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舊是火紅的帷帳,夏小夕一睜眼便看見這一副熟悉的場景,想來自己被宇文浩識破又帶回了王府,微微動了動身子,感覺手臂有些沉重,低頭一看,宇文浩正握著自己的手沉沉的睡著。似是夢中有什麼不好的事情,連帶著眉頭都皺的緊緊的。夏小夕看著這張與白羽相同的面龐,微微有些動容,不自覺的抬起手按向他的眉頭,剛剛踫到,宇文浩便似有察覺,猛地睜開眼楮坐了起來,看到夏小夕正看著他,手臂在半空伸著,眼神有些空洞,似在看著自己,又似在發呆的樣子,心里不覺就像針扎似的抽疼,她在睡夢中時,叫著別的名字,她的心里,竟真的在自己之前有了別人,這叫他怎麼不難過。心里這樣想著,宇文浩面上卻絲毫沒有表現出來,他喜歡司徒靜,深深的愛著她,不管她心里有誰,現在她已經嫁給他是他的王妃,那他就萬萬不能放任她離開,她是他的,永遠都只能是他的。
「靜兒,你醒了。」宇文浩伸手拉住了夏小夕半空中的手,將她也帶回了現實,不一樣的聲音,夏小夕猛地一震,看向了宇文浩,她呆呆的看著他,許久之後應了聲「我睡了很久吧,害你擔心了。」聲音柔柔的,輕輕的,似是在關心著他,只是那眼神卻依然有些空洞。可這絲毫不影響宇文浩听見這句話高興的心情。「靜兒,之前你在地牢看到的那些。」「我不想知道了,沒關系的」宇文浩的話還沒說完便被夏小夕打斷了,現在關系這些又有什麼用呢,即使他是惡魔,但這是命運,她改變不了的命運,她必須愛上他,並嫁給他,宿命如此,怎能違抗。
「靜兒你听我說。」宇文浩急急地想要跟她解釋,他不願意自己在她心中是個惡魔般的存在,他為了她,什麼都可以改變的。
「浩,沒關系了,我不介意的。」夏小夕的語氣依舊輕柔,她看著宇文浩再一次打斷了他。
「我想下床走走,可以嗎?」這一昏迷怕是已經過了許久,全身酸軟,只想起床活動活動筋骨。
「先吃些粥吧,你已經昏迷了三天,再不補充些食物,怕是剛起床又要倒下了。」
宇文浩輕輕的嘆口氣,拿起一旁一直叫丫環不停換著的粥,以備她隨時醒來,粥還是熱乎的,夏小夕沒說什麼,只輕輕恩了一聲,便要伸手接婉,「我來喂你。」伴隨著這句話一勺白女敕女敕的粥也已經送到她的嘴邊,夏小夕微不可聞的嘆了一聲,張開小嘴,將那勺粥吃了下去。吃了幾勺之後,便再也沒了胃口,一丁點都吃不下了,宇文浩見勸不動,只好將粥放在一邊,然後扶著她穿了衣服,兩人慢慢的往屋外走去。
2月的天氣還是有些涼,院子里的梅花卻開得正旺,滿院的白,一陣風吹過,一大片一大片的梅花飄落,夏小夕站在院子里,身上披著火紅的披風,身邊站著宇文浩,卻披著黑色的披風,一紅一黑,趁著滿院的白,卻相得益彰的匹配,夏小夕的臉色有些發白,之前這幅身子便是弱不禁風,如今卻看起來更加瘦弱,若不是宇文浩在旁扶著怕是早就倒了下去。宇文浩微抿著唇,看著身邊的女子,眼神止不住的寵溺。
「命人將這梅花樹都砍了吧。」夏小夕如嘆氣般說道。
「什麼?!」宇文浩確實有些吃驚,司徒靜素來喜歡梅花,現如今怎會…
「你不是最喜歡梅花嗎?為何要砍?」
「以前喜歡,現在想想,梅花梅花卻帶著一股子霉勁兒,再聯想我身上發生的事情,總覺得諸事不順,還是砍了吧」夏小夕帶著嘆息聲,她也不舍得,只是看見梅花,只會讓她平白沾染些傷心,這是司徒靜喜歡的,自己、卻不能如了她的意,心里有愧,自是不想看見這些梅花。
「還是連根拔了吧,將院子松松土,送些花籽來,我想自己種些花。」
宇文浩雖然不解,卻不忍傷了她的心,自是答應了下來。
待到第二天,滿園的梅花樹都已經連根拔起,院子里也被填了些土,栽上了草皮,鋪上了一條石子路,順著夏小夕的意思還種上了一顆成年的櫻桃樹,只待天氣暖些,這顆櫻桃樹也該開花了。院子的正中央用大塊的石頭砌了一個荷花池,底下也被鋪好了淤泥,只等著夏小夕往里下種子了。
