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烏雲密布,電閃雷鳴,傾盆大雨嘩啦啦的下著,蓋住了連綿不斷的慘烈痛咽啜泣。
尋著聲音而去,讓人驚詫于這華貴的宋候府里竟還能有這樣荒涼的偏院。
屋中,一名身穿華麗衣裳的紫衣女子正對著一個蜷縮在地上的少女拳腳打踢,嘴里咒罵不斷。
「哭哭哭,就知道哭,我今天非打到你說出話來,死啞巴。」
紫衣女子顯然沒事找事,既然已經是個啞巴了,又怎能說出話來呢?
「廢物,憑你也配當侯府的大小姐,我才是大小姐,你們听清楚了沒有。」宋素靈滿身火氣的吼著,今天在學院里吃了一肚子的氣,回來一看見死廢物,又想到被搶走了名面上的大小姐稱呼,氣就更不打一處來,落在蜷縮少女身上的拳頭就更狠了。
「小姐說的是,您才是這府里的大小姐,這啞巴廢物就是府里多養的一條狗而已。」她身後的兩名丫環趕緊點頭連連附和。
然而她們乖順地回答並沒有讓宋素靈解氣,她抬起一條腿狠狠地踢向少女的月復部,那少女痛嗚出聲,蜷縮起了身體。
她雖然不會開口說話,但卻能清楚的感受到渾身的痛楚。
事實上,此次的痛毆加起來根本比不上她下月復突來的陣痛,那種痛仿佛要將她活生生的撕裂一樣,痛得她連呼息都難受,直到宋素靈一腳踢中她月復部之時,她猛地像被雷劈中般,身體詭異的戰栗了幾下,突然雙眼白翻,只覺得腦中似有白光晃過,身體癱軟了下來。
然而在死亡來臨的這一刻,她的腦海里卻在想著——
太好了……她終于解月兌了。
污髒而青跡斑斑的臉上,浮現了此生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更是唯一一個幸福的笑容……
這是宋舞玥年輕生命的最後一刻,對她來說,卻是最為幸福的悲哀一刻。
「小姐,廢物好像暈死過去了。」宋素靈帶來的丫環之一小心翼翼的開口。
「要你多嘴。」宋素靈回頭便甩了丫環一個巴掌,「我教訓她的時候輪得到你插嘴,找死。」
丫環撲通一聲跪了下去,「奴婢不敢,奴婢只是擔心小姐打累了……」
宋素靈怎麼可能會覺得累?這十幾年來,哪一次不是有了氣就來這里打到痛快的?
就算她暈死過去又怎麼樣,她照樣打得她體無完膚。
這憤恨地想著,她下手更狠了。
此時的她哪里想得到,宋舞玥並非暈死過去,而是活生生的死了……
若是知道的話,她定會因接下來即將發生的事而感到見鬼般的震驚。
宋舞玥茫茫然的覺得好吵,嘰嘰喳喳的咒罵聲不時在耳邊回繞著,吵得她原就疲憊的身心更見疲憊了。
不僅如此,她的身體明明已經很痛了,可還有拳頭和腳踢如雨點般落來,痛得她蹙眉,也刺激得她意識清晰了起來。
驟然,她睜開了雙眼,眼見迎面落下的拳頭時,她直覺地出手——
精準的扣住對手的手腕。
宋素靈沒有預料得到她最後的這一拳居然會落了空,她呲牙,「好啊,你這個死廢物,居然還敢還手了,我……」
後面的罵語在無期然地對上一雙冷落寒霜的冰眸時,斷住了。
宋素靈微吸了口氣,被對方承載著黑暗、冷酷、嗜血、殘狠的目光凍住,一時間愣愣地盯著對方,連拳頭都忘記要收回來了。
「小姐,你怎麼了?」後面的丫環察覺到不對,打破了沉凝,宋素靈驀地回神,隨即也感覺到被握的腕間傳來痛楚。
她臉色大變,又想破口大罵、出手打人,可一對上宋舞玥不變的眸光時窒了窒。
沒來由的,她覺得被看得有些發毛,使得她不敢繼續造次。
「哼,你這個廢物啞巴,我早晚收拾你。」說著,她恨恨地跺了下腳之後,蠻橫的轉身離開了。
她一走,宋舞玥倒微微松了口氣,她的身體很虛弱,方才的反應全都是靠著毅力撐出來的,她放松身體倚著床塌而坐,入目的環境雖然殘破不堪,然其古色古香的一切令她怔不已。
剛才的女人下手是真的狠,她也是真的痛,直到現在也沒見工作人員出現,加上這里某些精致的雕花痕跡都說明了一件事,她穿越了!
