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繼續的懶散,浴室里的空氣卻有些凝滯。
兩人還保持著同樣的姿勢站在那,一個怔一個慌。
司徒慎在她跟著一起搬回家後,很多次的都想主動坦白,好尋求她的原諒,但是她主動提出來要去復婚時,讓他激動了,好友路邵恆也是強調,等著確定重新和好以後再真相大白,可現在一切還是功虧于潰。
看著此時她木住的表情,以及渙散的焦距,司徒慎可不可以說自己想嚎啕大哭……
手機那邊的路邵恆,似乎也是後知後覺的發現了自己說漏嘴了什麼,干笑著努力在那里圓著什麼,秦蘇見他將線路切斷,一下子耳根就清淨了下來。
只是大腦還保持著在那個瞬間,閉了閉眼,卻還是覺得哪里都木木的。
「秦蘇,我……」司徒慎蹙攏著濃眉,小心翼翼的開口。
聞聲,始終保持微呆眼神的秦蘇,轉了轉眼珠的抬起來看向他,很緩慢的問,「路隊說的,是不是真的?裝病?」
已經東窗事發,這種時候當然不可能再狡辯什麼的,要坦白從寬好爭取寬大處理。
「……是。」司徒慎艱難的點了點頭。
見狀,她便跟著猛吸了一口氣,臉色也不好了起來,眼里流露出來的都是失望的情緒。
「所以說。」秦蘇抬手扶著額頭,似乎都沒辦法一口氣說完整,她頓了兩秒,才又繼續,「你一直想跟我說的坦白,就是坦白這件事,而不是你的病情?想讓我原諒的事情也是這件事?」
司徒慎再一次,艱難的點了點頭,黑眸直勾勾的盯著她,像是個小孩子一樣慌怕極了。
得到完全的確定,秦蘇垂著的另一只手也都抬了起來,一起揉著兩邊的太陽xue,對于這樣冷不防被揭開的真相,她真的是一點都吃不消。
胸口那塊大石頭是沒有在壓著了,可卻直接掉在了心髒上。
終于明白什麼是關心則亂了,之前在住院的時候,他們兩個人就明顯的有古怪,尤其是那次那殲詐的笑,她始終就都沒往一塊聯想。現在真相大白,也終于是都能明白過來了。
司徒慎早在她吸那口氣的同時,整顆心也一起提了起來,見她此時這般模樣他忙上前,拉著她的一只手貼在自己的胸口上,緊張又急迫的解釋著,「對不起秦蘇,你听我解釋,我不是故意要騙你的!其實我就是想和你在一起……」
「嗯。」秦蘇睜開眼楮,嫌棄的抽回自己的手,同時冷笑著打斷他的話,「苦、肉、計。」
司徒慎听著,渾身都一激靈,尤其最後三個字是從她牙根里磨碎了才吐出的。
「你別生氣好麼,剛剛那會兒你還答應我,會原諒我的。」司徒慎壯著膽子,將起chuang時的不要臉要求搬了出來。
「你好還意思提這茬?這能在一起相提並論嗎,你現在這個情況有多惡劣!」秦蘇一听,瞬間怒了。
司徒慎灰溜溜的垂下了頭,心虛的不敢回嘴。
「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她惱怒的瞪著他,咬牙喝。
司徒慎滾了滾喉結,戰戰兢兢地扯動著薄唇,深呼吸了好幾下才將整個事情的前因後果全盤托出,包括怎樣和好友路邵恆的密謀,以及怎樣勾結醫生……
