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恆!」不悅的聲音響起。
路邵恆回頭去看,果然看到自己的父親從外邊回來,此時對于這樣場景正一臉怒容。
「邵恆,你在對雯雯做什麼。」路震走上前,皺眉道。
他未給予回應,手上動作也沒有撤的意思,反而還是在收緊著力道。
陳雯雯見到路震,仿佛一下子抓到了救命稻草般,急忙的喊,「叔叔,快救救我!我快要喘不上來氣了……」
「邵恆?還不快松開雯雯!」路震聲音沉下來了。
路邵恆看著已經走到身邊的父親,再看了眼臉已經漲成豬肝色的陳雯雯,頓了兩秒鐘後,還是松開了手。
陳雯雯一被他松開,就貼著牆壁緩緩的跌落下來,雙手捂著自己的喉嚨,在不停的大力喘氣,顯然對剛剛經歷的事情還心有余悸。
「邵恆,雯雯是女孩子,你再怎麼生氣怎麼可以這樣做!」路震背手而站,皺眉斥責著,同時又繼續問了句,「這到底是因為什麼?」
聞言,路邵恆也微微皺起了眉。
「雯雯?」路震眼楮微轉,看向坐在地上的陳雯雯。
被問到的陳雯雯,好似還沒有從慌怕的情緒中走出來,甚至激靈了下,抬眼看了看一臉陰鷙的男人,再看了看面上甚至帶著一絲笑容的路震,可是那遞過來的眼神卻有著很強烈的壓迫感。
「沒、沒因為什麼……」陳雯雯雙手更加緊的護著自己的喉嚨,搖了搖頭,「叔叔您別生氣,其實是我不好,是我惹到邵恆了,所以他才這樣的生氣……」
「嗯,我知道了。」路震嘆了口氣般的,然後聲音和藹,「雯雯,你還受傷著,先回去休息。」
「來人,過來扶一下。」說完,又扭身喊了句。
很快,就有下人小跑過來,蹲在那的攙扶著陳雯雯起來。
陳雯雯也想快點逃離開來,配合著挪動腳步快走,只是走到一半時,身後驀地又響起男人冷厲的聲音。
「陳雯雯!」
她被嚇的停住,轉過身子,便看到路邵恆正眯著重眸,一瞬不瞬的死盯著她。
這一眼,殘冷又陰酷,重眸中的流光里昭然都是殺伐之意。
陳雯雯心中大慌,腦袋里閃過一個念頭,這次絕對和十年前不同。
路震微抬了手示意,下人連忙扶著陳雯雯離開了,也與此同時,之前被男人吩咐上二樓臥室里收拾換洗衣物的下人,也跟著匆匆的走下來。
「少爺,您吩咐的東西都收拾好了。」
路邵恆伸手接過來,抬起重眸看向自己的父親,果然見到後者的目光也注視在他手里的東西上。
「小珺還沒有出院?」路震不知情的問。
「沒。」路邵恆淡淡的應。
「事情我倒是听下人說了,不是說是個意外,她傷的很嚴重?」路震狀似不經意的問。
路邵恆唇角輕扯,正斟字酌句的想著要怎樣回答時,便又听到父親在繼續說,「你這手里拿著的,是要給她送去的換洗衣物嗎?邵恆,看來你挺閑啊。」
「我也沒什麼事,順路。」路邵恆不動聲色的回。
「罷了,她現在也是挺可憐,她雖算不上路家的人,但也好歹在路家這麼多年。」路震眉間微松,語氣倒是緩和了不少的說。
「爸?」路邵恆看向父親,眉眼微惑。
有什麼念頭在大腦里一閃而過,有些太快的來不及撲捉。
路震轉眼便恢復了嚴肅,聲音甚至沉下,「早去早回,你知道輕重!若是沒什麼大概就讓她出院,哪里那麼嬌弱!」
「嗯。」路邵恆點點頭。
那個一閃而過撲捉不及的念頭,也被打消。
看著男人的身影漸漸消失在視線里,路震才回身往樓梯上走,正要邁上一步時,一旁有動靜傳來,是之前被下人攙扶離開的陳雯雯,正一瘸一拐的走過來。
