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燈款款抹過窗戶，靜靜撫慰著勉強入睡的雅韻。я思路客я淚痕猶在，揪心記錄著一夜悲愴孤獨。
攀子輕手輕腳靠近床邊，猶豫片刻，搖搖頭，悄然上床。
雅韻向著里邊，一動不動。知道攀子回家，卻沒了撒嬌之意。
心里暗想︰「從打賭戀愛到現在，攀子從未晚間獨自出門。尤其是下班時間，與我是寸步不離，關懷備至。今晚，哦，應該是凌晨了，攀子第一次單獨外出。導火線就是一袋小孩子的零食。顯然，他急切想要一個兒子。而我，沒有生育能力。也許，這就是攀子幾乎整夜不歸的緣由吧。」又垂淚一番。
攀子似乎對雅韻失去了往r 激情，冰條般躺在床上，腦子里一片狼藉。一會兒是苗韻高雅微笑；一會兒是雅韻無奈哭泣；一會兒是新廣場一大群孩子天真憨笑；一會兒是蟲妹嫵媚搖曳；一會兒是母親無盡憔悴……
第二天起床，發現雅韻已走了。心想︰「脾氣果然大！那就扛到底吧！」拆開經理轉交的小孩子食品袋，胡亂吃了一點就開車上班去了。
也許是迫于母親強硬叮囑的壓力，也許雅韻著實可憐，攀子還是不放心妻子的去處，悄悄經過雅韻辦公室窺探，見妻子正在埋頭工作，也就頹然回到自己的辦公室。
剛想喝口清茶，高中同學風望打來電話︰「哎，老同學，昨晚沒事吧？」明顯還未起床，聲音啞啞的，滿是香煙啤酒味道。
「哦，沒事！我正在上班呢！」輕輕吹著茶杯里的茉莉花瓣。
「蟲妹不錯吧？」咯咯直笑，卻不知其真實用意。
「你一個人，現在？」攀子覺得風望與高中時迥然兩人。
「嗨，你這話什麼意思啊？你以為我和哪個小妹妹一起？哈哈哈，攀子啊，你不要看我昨晚在美女面前輕浮散漫，其實，我可是一個聰明人。你現在已經結婚了，我還沒有女朋友呢！哎，雖然搞建築掙了一點錢，我心里也苦啊！」似乎正在起床，窸窸窣窣的。
「你條件這麼好，怎麼會一直單身呢？我看啊，是你要求太高吧？」喝一口茶，踱到窗口，望著夜來香苦笑。
「哎呀，有一點點吧。只是，年齡越來越大，我現在居然有些心慌了。正因如此，我也不想名聲不好。因此，昨晚那些，都是逢場作戲，我不會當真的。哎，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電話里又是一陣笑聲。
「什麼問題？」攀子故意裝懵。
「嗨，那個蟲妹啊！她可是一個未婚青年，有興趣嗎？」又是一陣 啪啪的穿鞋走動聲。
「不要開玩笑，你知道我結婚了。」抖抖身子，覺得風望挺逗樂的。
「我不但知道你結婚了，而且知道你這幾天與妻子感情不合！」語氣肯定，似乎了解攀子的一切。
「這個你也知道？」把茶杯擱下，躺在長椅上來了興趣。
「別人我不敢打包票。你呢，我還是清楚的。老老實實，向來謹小慎微，居然深更半夜獨自出門，絕對是與妻子出了問題。雖然具體原因我不知道，但絕對有這回事。不然，你不會大杯大杯喝酒，還敢摟抱蟲妹她們！」咳嗽兩聲，笑了笑，「其實，也沒啥！夫妻倆頂頂嘴，太普遍了。我的意思是，覺得蟲妹不錯的話，在無聊時也可以直接與她聯系，喝喝酒，唱唱歌，也沒啥的。退一萬步，就是怎麼樣了，只要自己處理好也沒事的。蟲妹這些姑娘懂事，不會為難你的。當然，果真如此的話，適當給點小恩小惠也是必須的。小姑娘吧，總要有點甜頭！啊，她的手機號存沒有？」風望似乎就在暢談生活哲理。
「哦，相互留了手機號碼！哎，我問你，既然蟲妹是一個十全十美的未婚青年，你為啥不下手呢？」反過來取笑風望。
「哦，不瞞你說，蟲妹的確裊娜娉婷，我也曾經動過心思。只是，她小學都沒畢業，我父母不同意！」嘆了一口氣，「我爸對我特嚴，奈何不了他！」
「是嗎？我父母也是，高矮想要一個孫兒！」攀子有一種同病相憐的感慨。