終于說完了以後,他觀察著她的表情變化,很沒底氣的說,「事情就是這樣。」
「嗯。」秦蘇听後,沉默了下,點了點頭。
隨即,她便將剛剛落在那里的褲子重新撿起來放到洗衣機里,然後再將蓋子合上,轉身就要往浴室外面走。眼前一陣黑影,是男人快步的擋在了她的身前,黑眸無比緊張且憂心的望著她。
「秦蘇,對不起……」薄唇扯動,男音亦是。
她抬起頭來,看了他兩眼,然後垂著頭想要出去,卻見他還站在那不動。
「讓開。」她沒什麼情緒的說了句。
「秦蘇……」司徒慎可憐兮兮的喊。
「讓開!」秦蘇咬牙,恨恨的繼續說了句,「廚房里的粥快糊了!」
司徒慎一愣,她便側身越過他走出了浴室,直接邁步的往樓下走,他也是一溜小跑的忙不迭的跟在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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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餐依舊很豐盛,砂鍋熬得碎米粥,一盤撒著蔥花的煎餃,幾個微波爐轉出來的女乃黃包,再搭配上自己腌制的小醬瓜和芥菜根,碟碟碗碗的擺了一整桌。
外面晨光靜好的灑進來,鋪滿著整張餐桌。
一家三口像是每一天一樣,圍坐在餐桌上享受著早餐,洗臉刷牙完的小家伙,干了的頭發松松軟軟的在腦袋瓜上,一邊往餐椅上爬一邊觀望著今天的早餐都有什麼。
捧著小碗喝了口粥,小家伙皺了皺眉,眨巴著眼楮看向秦蘇,「媽媽,粥里面有股糊糊的味道!」
聞言,秦蘇也已經是在喝粥了,確實有糊鍋的味道。
也難怪,她那會兒在浴室里耽擱那麼長時間,再下來時哪里還有心情做飯,能出來這一桌早餐已經是不錯了。
「沒有糊的味道,舟舟,你感覺錯了!」對面的司徒慎,忙快聲的說。
「噢!」小家伙點了點頭,倒也不是很挑剔的繼續吃。
司徒慎的一門心思都吊在秦蘇身上,生怕她會心情更不好,盡全力討好著。看到兒子正夾著煎餃看著下面硬硬的一層皮,又要發表意見時,他忙搶先著說,「這個煎餃也很好吃,舟舟快吃。」
「好吧!」小家伙听著爸爸的話,塞在嘴巴里,用力的嚼著被煎硬硬的面皮。
「粥熬的火候正好,煎餃也好吃,女乃黃包更好吃!」司徒慎目光從兒子臉上移開,獻殷勤一般的說著,同時還用力將薄唇兩邊向上揚到最大,附上個燦爛的笑臉。
而整個過程里,對于他的討好,秦蘇連眼尾都沒有掃過他一眼。
雖然早餐有些和平時不一樣,但是小家伙向來最愛吃,所以高興的兩個小腿還坐秋千一樣的蕩,不時的夾著小醬瓜歡騰的往嘴里面塞,完全沒有發現氣氛的不同。
只是爸爸臉上的憂愁太過明顯,他不禁歪著腦袋瓜問,「爸爸,你為什麼看著窗戶唉聲嘆氣的呀?」
「沒。」別著俊容對窗戶方向的司徒慎聞言,轉了回來,對著兒子強顏歡笑,「是覺得天氣太不好了。」
「噢。」小家伙點點頭,卻又不禁奇怪。
外面太陽那麼大,天氣明明是很好的呀!