「叔叔……」陳雯雯聲音驚魂不定。
路震卻對著她露出了笑容,還在她肩上拍了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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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末的夜晚,院子里的路燈和老樹靜靜並肩依偎。
路惜珺面向窗外而站,兩扇窗戶全部被她給打開了,夜風正吹拂而進,兩邊窗紗都被吹的無聲飛揚。
她也沒有仰頭欣賞夜色,只是目光眺望著遠方的某一點,眼楮不時的眨動下,好似想著什麼出神,又好似什麼都沒想。
路家的三層別墅,再怎麼壓抑也不會比的上醫院,哪怕是淨化很好,呼吸間也都還是有那股刺鼻的消毒水和藥水味,所以這會兒吹著夜風,她覺得心里清清涼涼的。
驀地,窗戶被人從後面伸手給重重關上了。
她側眼去看,男人不知何時走進來,正皺著眉將窗簾也一並的拉上。
「不是不讓你吹風,著涼了怎麼辦。」路邵恆沉聲的斥。
雖說現在已經是春末即將步入夏季,可是早晚還是涼的,尤其是夜風。她又才剛剛出院,醫生特別有交代著女人流產之後是和生孩子沒什麼兩樣的,一個月之內都需要極好的保護,切記不能涼到,不然以後便會落下病根。
路惜珺低了低眼睫毛,沒有出聲。
路邵恆伸手執起她的,在掌心間握了握,又用手背貼了貼她的臉頰,皺眉,「怎麼這麼涼。」
「冷不冷?」他繼續又問。
「不冷。」路惜珺輕輕搖了搖頭。
路邵恆拉著她走到寫字桌邊坐下,然後將手里一直拎著的東西放到桌面上,是個用來裝外賣的一次性面碗,打開後里面還熱氣騰騰的,香濃的骨湯頓時飄散開來,里面的面條一點沒坨,上面搭配的青菜也都沒有變色。
「趁熱吃一點。」路邵恆拿起筷子幫她攪了攪面條,推過去說。
路惜珺不用嘗也知道是哪里的面,還記得當時他第一次帶自己過去時的小店,以及那個非常熱情的老板娘。之後的這些年里,他也偶爾會帶她過去吃,每一次她去都會將面連帶著一碗湯都喝光,特別喜歡吃。只不過也不是常去,因為那邊總在修路,位置又偏僻。
路惜珺知道他是特意過去買的,平時他也對她很好,可是現在他對她好,她更會不自覺的理解成他的一種彌補。
他本身就高大,這會兒哪怕是微俯著身子的,可站在她面前也是遮住了大片的燈光,陰影完整的籠罩著她。
她就坐在整片陰影里,哪怕是低著眼楮,也能感覺到頭頂那道凝睇的目光,有些喘不上氣。
嘴角動了動,她只好伸手接過面碗,用筷子夾起面條來。
「好吃嗎。」他看她吃了口,便問。
路惜珺呆呆的細嚼慢咽,恍惚了半天才回,「嗯……好吃。」
從她在醫院醒來到現在出院,始終看起來氣色都很差,那個孩子從她的身體里流掉了,她整個人也瘦了一圈,每天吃飯也是吃兩口就放下了,所以他看到下人端出來幾乎未動的晚飯,才特意大晚上開車跑去給她買面。
可是剛剛說好吃的人,自從夾了那一口面條後就再也沒動,只是慢慢的捧著面碗在喝里面的湯。
路邵恆見她拿著筷子在壓著面條,只喝里面的面湯,好似不情願卻不得不為之的樣子,莫名的就感覺到暴躁,伸手一把將她手里的面碗搶過來,往桌子上重重一放。