她閉起雙眼,腦海里霸道的涌現出不屬于自己原有的記憶——
宋舞玥,宋侯府不受待見的大小姐,一個不懂得說話的啞巴,一個沒有斗氣的廢物,還是個被視為無腦的草包……名聲真是爛得有夠可以。
可是從記憶里看自己,她知道前世宋舞玥並非是個真正的草包,她只是比較遲頓而已。
不過這些已經不重要了,因為她不再是過去的宋舞玥了。
至于宋素靈那個害死前世宋舞玥的惡狠女人,早晚要叫她血債血償。
「唔——」突然,她的下月復部傳來一股陣痛,那種痛猶如要將她的身體撕裂一般,痛得她冷汗涔涔。
一波一波的痛楚,接二連三的襲來,使得她錯愕不已,因為這頻率,分明就像是要產子。
而且,她總覺得自己的產道里似乎有東西在蠕動……該不會……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
她清楚的感覺到,產道里有東西滑落了來,隨著她身體的蠕動,裙子下鼓起了一個……圓圓的東西。
她吞了吞口水,有些被嚇著了。
因為那明顯不是個嬰兒啊,她生了個什麼東西出來?心頭雖然感到震驚萬分,面上卻處事不驚的伸入進裙子里。
反正早看晚看,都要接受她事實,倒不如直接跳過那些糾結復雜的心理,揭曉答案。
下一刻,她風中凌亂了,傻眼地瞪著手里的一顆紅色蛋球,她居然生了顆蛋出來?而且還是紅色的?
紅得晶瑩剔透,紅得澤澤發光,燭火映襯之下,它圓潤得有夠可以,半點瑕疵都沒有。
饒是見慣大場面,識過各種飛禽走獸,奇物怪石的她,也傻了,到頭來沒再奇再怪的,都沒有哪個是比人下蛋還來得怪。
「怎麼還不死。」一名丫環打扮的女子出現在了門口,鄙夷的看著宋舞玥,刻薄著嘴臉,滿是不屑,「你這個廢物,連累我又得留在這個院子里,可惡!」
她連問都不問宋舞玥的傷勢,只確認了她沒死之後,轉身就離開了,半點兒都沒有身為貼身丫環的自覺。
宋舞玥起身坐到床沿,入目的雙手布滿了青斑紫痕,全都是被打虐出來的,不僅是這一雙手,她整個身子,就連一張臉也全都是這般的「色彩斑斕」。
她敲著手里的紅色蛋蛋,「宋舞玥死之前還在受著生你的痛,你究竟是怎麼來的。」為什麼腦袋里沒有關于這顆蛋的任何記憶?
這顆蛋的衍生究竟是不是根據與人的結合而產下的?連這個答案,她暫時都找不到了。
手里的蛋突然不翼而飛,下一刻,她的臉門上被一顆蛋給砸中了,而且它砸完人之後竟然還不知道得逃跑,就那麼粘在她的腦門上。
宋舞玥一把將它「摘」了下來,「砸了人都不知道要跑,笨蛋!」一手扣住它,一手成拳砸了一下。
「居然還是硬的。」她有些吃驚的抬高它,「還真是小看了你,果真不是一般的蛋。」
真可惜,本來還想著要是砸完了就權當沒生過這東西呢。
紅蛋蛋突然動了下,雖然沒有什麼表情,卻讓人感覺得到,它有些得意,像是因為她的贊美而洋洋得意起來。
好像在說,它就是不一般。
宋舞玥將它扔到床鋪上去,隻果般大小的它因為慣性而自轉了幾圈,最後才歸于平靜。
「這麼看著,又沒什麼特別了。」
她不說還好,她這麼一說,那顆蛋又有動作了,它又飛了起來,而且還很通人性的鑽入她的雙手之間。
她挑眉,不知怎麼的,就是知道它此時想表達的是不服氣的心理,于是便逗弄起它來,「怎麼,不甘心?那你表現給我瞅瞅,看看你哪不一般了。」
話才落,她突地覺得蛋蛋釋放出一股溫熱的氣息,而且那股溫柔並不是流于皮膚表面,而是沁入骨血,渾身的血液隨之通暖了起來,震驚得瞠起了雙眼。
就這麼一陣暖洋洋之後,身體的傷痛竟然不翼而飛,渾身甚至還輕松了很多。
她驚喜的抱起紅蛋,模了模,又搓了搓,「好神奇,你居然還有這樣的力量。」
蛋蛋像是感受到了她的夸獎,蛋底微抬,與她的掌心分開了六十度角,趾高氣昂,神氣極了。
隔天,宋舞玥起了個大早,不為別的,只為從今開始鍛煉身體,就算沒有斗氣,她也絕不允許自己認命,還怕前世那一系列整套的殘酷訓練,會練不出來一個身手利落的宋舞玥?
為了不招來不必要的麻煩,只要小艷沒有作出什麼過份的舉動來,她便仍舊扮演著前世的宋舞玥,待小艷轉身一走,她又不遺余力的投入訓練。
早在她承認了現下這個身份的時候,就接受了這里的生活,自強自息才是活命的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