等著吃完了飯,好似和往常沒什麼兩樣,秦蘇起身收拾著碗筷,然後再都放到水池里,動作麻利又快速的很快都洗干淨,再出來的時候邊看著時間邊對著兒子說,「舟舟,快到時間去幼稚園了,上樓去將自己的小書包拿下來。」
「好噠!」還坐在餐桌上啃香蕉的小家伙點頭,蹦噠的往樓上跑。
司徒慎察言觀色了半天,猶猶豫豫的湊上來,訕笑著問,「我們一會兒送舟舟上幼稚園吧?」
「嗯。」秦蘇瞥了他一眼,淡淡的應了聲。
「然後還要去醫院拆石膏。」司徒慎再上前一步,循循漸進的說。
「嗯。」她又是淡淡的回了句。
「再然後……」喉結滾動著,他試探著繼續開口。
從事情敗露開始,她倒是沒有表現出什麼激烈的情緒來,也沒有罵他或是怎麼,反而平平的,就像是暴風雨前平靜的海面一樣。
「嗯?」秦蘇抬起眼來,不緊不慢的看著他,表情仍舊看不出喜怒來。
「不是都說好了!等著從醫院出來,我們還要去民政局的麼……」司徒慎蹙眉,干脆的說出來,可卻因為底氣不足,又是緊張又是害怕的。
秦蘇听後,沒有惱怒也沒有不高興,竟然還很淡定了笑了起來。
只是那笑容根本沒有達眼底,皮笑肉不笑的緩緩的吐字,「嗯,慢慢等吧。」
司徒慎感覺後背一陣寒,有種不好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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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
周一是每星期來最忙碌的時候,也是醫院最擁擠的時候,看病的人都習慣性的選擇在這一天,排號的窗口早已經是大排長龍。好在他們只是來拆石膏,而且又是提前預約的,到了以後並沒有等多久。
坐在病chuang上的司徒慎,等著護士將打著的石膏拆卸以後,醫生上前仔細的檢查了一遍,然後讓他下來的在房間里來回的走上兩圈。
「很好,恢復的不錯!」醫生看了以後,滿意的點頭。
早在出院之後沒多久,他就已經能夠自己行走了,雖說後期還是需要手拐,是畢竟腿上打著石膏不方便,現在拆了以後,完全和以前沒什麼兩樣了,到底還是年輕。
「已經沒什麼大事了,但一定要記得傷筋動骨一百天,還是要多加小心,沒事多喝點骨頭湯之類的。」醫生笑著繼續說。
秦蘇听著醫生的話,只是輕輕點了點頭,並沒有出聲。
見狀,醫生還以為她是因為另一層而擔憂著,又看了兩眼司徒慎,調節了下情緒斟酌著開口的樣子,「腿傷是完全恢復了,身體其他方面的話……」
自以為演技很好的醫生,還故意的點到為止。
秦蘇听見醫生這樣說,眯著眼楮掃向司徒慎,嘴邊翹出了絲冷諷。
司徒慎早就心驚膽顫了,挪動著腳步到了醫生跟前,黑眸頻頻使著眼色,尷尬的清了清嗓子的同時,壓低著聲音提醒,「別再說了。」
醫生一愣,眨了眨眼,表情很滑稽。
秦蘇也沒心情看兩個人對戲,看了眼男人已經拆了石膏的右腿,對著醫生開口問,「醫生,他這個腿傷,已經確定是恢復了吧?」
「是的。」醫生嚴肅的點了點頭。
「那麻煩醫生了,謝謝。」秦蘇也點頭,微笑的說了句。
隨即便淡了表情,轉身朝著醫生辦公室外面走去。司徒慎見狀,也行動自如的尾隨其後。
醫生目送著兩個人離開,不由的抬手模了模自己的臉,還在那里擔心的琢磨。
難道是自己演技太差了,給暴露了?
從電梯里出來,秦蘇就一直抱著肩膀往大廳外面走,出來以後,再直接奔著院里泊車的位置。
尾隨其後的司徒慎,一路賠著笑臉,這會兒快到了前面停著的白色q7,他討好的湊上去,「秦蘇,我們接下來去哪兒啊?」
「接下來?」秦蘇停下腳步,側過臉來看他,然後彎唇笑著反問,「你是不是想的是,接下來我們是該要去民政局辦理復婚了啊?」
司徒慎觀察了她半天,俊容上忍不住露出一絲喜色。
秦蘇見狀,嫣然一笑。
就在他被自己的笑容恍神時,她按了按車鑰匙,動作很快的坐了進去,不等他跟上來,便已經發動了引擎,很漂亮的一個倒車出來後,微踩著剎車停在他面前。
「我們現在就去吧?」司徒慎黑眸直勾勾的,語氣澎湃。