「那現在呢？」電話里傳來打火機的聲音，風望也是一個年輕的煙鬼。
「現在？哎，甭提了，還沒孩子呢！」攀子頓時頹唐起來，聲音明顯小了三分之二。
「怎麼？是哪里出了狀況？是暫時不想要？」呼哧呼哧，像在用帕子胡亂擦臉。風望是表面光鮮，其實很不愛干淨。
「這……這……暫時不想要！」還是覺得面子上過不去，隱瞞了雅韻無生育能力的真相。
「好啦！我就是隨便問問。只要家庭和睦幸福就行了。就這樣吧，我還要去相親呢，看今天這個姑娘如何！再見！」
雅韻做完業務報告，正想休息一下，夏露獨自進來了，趕緊看座泡茶。
夏露笑道︰「茶就算了，醫生說最好喝點白開水就行了！」
「孩子呢？」拉著夏露的手，一臉苦笑。
「暮雲媽帶著在對面玩耍，我趁機過來看看你。我今早起來散步，看見你走路上班，咋回事呢？是不是和攀子吵架了？」無限關切與同情。
「嗯！昨天見他拿著一袋小孩子的食品回家，我便問問，他卻愛理不理。所以就一直賭氣到現在。昨晚，他一人出去喝酒，凌晨才回家！我心里也氣，沒生育能力也不至于如此下賤吧？要離婚就離婚，成全他另外找一個有生育能力的姑娘！」眨眨眼楮，淚水直冒。
「是紅s 的大禮包嗎？」
「是的！」
「哎，這就是你想多了。那是某公司送給我們的，是提前祝賀六一兒童節的。他們不清楚你現在的具體情況，也就考慮了你這一份。暮雲也帶回一份，你冤枉了攀子。雅韻，凡事要冷靜，不要動不動就離婚。我問你，如果離了，你怎麼辦呢？」夏露很擔心雅韻未來的生活。
「我不怕！一個人過還清靜些。實在不行，我也可以回到父母身邊。」擦擦眼淚，異常堅定。
「我勸你還是不要沖動。雖然沒有孩子，但表面上也是一個完整的家，沒必要苦了自己。」母親打來電話，趕緊摁斷拍拍雅韻，「我先走了，估計我女兒要我了。記住，好好生生活著，不要胡思亂想！你一旦有個三長兩短，攀子還不是好好的。到頭來，氣得半死的，還不是你的父母。自己多想想，別這麼傻！啊！」
下班無心情回新居，雅韻直接去了父母那兒。
一進門，母親便歡笑著擁抱過來︰「哎喲喲，我的ど女回來了。哎，攀子呢？」
「哦？他……他……他和公司幾個同事在外邊，估計要明天才回來。我晚上一人害怕，過來住一晚。」雅韻見母親笑意連連，估計攀子及其父母、夏露沒把自己無生育能力的事情告知父母，心里稍微平靜了些，也就撒了一個謊。
躺在昔r 黃花閨女時的床鋪上，一切是那樣熟悉與溫馨，憧憬與美好無邊無垠。雅韻又悄悄哭了一回︰「如果父母知道了我這個特殊情況，不知會氣成怎樣？哎，我的命真苦啊！為了父母，我只好隱瞞這個真相。哎，夏露說得對，不輕易離婚是對的。只有這樣，才能更好保守秘密。除非攀子主動說出原委。」輾轉一番，心里還是覺得自己似乎做得有點過，正想主動給攀子打個電話，攀子卻先來了一則短信︰
「雅韻，對不起！我不該生你的氣。那紅s 大禮包是某公司送的六一兒童節賀禮。因為這個緣故，我當時心里很憋屈，也就莫名其妙地發了脾氣。我也不知道你昨晚、今天是怎麼過的，我心里著實牽掛！我坦言，我悔過。昨晚，我去新廣場轉了轉，隨後和風望一起喝了一點酒，還唱了歌。我說的都是真的。我向你保證，從此以後，再也不會惹你生氣了。你回來吧！你在哪里？我開車過來接你！」
雅韻搖搖頭，心里略微好了許多。想了想，回了一則短信︰
「攀子，其實，我已經不值得你愛了！我知道，你和你的父母都希望我生一個兒子，為你家傳宗接代。可現在呢，連一個女兒也沒有。既然醫生說了，我沒有生育能力，也就不可能實現你們的夙願。哎，千錯萬錯都是我一個人的錯。所以，你想發點脾氣，想出去玩玩，我也沒辦法！」
這顯然是帶有強烈感情s 彩的，哀怨其間。攀子趕緊回復︰
