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母衣著名貴,氣質雍雅,眼神有著令人不太敢直視的銳利,審視,似乎要將若初從頭到尾,從里到外給看個透。
「若初,這是咱媽!媽,這是您的兒媳,楚若初!」
裴易川顯然也感覺到了母親嚴苛的目光,微笑著騰出一只手牽著若初走過去,微笑著向她介紹。
若初心里雖不喜歡裴母這樣的傲慢嚴苛的目光,但面上並沒表現出來,而是坦然地對上裴母的審判目光,禮貌地開口喊了聲︰
「媽!」
直覺自己就算討好裴母也得不到她的喜歡,若初干脆連虛偽的話都懶得說,很簡單的稱呼了一聲,面上掛著淡淡為地微笑,安靜著。
裴母眉心一皺,頓時變了臉色,刻薄地說︰
「我可擔不起,咱們裴家最近可沒辦過喜事,易川是裴家子孫,娶妻自是要門當戶對,一年前易川的未婚妻就已有了人選,便是華院長家的華雨馨。」
隨著裴母的話出口,氣氛瞬間僵滯下來!
裴易川俊顏微微一變,放下甜甜,握著若初的手卻緊了一分,輕勾唇角,似笑非笑道︰
「媽,我什麼時候和華雨馨有了婚約,我自己怎麼不知道,雖然若初膽子比較大,但你這樣的話還是會嚇到她的。至于婚禮一事,如果你們堅持要辦一場轟轟烈烈地婚禮才能有面子的話,我和若初也是會配合的。若初,我帶你去後面院子里見爺爺。」
「易川,你要麼不回來,一回來就這樣是氣我的嗎?」
裴母臉色有幾分白,眼神里不難看出對兒子行為的痛心。
裴易川皺了皺眉,語氣比之剛才微冷︰
「媽,我怎麼會氣你,你這些年不是一直念著讓我結婚的嗎,我現在把兒媳給你帶回來了,你應該高興才是。」
若初茫然的眨了眨眼,心里有些迷糊裴易川和他母親說的話。這兩母子的關系有些怪異,應該是發生過什麼誤會,裴易川的言語間隱隱透著淡漠。
裴母估計快被裴易川氣得氣血飆高了,听見她冷哼一聲,傲慢地說︰
「裴家的兒媳不是那麼好當的,易川,別以為你結婚幾個月才帶她回來,我們就會認可了她的身份。不管你承不承認和雨馨有過婚約,你爸當初可是和你華叔叔相互認可的,前些天听見你突然結婚的消息,你華叔叔可是相當生氣,你既然回來,晚上便去你華叔叔家登門道歉吧。」
裴易川哪是任由自己母親擺布的人,當下冷哼一聲,漠然道︰
「如果媽和爸覺得要道歉,你們自去道歉便是,我沒對化雨馨做過任何承諾,不需道歉。就算你們不承認若初的身份,她依然是我的妻子,是裴家的媳婦。」
若初表情平淡地站在一旁,冷眼旁觀裴易川母子倆的劍拔駑張,似乎他們討厭的不是她,而是一個不相干的人。
「你……」
裴母氣得身子發抖,正要教訓這個叛逆的兒子時,門口突然傳來一道威嚴的聲音︰
「住口,易川剛回來就逼他,還有沒有把我這老頭子放在眼里了?」
若初心里一怔,隨著他們轉頭看去,只見剛才迎他們進來的管家正陪著一名頭發花白的老人走過來。從剛才的聲音便知這老人雖年紀大,但身體極好,聲音可謂中氣十足,布滿歲月痕跡的臉寫著怒氣,眼楮更是湛然銳利。
裴母臉色一白,眼神閃爍了下,但也被老爺子的氣勢和怒意給制住,只是在心里哼哼了聲,沒敢出開口。
裴易川面色稍緩,斂去淡漠的英俊五官上浮起一絲為人晚輩的恭敬,大步走過去,溫和地開口道︰
「爺爺,我帶若初回來看您了!」
老爺子嗯了一聲,面上看不出喜怒,只是那雙閱人無數的眼楮隨時看向幾步外的女娃。
若初立即上前,微笑著喊道︰
「爺爺!」
「你不怕我?」
老爺子盯著面前的年輕女娃看了半晌,見對方一直保持著微笑,目光清澈的坦然相對,不緊張也不害怕,眼角余光又把站在她身旁的裴易川給掃了一遍,不動聲色的問。
若初聞言笑容越發燦爛了一分,若說剛才的笑容完美而禮貌,那麼她此時的笑容就有幾分嬌憨和輕松了。
「爺爺又不是吃人的老虎,有什麼好怕的。」
老爺子臉色變了變,然後哈哈大笑起來,看若初的眼神多了一分喜悅和認可︰
「說得不錯,我不是吃人的老虎,易川當初要和你結婚的時候,老頭子我可是裴家唯一一個贊成並且支持的。」