休養了幾天,夏小夕已經能獨自下床了,只是吃的依舊很少,一張小臉依舊蒼白,這天陽光溫暖,春桃搬了把搖椅放在院子,夏小夕躺在上面蓋了個厚實的毯子,看著院子里被翻好的土,問在一旁候著的春桃「府上都有些什麼花籽啊。」春桃見小姐願意張嘴了,也高興的緊,小嘴一張,一連串的奇花異草的名字蹦了出來,夏小夕扶額,只覺得有些頭大,怎麼這麼多自己沒听過的花名。當下也不管什麼花了,只讓春桃挑了些顏色好看的,好養活的給自己拿來,日頭當好,曬著人懶洋洋的,夏小夕自搖椅上起來,活動活動自己酸軟的身子,既然回不去了,就在這里好好的過吧,有人養著,衣來伸手,飯來張口,雖然心里空落落的,但是一想自己還能在幻境中見著白羽,便不覺得特別難受了,至于愛上宇文浩,那件事情來日方長,以後再說吧,只是自己要自私一點,讓白羽多一些痛苦的日子了,寧願讓他記著,也不願忘了,這就是夏小夕目前的心里想法。
她拿著花籽,將幾樣全部混合在一塊,隨手抓了一大把往地上胡亂揮著,本意也就是做些什麼不至于太無聊,也沒想過要將院子打理成一個錯落有致的花園,她有這個想法,也僅僅是因為喜歡那些破土而出,然後看著這些花草一點點成長的感覺而已。春桃看著自家小姐這樣種花,不覺額上流下幾道黑線,這樣的花能活才怪。
夏小夕很喜歡荷花,在現代的時候也是買了幾個花盆將蓮子種在陽台上,因為樓房地方有限,花盆太小不能養魚,現在看到這麼大個池子,心里竟有一絲雀躍,她吩咐春桃春杏將蓮子的頭磨破一點然後插進淤泥,將池子蓄滿了水,然後放了幾條金魚,便進了屋子,春桃見小姐進了房間,才趕緊將地上剛才撒了花籽的地方的土地翻了一番,又澆了些水,才跟著進了房間。
之後又持續了一段平靜的日子,期間宇文澤和宇文軒也陸續來看過她幾次,並送上了一些新奇的玩意,夏小夕一一都收了,對著他們禮貌的笑,只是那笑卻達不到眼底,讓人看了只覺得傷心,天氣漸漸的暖了,院子里種下的花草也已經慢慢的冒出了尖芽,夏小夕看著它們,每日親自澆水,心情竟不知不覺好了許多,只是胃口依舊不好,身子竟慢慢的薄弱了起來。
「浩,你來了。」夏小夕正拿著花灑對著地上的女敕芽灑水,宇文浩自大門走入,看見她微笑著的側臉,心情也好了許多,他大步上前,摟了她的腰,親昵的在她脖間蹭了蹭,聲音夾雜了點寵溺,還有點醋味「這些花草好大的福氣,靜兒天天看望它們,親自澆水,為夫卻還沒有這樣的待遇呢。」
「王爺萬金之軀,豈是這些花草比的了的,只是每日里無聊,才拿它們打發些時光而已。」
「靜兒。」宇文浩扳過夏小夕的身子,正色道「邊境來報,突厥突然發兵攻打我國,戰事凶猛,我國已毀了數座城池,皇上下旨,要我出兵,不日便要出發,我向皇上求了假,待戰事結束,我們去江南水鄉,過我們的夫妻兩人的日子,好不好?」話說到最後,聲音已經夾雜了點輕柔,似征求夏小夕的意見。夏小夕一听心里一震,要打仗了嗎?危險嗎?那麼多王爺將軍,為何偏偏要他出兵?刀劍不長眼,萬一出了事了怎麼辦,夏小夕越想心里便越是著急,眼底不禁浮上一抹猶豫,宇文浩以為她還惦記著心里的那位,這麼久以來,雖然身在王府,心卻不知道在哪,跟自己離開去江南,怕是也要離她的那位更遠了吧,故此才猶豫的吧,「靜兒,你若不願。」宇文浩本想她若不願便強行帶她過去,兩人單獨相處,想必日久也能生情,不料夏小夕猛地抬頭,打斷了他的話︰「好,我答應你,但是你也要答應我一件事,必須活著回來。」宇文浩一怔,接著心里涌出一陣狂喜,原來,她在擔心自己,她在擔心自己呢,手上不禁加大力度,將她一把抱進了自己懷里,恨不得揉進自己的身體里,走到哪帶到哪。夏小夕感受著他的心跳,以及他緊緊抱著自己的雙臂,心里嘆了一聲,自己終究還是擔心他的,擔心自己連這張和白羽一樣的臉也看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