繞過車身的另一邊,正心懷僥幸的屁顛顛的過去要打開車門時,卻已是被落鎖著根本打不開。車窗「嗡」的聲落了下來,然後她側著臉眉眼彎彎的,臉上卻面無表情的。
「秦、秦蘇?」司徒慎像是坐雲霄飛車一樣,心情上上下下。
「既然你的腿已經拆了石膏,也就可以自己回去了,還有就是要通知你,我搬回秦宅住。」秦蘇單手握著方向盤,不緊不慢的清晰說,末了,故意拉長了語氣,「至于去民政局復婚——」
呆若木雞的司徒慎,听到最後這一句,耳朵「蹭」的又都豎了起來。
「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秦蘇眉眼冷下來,恨恨的丟出來一句。
聲音落下,她便將車窗放回去,跟著發動著引擎,車輪摩擦著水泥地面叫囂著離開。
被丟下的司徒慎,在院里車來車往人來人去的環境下,不顧形象的拔腿追起來。可哪里能追的上,白色的q7打著轉向燈之後,便箭一樣的消失不見。
可恨又可憐的男人,像是被主人丟掉的大型犬,只能到路邊去攔車,可是似乎連計程車都嫌棄他,二十多分鐘也沒有攔到一輛。最後只能踢踏剛拆下石膏的長腿,灰頭土臉的默默往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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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醫院。
放眼望過去,都是大部分的女患者,而且大部分還都是隆高著肚子,是婦產科。
「噗嗤——」
秦蘇和好友路惜珺也坐在其中的等候區,這會兒剛剛才喝進去的水,全都被路惜珺給噴了出來,而且還濺了前面坐著的孕婦一後背,頭發都是水珠子。
秦蘇沒好氣的瞪了眼好友,忙起身拿著紙巾遞過去,「抱歉啊,沒事吧?給你紙巾擦一擦!」
孕婦很不高興的嘰歪了一番,好在是正好念叨了其號碼,只好作罷的跟著護士去就診。
「你也擦一擦吧!」秦蘇將剩下的紙巾丟給好友。
「咳,咳!」路惜珺好像還有些被嗆到,卻又笑的止不住,隨便擦了擦嘴邊的水,捂著笑疼的肚子湊過去,「他真的這麼干的啊?」
「嗯……」聞言,秦蘇郁悶的回了聲。
剛剛就是將司徒慎裝病欺騙她,給她用苦肉計的事情告訴了好友,結果對方听了以後就是剛剛那樣的反應。
路惜珺笑的嘴都快抽筋了,還不停的嘖嘖出聲,「他可真有才啊!怎麼能想到這麼狗血的辦法,也太那個什麼了吧!不過好好笑啊,竟然想到了這種辦法,你這是得把他逼到什麼地步了啊!」
「你能不能別再笑了。」秦蘇受不了的低斥,都夠糟心的了。
「好吧!」路惜珺聳聳肩,努力的壓抑住笑容,勸著她說,「或者你可以換一種方法來看待,就當是一種善意的謊言吧!」
秦蘇眯了眯眼,不敢苟同。
「不過啊,其實仔細想想是挺生氣的,怪不得之前你雖是什麼都沒說,但始終都還是心事重重的,一定是傷心難過了不少吧?」路惜珺拍了拍她的手,緩緩的說。
「是啊。」秦蘇听後,無力的附和著一句。
在得知他生病時,她那一瞬間的驚慌失措,害怕、擔心、難過的那麼多種情緒混雜在一起。雖然她每天都告訴自己要堅強面對,也努力的不表現出一絲一毫來,可內心里是多麼的難熬啊,而且這些日子以來,她時常會夢到秦父,醒來都怕著他也會和秦父一樣,以後只出現在自己的夢里。
因為忌憚著他的腳傷,再加上也為了他的治療做著充足的準備,醫學資料她查了那麼多,專家也都再一次聯系到,就等著跟他辦理完復婚以後一起面對病魔,可誰知一切竟然個烏龍,這讓她怎麼能不怨不氣。
「不管怎麼說,雖然他這個行為特別的惡劣,但是出發點並不壞,他是想要跟你在一起才會出此下策。也一定是再三思慮過的,也可見他是有多麼想和你在一起!」路惜珺安撫著她,也是說著心里所想的。
秦蘇听後,沉默的沒有出聲。
好友說的話,她其實心里也是那樣想的,也知道他並不是存心想讓她擔心難過,可一想起來之前為他那麼害怕那麼難過,就是越想越生氣啊!