「雅韻，求你別這樣好不好？我這是第一次單獨外出，我本質上屬于哪一類人你還不清楚嗎？所以，請你大人大量，原諒我這一次吧！我母親親口對我說了，有沒有孩子無所謂，只要我們一家和和睦睦就行了！你在哪里？你不在家，我真的感覺很迷茫！求求你了！」
雅韻噗嗤一笑，心里還是暖洋洋的，也就回復道︰「我在我父母這邊，想過來就過來吧！」旋即起床，給母親說明情況後，便下樓等候。
攀子收悉妻子短信後，欣喜若狂，即刻驅車前往。見雅韻佇立小區門口，急急將妻子攙扶上車，連連歉意道︰「對不起，對不起！我糊涂，我毛病，我……」
雅韻嬌嗔道︰「好啦！回家再說吧。你沒看見門衛疑惑地望著我們嗎？」
一上車，攀子就笑道︰「不好意思，又讓你慪氣了。這樣，我們去吃點夜宵吧，也算我真誠道歉！」閃著應急燈，看妻子如何決定。
「真的嗎？」雅韻歪著腦袋看看丈夫。
「我什麼時候說話不算數？說吧，只要你原諒我！」攀子感覺心境開闊起來。
「那……那去吃點燒烤！我心里也悶得慌，一起喝點啤酒！」雅韻長長舒口氣。
「那就到昨晚我和風望喝酒那里去。我感覺那家味道還不錯！」攀子竭力推薦。
「可是可以！如果遇見風望怎麼辦？」雅韻有些顧慮，「我總感覺你這個高中同學很虛偽，不想和他一起就餐。何況，我要喝酒的話，遇見熟人也不好。」
「哎，怕什麼？他是表面吊兒郎當，其實挺善良淳樸的！」攀子歷來認為豪爽就是對的。
「那好吧！只是，萬一有熟人，我們就及時回家，最好不要去沾染。記住，今晚的主題是你向我道歉，千萬不要一見熟人就把我冷落到一邊。如果那樣的話，我絕對立馬回到我父母那兒！」
攀子唯唯是諾，與妻子前往燒烤店。點了一些雅韻喜歡的葷素菜品，對喝起來。周邊沒熟人，夫妻倆隨意交談。
「攀子，你給我說實話，我沒有生育，你父母沒意見嗎？」手中啤酒半杯，左轉轉，右轉轉。
「你說呢？」給妻子斟滿啤酒，「肯定多少有一點！畢竟，我們家三代單傳是事實，兩老一下子接受不了！」
「哎，也是！換位思考，我也不滿意！」主動舉杯與攀子干了一杯，「那你父母沒勸你和我離婚。這樣，你就可以另外找一個有生育能力的姑娘，不就解決你父母r 夜牽掛的問題了嗎？」淡淡一笑，酸澀連連。
「怎麼會呢？」模模腦袋，「其實，我心里也舍不得你。既然我與你結婚，我就要接受這個現實。」遞給妻子紙巾。
「只是這個現實太殘酷！」輕輕嘆口氣，「我發現近段時間你父母j ng神狀態不好，多半就是因為我倆的事！」
「哎，一說到這個問題，我倒要幫父母說句好話！」挪挪凳子，挨妻子更近了些。
「好話？說來听听！」注視丈夫，很是好奇。
「你現在這種情況，我母親不但不勸我離婚，相反還專門囑托，不能和你離婚！」又開了一瓶啤酒，慢慢斟滿，「我也納悶，怎麼母親的反應這麼奇特！不過，我現在算明白了！」
「明白什麼？」情緒逐漸高漲，臉頰慢慢紅暈，昔r 動人容顏徐徐恢復。
「你太完美了。所以，即使你不能生孩子，父母也舍不得。正因如此，我開始才真心實意地向你道歉。我還是害怕一夜之間失去你這個大美人。哎，有一句說一句，要說漂亮，我真的挺自豪。」滿臉笑容，**果地得意。
「說啥呢！」羞澀低頭，用腳靠了一下攀子。
「不是嗎？你看，身高、膚s 、氣質，還有……」想說妻子長得很豐滿，竟還有些不好意思。
「還有什麼？」緋紅臉龐追問。
「還有……還有輪廓！哦，應該是線條！」結結巴巴，就像剛剛與雅韻戀愛一樣。
「哈哈哈，你真壞！」妻子又狠狠靠了丈夫一腳。
杯中啤酒蕩漾，匍匐桌面，開心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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