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客棧 第十四章 李嬸舊事

作者 ︰ 瀟以沫

()晚間,客人盡散後,周捕頭才帶著幾個相熟的捕快來到鋪子。眉開眼笑的模樣,一進來就將手里的劍擱在桌子上,坐在凳子上,神態輕松愉快。

李嬸手腳利落的拿起抹布擦干淨桌子,了然笑道︰「周捕頭,今兒可是立了大功吧!瞧這笑得合不攏嘴的!」

周捕頭擺擺手,指了旁邊忙著給他們倒茶的青嬋,「要說立了大功,那有一半是小嬋姑娘的功勞!」

青嬋听了手下一停,又旁若無事的繼續倒茶,且先听听他們怎麼說。

「這話怎麼說?莫非是為了今兒這事兒?」李嬸看著周捕頭,揣測道。

和青嬋料想的一樣,只是,捉住區區一個流民,怎麼算是立了大功呢?莫非這里面還有別的緣故?

「是因為今日這事兒,但又不全是,你們日後自會知曉的。」周捕頭慢悠悠的吹了茶盞,端著茶碗舉到嘴邊,笑得一臉高深莫測,卻不再往下說下去。

李嬸干看著他,等了半天也不見他有接著說的意思,全然不顧她等的心急的樣子,急道︰「哎呦,我說周捕頭,你倒是接著往下說啊!怎麼是?又不全是呢?」

周捕頭穩穩的喝了半口茶,神態自若,抬頭看了看李嬸,見她確是焦急不過,這才道︰「這里有些事兒還不能說與你們听,你們只需知道是好事就行了。先把酒拿來,我和兄弟們好好喝一盅,叫李哥也來。」

听周捕頭這麼一說,李嬸那半提著的心,穩穩落了下來,是好事兒就好。當即笑道,「就他那悶葫蘆性子,和你喝酒,你也不怕把自己悶死。」

「這你就不懂了吧!這男人就得不愛說話,沉默是金才好,像個婦道人家多嘴多舌的,有什麼好?」周捕頭一臉的不贊同。

這話李嬸到不反對,她這男人雖不愛說話,但對她卻是一等一的體貼,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呢?便也不再多言,叫上青嬋去了廚房,經過後院兒時,喊了正在砍柴李叔去前鋪陪他們喝酒。

李嬸拿下廚房外邊兒掛在房檐上的竹籃子,里邊兒裝著那日青嬋帶來的兔子肉。

兔肉用了青嬋教給她的腌制的法子,燻得黑紅黑紅的,不但存放的時間長,而且味道也比平常的肉味兒好吃不少。

喜得李嬸去隔壁張屠夫的肉鋪買了幾十斤肉,又通通腌制一回,房檐下掛滿了腌制的臘肉。每天都會惹來不少貓跑進院子來,揚著貓爪子想偷吃,無奈房檐太高,又是懸空掛著。那些貓只能干瞪眼,吃不著,每晚只能喵喵直叫。惹得李嬸拿起掃把趕了不少回,後來才好了些。

有一次被被青嬋瞧見了,第一次見一向端莊的李嬸如此潑婦的模樣,捧月復直笑,惹得李嬸又是不滿的笑瞪了她一眼。待看清自己頭發亂糟糟,衣服皺起,拎著掃把的模樣,也忍不住笑了。

此事暫且揭過不提。

且說此時李嬸拿出兔子肉,拿著菜刀,熟練利索的切成一塊塊的,刀工十分好。青嬋看了,想到論刀工她是不及李嬸的十分之一的。而且她學菜的速度十分快,經常是她只做了一遍的菜式,她看著就會做了,還比她做得好吃,

當真是有做菜的天賦,擱到現代,那就是一美食家了,眼楮里滿滿的贊嘆。

李嬸做菜做得興起,語氣感慨道︰「我曾祖父可是宮里的御廚,後來告老還鄉。我祖父繼承了他的手藝,開了一家大酒樓,再後來被奸人陷害。一夜之間,酒樓就倒了,祖父郁郁而終不願再將手藝傳下來怕招來是非家宅不安。我爹年幼時跟著祖父學過一陣子,但還沒學成祖父就不準他學了。後來我爹去了,我也沒機會學,只是會些尋常婦人會做的家常菜。」