若初心里雖然哼了哼,但面上的笑容卻不變,一臉欣喜地說︰
「真的嗎,那真要好好謝謝爺爺了……」
若初把老爺子好一番恭維,拍馬屁的功夫絕對到了爐火純青之地,又自己的父親這些年一直都把他當成偶像來崇拜著,還說裴易川也經常在她面前提起等等,她甜美的笑容配上清脆綿軟的聲音,直把老爺子逗得開懷大笑。
裴易川一直安靜的听著,性感的嘴角噙著溫和的笑,不時用寵溺的目光看著身邊吹牛吹得眉飛色舞的女子。
他真佩服她拍爺爺馬屁的功力,心里卻是很喜歡她這樣做,說明她把自己的話放在了心里。討好爺爺就萬事大吉。
甜甜那小丫頭則是用晶亮而崇拜的眼楮望著坐在自己三舅旁邊的阿姨,她好厲害,居然一來家里就讓太老爺如此喜歡。
「易川,你小子這些年做的事,這一件是讓我最滿意的。」
老爺子最後總結了一句,這個孫媳,他很滿意。
裴易川微微一笑,伸手握住若初的手,笑著說︰
「這也多虧了爺爺的幫忙。」
這些年他一直不曾有過結婚的打算,不知拒絕了多少家里安排的千金名媛,幾個月前,他突然回家說要結婚時,他父母都反對。
幸好他爺爺答應,把戶口本給了他。
說來,裴易川也不是萬能的,雖然在外呼風喚雨,但他父母兄長皆非庸凡之輩,在某些方面要壓制他,不是不可能。
裴易川回來之前便有通知他父母,但因裴母不認可楚若初的身份,便不曾把此事放在心上,原本該讓眾人聚集的,如今倒是冷冷清清,連裴易川的父親都在軍區不曾回來,更別提他大哥和二姐等人了。
這倒正合若初的意,少見一人,便少應付一個。
「易川,你和這小丫頭陪我去釣魚。」
老爺子不是商量,而是命令的語氣。
裴易川沒有立即應下,而是垂眸以眼神詢問若初,擔心她感冒未愈,承受了。
「怎麼,小丫頭你不願意?」
老爺子眼神何其銳利,見自家孫子看著若初,便立即開口,語帶質問。
若初立即站了起來,笑著說︰
「爺爺下了命令,若初哪有不從之禮。」
說到這里,她轉頭對上裴易川的視線,滿不在乎地說︰
「易川,你不用擔心,我感冒已經好了。」
「你感冒了?年紀輕輕,身子這麼差?」
老爺子的眼神越發的銳利了一分,仔細一看,便也發現面前的女子雖然一直笑容燦爛,但面色有著隱約的蒼白,而且身子骨瘦,像是營養不良。
若初蹙了蹙眉,背脊一挺,為自己辯駁道︰
「爺爺,我從小有練武防身的,身子不差,這次感冒是個意外,嘿嘿,意外而已。」
「你有練武?」
老爺子一臉不相信,怎麼看都是一柔弱女子,哪像有身手的人。
「當然,這要看和什麼人相比,要是和一般女孩子比,若初絕對算習武之人,若是和爺爺這樣的鐵骨英雄比,我只敢說自己會幾招花拳繡腿,嚇唬一下人罷了。」
「哈哈,你小丫頭倒真有點意思,難怪易川會堅持娶你了,走吧,今天下午先陪我老頭子去釣魚,我倒想看看你從小練武,到底有幾分耐性。」
老爺子起身,率先走了出去。
耐性?
若初心里好笑,她雖從小被慣著寵著,平日做什麼也都是三分鐘熱度,但並不代表她真的耐不住性子。
而她前幾個月因情所傷,經常一發呆都半天,大半天的。並不覺得釣魚能難倒她。
裴易川看著爺爺離去的背影,才垂眸看著若初,溫和地提醒︰
「若初,和爺爺一起釣魚可是要耐得住性子,你要有心理準備,爺爺釣魚是不在意時間長短,只講求盡興的。」
「不在意時間長短?總不能坐著一天一夜不動吧?」
若初隨口一問,在看見裴易川眼里閃過一道深邃的光芒時,她心里莫名地顫了顫,耳畔裴易川的聲音透著不忍︰
「你要是不想去,現在還來得及。」
若初眨了眨眼,疑惑地看著裴易川,不太敢相信︰
「裴易川,你是嚇我的吧,你爺爺真有那麼恐怖,一天一夜坐著不動?」
裴易川輕輕一笑,如潭的眸子里卻滿是認真︰
「那是最少的。若初,以後叫我名字時把裴字去掉,還有,那不是我爺爺,也是你的爺爺。好了,走吧,你只要能過得了這關,才是真正討好了爺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