「我覺得,這樣一鬧,倒是也讓你更加看清楚了自己的心,始終都放不下他,也沒辦法放下他。」路惜珺握著她的手,微笑著說。
秦蘇還是沒有出聲,不過卻反手握住了好友的。
或許這個世界上最讓人痛苦的事情,不是愛別離或者是恨長久,而是你不想愛一個人,卻怎麼也做不到。就像是秦蘇對于司徒慎,她傷痕累累的放手,已經是心如止水,也曾以為自己不會再對他產生一點點的愛意。
可是經過一些發生的事,她不得不去承認,他其實還存在于她的心里,誰也走不進去,哪怕已經無力去愛不敢回頭,司徒慎這個人對于她來說,始終無人能替。
路惜珺見她嘴唇抿了半天,又閉上了眼楮,笑著拉她的手,「走吧,好像叫到我了!」
秦蘇也不由的微笑了下,和好友一起起身去做產檢。
胎兒依舊發育的很健康,而且隨著月份的肚子也越來越鼓,現在的路惜珺雖不願意,卻也都是不得不穿著孕婦裝。出來以後,還拿著剛剛醫生給的超聲波照片看著,臉上有著母xing柔和的光。
挽著她胳膊的秦蘇,這會兒也伸手過去模了模好友隆起的肚子,笑著問,「剛剛都忘記問醫生了,不過推算的話,預產期應該就在過了年的春天吧!」
「是啊。」路惜珺聞言,也跟著她一起模著肚子。
「到時候我幫你聯系家醫院吧,就是我當初生舟舟的那家。」秦蘇笑著提議。
路惜珺也只是笑笑,卻沒有回答,而是嘆息一般的低喃了句,「時間過的好快啊……」
很平常的一句感嘆,秦蘇听著,不知為何有種不安的感覺。
她凝神看向好友時,對方反而挽起了她的胳膊,「回去吧!」
跟著人流從電梯里走出來,在穿過亮堂的大廳出來以後,外面的風襲來,秦蘇第一反應倒不是覺得冷,反而是有種胃里一陣不適感,往上返著什麼的感覺。
見她在那皺著眉撫著嗓子,路惜珺忙關切的詢問,「蘇蘇,你怎麼了?」
「沒事,忽然感覺有點惡心呢。」秦蘇搖了搖頭,還是皺眉說著。
「怎麼會忽然感覺惡心了呢,早上吃壞東西了?」路惜珺關切的繼續問。
「不確定誒。」秦蘇想了想,搖了搖頭。
「行不行啊你,我這整的怎麼跟我這個孕婦一樣的癥狀啊!」路惜珺見狀,眨了眨眼楮,表情夸張的指著她說,「哎呀,你不會是……」
「別亂說!」秦蘇翻了個白眼。
路惜珺見她惱羞成怒,更加開始出言打趣她,「也沒準啊,你搬回去和司徒慎住,難道不是夜夜笙歌的?我們現在就在醫院,要不要我們再回去給你掛個號,檢查一下?」
秦蘇被好友虧的有些臉紅的不好意思,沒好氣的瞪了好幾眼。
不過後面的話,她卻也是搖了搖頭,「檢查什麼檢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之前宮外孕的情況。」
路惜珺也是開玩笑想要逗逗她,沒有往那方面想,听到她提起宮外孕的事,不免也跟著惆悵起來。
秦蘇彎了彎嘴角,「可能是剛剛咱們臨出來上洗手間的時候,里面那個孕婦吐的太惡心了,我當時看著就有點犯嘔,再說來這婦幼醫院看病的大部分都是孕婦,一個個都是動不動的要吐,正常人也會跟著起反應。」
路惜珺也笑了笑,兩人都沒有再在這個問題上多執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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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陽光暖和,照耀著大地。