他的力道有些大,面碗里面的面條和面湯全部都傾灑出來,狼藉一片。
路惜珺握著筷子,愣愣的看著他。
不懂他這是在慪什麼氣……
「不想吃就不要吃了!」路邵恆將她手里的筷子也搶過來,丟到一旁。
說完,他便直接伸手繞到她腿彎下面,另一手攬過她上半身,稍稍一使力的將她打橫抱起來,走到chuang邊放到上面,然後自己也順勢躺上去,拉過被子的將兩人一起的蓋住。
路邵恆也沒說話,就將她摟在懷里,那樣盯凝著看。
燈還沒有關,他視線又那樣的咄咄,路惜珺有些受不住的想要翻個身,卻被他的手臂固定著腰部,動彈不了分毫,反而被他懷抱收攏的更加緊。
他身上不停有溫度渡過來,她覺得自己像是被什麼纏住了,如此的緊密,讓她覺得又悶又熱,想要扯開,卻密密的不透風。
在她即將要閉上眼楮的前一秒,他終于是開了口,「你到底要給我擺臉色到什麼時候!」
「我沒有……」路惜珺覺得冤枉。
「沒有嗎!」路邵恆聲音侵怒。
「……」她抿起兩邊嘴角,不知道該回什麼。
抬起眼楮來,發現他那雙重眸里,除了明顯的暴躁外,竟隱約還有著焦急和無措。
她不由的咬唇,「路邵恆,你不要這樣……」
「不要哪樣?」男人高高挑起眉尾來。
「我不需要你這樣。」她沒有直面回答,只是輕飄飄的說。
不需要他現在這樣努力的對她,甚至是有些彌補性的討好,這樣會讓她覺得自己更可悲。
她的語氣和別過去的視線,听在和看在路邵恆眼里,都覺得是嫌棄和埋怨的樣子,雖有意壓抑著,可還是忍不住微微的惱了,「你到底要這樣到什麼時候!你再怎麼傷心再怎麼難過,孩子也已經沒了!你這樣下去,只會傷到自己的身子!」
說完,就見她臉上漸漸白了。
路邵恆心里一滯,懊意也是蔓延而來。
那個孩子,現在是他們兩個人之間的嫌隙。
路惜珺垂著的睫毛輕顫了幾下,很快就有濕意沾染在了上面,他看到心中更加窒悶難擋,無聲的嘆了口氣,抬手將她的下巴執起來,嘴唇貼上去輕輕的吻。
「你放心,我不會輕易饒過陳雯雯的。」他這樣說著,希望能安撫到她。
「為什麼?」路惜珺抬起了眼楮。
不由的也想起了陳雯雯,出院回來那天,她進家門就撞到了還拄著手杖的陳雯雯,後者見到她一副冷冷的嘴臉,可又似乎是觸及到在她後面隨後進來男人,頓時像是貓見老鼠一樣,特別怯怯的躲開了。
他正準備回答時,就听到她似是輕輕笑了下的說,「她雖然有些過分,可不管怎麼說也是幫了你個忙……」
路邵恆手臂的線條都緊繃起來,俊臉上霎時的陰郁,上面還泛著一層紅。
看著她尚還蒼白的小臉,重眸闔了闔,才忍住了不再發火。
「什麼都不要再說了,睡覺。」他將她緊摟在懷里,勒令。
「你能回你房間去睡嗎?你在這兒,我睡不好……」路惜珺輕微的掙扎,小聲的說。
「不能。」路邵恆直接拒絕。
她似乎早知道會如此,無力的閉上了眼楮。
見狀,他重重的粗喘,僵僵的問,「我走了,你就能睡好?」
「嗯……」她很低的應出來聲。
感覺到腰上緊著的手臂在往外抽離,他似乎是正在起身的樣子。
「路邵恆。」她重新睜開了眼楮。
等對上他的視線後,她用一種特別靜靜的語調說,「以後,你別再來我房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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