爭執著什麼!
已經長到一尺來高的老五正得意的守在一處米黃色的暗門處跑來跑去,看到白十七來,撒嬌一般的跑了過來,在她腳邊蹭個不停,鼻息中發出呼嚕呼嚕的可愛聲響。
黎蘇說道︰「剛才老五在家里睡覺,忽然聞到什麼味道,咬著米思來的褲腿,跑到此處。正好堵住幾個小偷。他們正要打開這道暗門!」
丁喜歡邁步走進暗門之中,竟然別有洞天。
三間十丈來寬的房間里,擺滿了高大的木架。第一間放滿了干制的藥材。第二間則存放了不少金銀之物。第三間則擺放了不少各種質地的藥匣、藥瓶,旁側還著有名稱和用途。他細細看去,發現一只黃玉制成的小瓶子最為惹眼,旁側一張紅色紙條上寫著三個墨色小字——行氣丸,卻沒有說明用途。
他順手取了下來,走出暗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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