秦宅門口,一輛黑色的卡宴很有存在感的停在那里,車里面坐著兩個男人,似在等著什麼,也不知已經等了多久,副駕駛席上看起來很魁梧的男人,已經是閉著眼楮昏昏睡睡。
很有種電視劇里演的警察在車里蹲點的感覺,坐在駕駛席上的司徒慎,雙手握著方向盤,黑眸一眨不眨的盯著正前方,不放過任何的風吹草動。
從事情敗露的那一秒開始,他一直是心驚膽戰的,尤其是在拆了石膏以後,她將自己丟下的不再去民政局復婚。當天一直到晚上,她也始終都沒回來,按照她所說的接了兒子就回秦宅住了。唯一能讓他心里有點秤砣的是,她雖然是搬回秦宅了,可是只是人回去住,所有的東西並沒有搬回去,這就說明她只是生氣。
終于看到那輛白色的q7從行駛進私路以後,他通電一樣的坐直了身板,薄眯著黑眸再三確定是她的車後,忙精神百倍的去推一旁的好友。
「怎麼了啊!」路邵恆被他毫不溫柔的給叫醒,不滿的嘟嚷。
一上午就被拉到這邊,傻乎乎的在車里干等,都好幾個小時過去了,連吃飯都叫的外賣,就是看家狗也沒這樣的吧。
「回來了!」司徒慎邊推著他邊說,還不忘囑咐著,「趕緊一起下車,好好跟她解釋道歉!」
路邵恆暗暗比了個中指,也只好被他拖著打著哈欠下車,一起顛顛的往院子里湊。
白色的q7駛進院子以後,穩穩的停在指定位置,秦蘇熄滅車子的同時,眼角余光瞥向倒車鏡里正走進院子里的兩個男人。她那會開車拐進私路時,遠遠的就看到了卡宴,只不過當成空氣而已。
拔掉車鑰匙,她推開車門下來以後,便拿著包目不斜視的朝著房子里面走。
「秦蘇!」司徒慎見狀,忙拽著好友大步上前。
被擋住去路的秦蘇,只好停下腳步,抱著肩膀不冷不淡的看著他們。
「我知道裝病太過分了,你原諒我吧!這個餿主意是邵恆出的,他給我獻計的,我是病急亂投醫,才會跟著一起圖謀來騙你,不信你問他,是他的主意!」司徒慎很沒節操的推到好友身上。
陸紹珩咬牙忍,硬著頭皮的上去,「是,這個餿主意是我出的!我也不是存心想要鼓動司徒騙你的,只是替你和司徒著急,多好的一對兒啊,怎麼就還離婚不和好呢,所以才出此下策的,應該說是好心辦了壞事吧!你也算是給我個面子,看在我們也都不是壞心的份上?」
路邵恆這樣說,秦蘇也沒辦法對他像是對司徒慎一樣冷了臉,只能說上句,「我沒說怪你。」
「那你是原諒了嗎?」司徒慎一听,立即跳出來。
「我也沒那麼說!」秦蘇咬牙,橫眉過去。
路邵恆見狀,忙再度打著圓場,像是語重心長的長者一樣,「弟妹,你听我說……這件事情吧,你得這麼看,司徒騙你是不對,可他也是因為太迫切的想要跟你在一起了,說明你佔據了他整個心啊!再說了,這對于你來說也同樣是這麼個理兒,不然你不是也總是躊躇猶豫的。」
「我不是你弟妹,我們並沒有去復婚。」秦蘇只是幽幽的來了一句。
「誒對!」路邵恆接到好友的眼神示意,笑著繼續說,「所以才是要你趕快消氣啊,原諒他這一回,抓緊時間把手續辦了,以後的小日子多美好啊!是不!」
秦蘇抿著嘴唇,不說話,不發表意見。
「我今天來,就是想根據那個苦肉計的事情,跟你道歉的,你這要是始終不原諒的話,我這內心也不安啊!」路邵恆邊說還邊懊惱的直嘆氣。
「路隊,我剛也說了,沒有怪你的意思。」秦蘇听後,語氣溫溫的說著,不想讓對方總是記掛在心。眼尾掃過一旁的男人,她語氣涼了涼,態度明顯,「雖說是你獻計的,歸根結底的責任卻不在你。」
兩個男人听後,互相望了一眼。