原來是廚藝世家,難怪有做菜的天賦。想必李嬸幼時也是有過良好教養的,難怪周身氣度不同尋常婦人。

「那李嬸你知道是誰害得你家酒樓倒閉,祖父郁郁而終的嗎?」青嬋皺著眉疑惑的問道,心里有些憤懣不平,好好開著酒樓惹誰的事兒了,竟害得人家家破人亡。

李嬸手下一頓,神色黯然憂傷,又有些無可奈何,「是雲州府林家。當年他們嫉妒我祖父的好廚藝,數次拉攏祖父去做他們的掌勺大師傅。我祖父自己開著酒樓,又豈會願意替別人賣命,所以斷然拒絕。豈料那林府表面仁義不做計較,實則懷恨在心。又見我家酒樓生意火爆,搶了他家生意,更是容不下祖父。幾次使人來酒樓撒潑耍賴,祖父不知根由只得一一忍耐下來。卻不料那林家還不罷手,設下圈套陷害祖父,祖父一時不查,誤中圈套。所以他不願再重蹈覆轍,便不再教我爹廚藝。」

越是往下說,李嬸語氣越是憤怒,那件事雖然她不曾親身經歷,但也是深受影響的。

「那林家就如此膽大妄為,那官府就不曾管過。」青嬋不由有些疑惑,不都說大軒王朝政治清明,官員廉潔嗎?怎的還有這等冤案?

「管?誰來管?出事後,我祖父屢次去府衙,還沒見到知州大人就被趕出來。後來才得知這一切都是林家的授意,林家朝中有人,連知州大人也要懼他三分。祖父心灰意冷之下,才郁郁而終。」李嬸的聲音里帶了幾分冷意。

青嬋安慰似的攬著她的肩膀,輕聲道︰「都過去了,總有一天,我們會報這個仇,將屬于你的都拿回來。」

李嬸抹了把臉,苦笑,「報仇,談何容易!要知道林家財大勢大,我們只是小老百姓。」

「天網恢恢疏而不漏,惡人自有惡人磨。就算我們不報仇,老天爺也會替我們收拾林家。」青嬋眼神堅定的看著遠方,秀美的面容上有不輸人的氣勢,讓人無端的相信了她所說的每句話。

她定非池中之物,李嬸出神的看著她,相信自己一開始的眼光。

回過神來,想起周捕頭他們還等著上菜,拍了自個兒的額頭,平復下絮亂的情緒,笑了,「瞧我這記性,都忘了正事兒了,這半天下來菜還沒弄好呢?」

青嬋看了灶台上還擺在一堆生的食材,也笑了,忙蹲到灶台下方生火。如今來到這方世界也將近一個多月了,以前再不會生火,現在也盡學會了。

兩人有條不紊的一陣忙活,期間青離也在劈完李叔剩下沒劈完的柴後跑進來幫忙搭把手。不過兩刻鐘的功夫,這飯菜就弄好了。

青離端著菜碗就去了前鋪,此時,周捕頭他們已是喝了好幾壇子白酒,喝道興起時,直接舉起壇子往嘴里灌。連不善喝酒的李叔也是喝得滿臉通紅,打著酒嗝。

青嬋看了一陣失笑,忙掩了偷笑的嘴角,將菜端放在桌子上,又將喝完的酒壇子收拾走了。知會他們菜上了,別光顧著喝酒。

平日里斯文俊秀,一和她說話就臉紅的小劉捕快,此時也是喝得找不著北,滿嘴胡話道︰「小嬋姑娘,你別走,來……來幫我倒來酒,嗝……」

周捕頭雖喝高了,但也沒暈頭,一巴掌拍在他後腦勺上,大罵道︰「臭小子,你還敢叫小嬋姑娘給你倒酒……」有對青嬋道,「小嬋姑娘,別理他,你自己去忙吧!」

青嬋失笑的搖頭端著東西去了後院。

院子里支了個桌子,李嬸將廚房里多的菜擺在上邊兒,青離正一手拿了一張椅子過來。

李嬸從廚房走出來,揚唇笑道︰「前邊兒怎麼了?是不是亂成一團糟?」

隱隱還有前鋪的喧嘩聲傳過來,青嬋想著剛才看到的情形,無奈的點了點頭。

早已料到這種情形的李嬸忙招呼他們一塊兒吃飯。言’情唯一新地址為w。y-」如今已是深冬來,幸好穿的夠多,在沒有溫室效應的古代,冬天還是很冷的。院子里,絲絲冷意傳,手上端著暖暖的碗,吃著熱熱的飯菜,倒也不是不能忍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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