路邵恆這會兒倒是真的嘆了口氣,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慰問,也是只能幫到這里了。
似乎合計不出來要怎麼做才好的時候,路邵恆手機響了起來,示意的低聲接了起來,掛斷以後臉上的神色都不怎麼好了,凝聲說了句有點急事,就匆匆的離開了。
見路邵恆離開,秦蘇也沒有打算跟他多廢話的意思,直接繞過他想往房子里面走,被他再次給擋住。
「秦蘇,你原諒我吧!」司徒慎垂著俊容,可憐兮兮的。
「司徒慎。」同樣喊了他一聲吼,秦蘇閉了閉眼,倒是很認真的對著他說,「你真是讓我失望又傷心。」
被耍的團團轉不說,這樣嚴重的事情被拿來騙,她要怎麼釋懷。
她這樣說,司徒慎心都像是被人穿著皮鞋碾一樣。
「我知道,我知道。」他一連說了兩遍,懊惱和愧疚的不行,「我知道自己這麼做太過分了,可我發誓,我絕對不是想要讓你傷心難過的!我特意找邵恆來,跟我一起承認錯誤,你別生氣了好嗎?」
「你知不知道我在得知你生病的時候,我有多害怕?我甚至偷偷跑去過墓地一次,我害怕到時我要去祭拜的不只是我爸,還有有個你。結果這一切都是你的苦肉計,你讓我——」秦蘇越說心情越激動,干脆閉嘴的別過臉,看他一眼都來氣。
司徒慎這會兒垮著臉,知錯又心虛的在那,任由著她指責和數落,似乎若她想狠狠揍他一頓出氣,他都樂不得的將腦袋給她湊過去。
等著她情緒平緩了一些了,他找準時機低聲了說了句,「那你是希望我真的得病嗎?」
「我當然不是這個意思!」秦蘇一愣,下意識的解釋。
「不是嗎。」司徒慎低聲問了句,又低低的繼續說,「我騙你是我不對,我混蛋我該死,可是現在揭開是我裝病,這不是比我真的得病要好的多麼……」
聞言,秦蘇再度愣住。
好像……
是那麼回事……
不得不承認,她在誤解了他的手機,听到路邵恆不小心泄露了事情真相的那一瞬,她是驚呆了,隨即而來的是失望是生氣,很多種負面的情緒混雜在一起。可是那麼多情緒的最初,得知他只是裝病,第一個反應是松了口氣的。
因為她不用再去查醫學資料,不用再聯絡那個專家,不用害怕以後只能在夢里見到他,不用不敢去想他有一天孱弱的樣子……
秦蘇抬手揉了揉眉心,感覺腦袋都被他有些繞的思緒亂了。
深呼吸了好幾下,卻也還是被他給繞亂的感覺,最終她只能恨恨的丟出一句︰「神經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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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
秦蘇揉著眼楮坐起來,燦爛的陽光就都盈滿了眼底。
她抬起雙手分別揉在兩邊的太陽xue上,掃了手腕上的表針,竟然不知不覺間一覺又睡了過去,而且還睡了這麼久。早上看著李姐送了小家伙出了家門去上幼稚園以後,她就回到臥室里想要躺著看會書,可書沒看幾頁呢,她就先睡過去了。
最近不知道怎麼了,動不動就能睡著,都說動物到了冬天會冬眠,她怎麼也跟著湊熱鬧呢。
去浴室里洗了把臉精神精神,她感覺胃里面有些空,宅子里又只有她自己一個人,想著去冰箱里找點面條來煮著吃。到了廚房將冰箱打開,里面放有纏著保鮮膜的剩菜,隱隱有油膩的味道飄出來,她頓時皺鼻。
隨即,便像是蝴蝶效應一樣,她頓時感覺到惡心,轉身就趴到水池里,不停的嘔起來。
好半響,那種胃里的不適感才好了一些。
雙手抵著琉璃台的邊緣,她慢慢的直起身子來,不禁想起了前兩天陪好友路惜珺去做產檢出來的時候,也曾有過這種情況,加上好友當時說的話,以及很長時間以來她的犯困和嗜睡……
秦蘇微微睜大了些眼楮,卻又搖頭著。
不可能吧……
伸手撫著剛剛舒適一點的胃部,不自覺的再慢慢向下滑至到小月復,她的手指在慢慢的收緊。
或許,是不是像好友開玩笑所說的那樣,去醫院掛個號檢查一下,亦或者可以先到藥店里買個試紙看一眼。雖說可能xing不大,但是萬一呢……
不管是哪一種,就目前來說,秦蘇要做的是將已經滿了的垃圾袋系好,扔到院子外面的垃圾桶里。
一邊想著那種可能xing,一邊換了鞋走出去,大門一打開,蹲在那的男人立即就入眼。
秦蘇倒是沒什麼太驚訝,因為東窗事發以後,他就像是蹲點一樣的跑來這里,希望能夠得到她的原諒。
司徒慎見她出來,也立即一個高的竄起來,搖頭擺尾的就湊上來。
淡淡的收回目光,秦蘇拎著垃圾袋就要繼續往前走,他殷勤的伸手,「扔垃圾嗎,給我,我幫你扔!」
「不用。」秦蘇嫌棄的拒絕。
只是走出門廳後嚇了一跳,院里四處都插著白色的旗,就連已經枯了的大樹上也都掛的四處都是,正迎風拂動著。
她正呆怔間,他一直背著的右手也拿出來,手指間握著一個更大的白旗。
「干什麼?」她後退了半步。
「我錯了。」司徒慎眨巴著黑眸,搖晃著手里的白旗。
秦蘇這才明白這些白旗都是他的杰作,也知道他這麼做是什麼意思,明顯是以投降的姿態來跟她示弱道歉的。
「趕緊都給我清理掉,弄得跟死了人一樣!」秦蘇看著滿眼的白,感覺頭都昏了,沒好氣的斥。
「那你消氣了嗎?可不可以原諒我了?」司徒慎試探著問,還又晃了晃手里的白旗。
見她橫過來一眼,他聳耷下眉眼,之後眸光動了動,又沖她伸出了掌心,「秦蘇,我真的知道錯了,要不你打我手板吧?」
說完,倒真像是古時候夫子會懲罰學生時打手板的情景。
「少給我來這一套,你是舟舟嗎!」秦蘇見狀,幾乎低吼。
黑眸眨巴,他繼續提出來,「那換別的,上次我說要給你去ktv唱《我有罪》你不干,那我把印象麥克風拿到這里,給你天天唱吧,唱到你什麼時候原諒我為止?」
「接下來呢,你要不要來個負荊請罪?」她冷笑著磨牙,冷諷的問。
「管用嗎?」誰知他听了以後,卻還認真的問。
秦蘇簡直沒辦法跟他繼續說下去,很怕自己下一秒會背過氣去,連垃圾都不扔了,直接扭身想要回屋去。
「老婆……」司徒慎眼疾手快的從後面抱住她。
「我不是你老婆!」秦蘇掙扎。
「你是你是!你就是!老婆,老婆——」他更加緊的收攏著手臂,始終得不到他的原諒,到最後也只能這樣無賴的抱著她,哼哼唧唧的,「我這輩子就要你一個老婆,你也只能當我的老婆!老婆,你原諒我吧,原諒我吧!」
他左一個老婆右一個老婆,一口一聲的,叫的秦蘇耳朵都嗡嗡響了。
「你放開我,松手!」咬牙的低喊著,她快抓狂。
「我不放,除非你消氣,我真的知道錯了,我在也不敢了,我可以發毒誓!」司徒慎猛搖頭,將俊容往她頸窩里面埋,嘴里可憐兮兮的不停求著。
很用力也沒有掰開他緊在自己腰間的手,只是能暫時半轉過身子,忍不住想要張嘴罵他時,眼前卻忽然一黑。
緊接著,整個人軟綿綿的倒了下去……
(今天有大圖,加更一萬字完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