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一段路,突然,振山停止了腳步,眼楮看向百米外山林。
山林里,一只成年的梅花鹿正在刨地面上的積雪,已經清理出一塊地面,地面上露出一些枯草,還有一些女敕芽。听到輕微的動靜,梅花鹿抬起頭,豎起耳朵听一下周圍的動靜。
片刻後,成年的梅花鹿低下頭,繼續吃著地面上的枯草和少量淡黃s 的女敕芽。四月的初ch n,大地已經開始慢慢地回暖,積雪底下一些植物已經開始發芽了。
看著走在前面的兒子突然停止了腳步,獵人的直覺告訴振山的父親,兒子發現了什麼,順著兒子的目光看去,遠處山林里有一只成年的梅花鹿正在舌忝食地面。
振山此時正在卸上的負重,準備悄悄地靠過去,獵殺這只吃草的梅花鹿。
看著兒子的舉動,振山的父親取下背後的槍,從懷里拿出兩顆黃橙橙的子彈,一起遞給振山。
振山舉起手里的弓箭晃了晃,像是告訴自己的父親,用自己的弓箭的就行。
慢慢的向百米外山林走去,呼呼的風聲掩蓋了振山輕微的踏雪聲,看一步試探的走一步,再踏實,一步步的向自己的獵物靠近。生怕踩中雪地里的枯枝爛葉,驚動了遠處覓食的梅花鹿。
此時,也許是饑餓和寒冷使梅花鹿的j ng覺降低了,並沒有發現一個不懷好心的人類正在接近自己,也並不知道地面上的枯草和女敕芽將是自己最後的晚餐。
八十米、六十米、四十米、梅花鹿依然沒有注意到振山的靠近,興奮地享受自己的美食,好久沒有吃到這樣新鮮的女敕芽了。
二十米,振山躲在一顆大樹後面,搭上箭拉起手里的弓,瞄準梅花鹿的脖子。
此時,梅花鹿突然j ng覺的抬起頭,向振山躲避方向望去,梅花鹿剛想邁開前腿跑開,一只利箭狠狠的插入自己的脖子。梅花鹿晃了晃身體,掉轉頭向來路奔跑而去,鮮血一滴一滴從脖子處流出,滴在雪地上。
振山看見中箭的梅花鹿向山林里逃去,沒有立刻去追,而是對著山林外的父親大聲興奮地喊道︰「爹,我sh 中了。」
振山的箭法在獵戶村可以算得上一流的水準,但是,獵戶村的人很少有人知道。振山的父親通過ch ngr n考驗以後,腿上留下了殘疾,村里的獵戶沒有人願意和他一起狩獵,嫌棄他走得慢,走得不遠,打到的獵物也不好分配。振山的父親一直就是一個人獨自在近處狩獵,有了振山以後,就是兩人在一起狩獵,很少和村里的人一起狩獵。村里的人自然很少有人知道振山的箭法。
告訴父親一聲,振山沒有留下來等待自己的父親,順著梅花鹿逃跑的足跡和一路上滴落的血跡,振山來到一處避風山崖下面,發現中箭的梅花鹿倒在雪地上,脖子處已經留了一片血跡。
走過去,看著流著眼淚,奄奄一息的梅花鹿,並沒有引起振山的同情心,蹲子,捆好梅花鹿的四肢,摁住鹿頭,挨著梅花鹿溫暖的身體,趴在脖子處,吸取流出來帶著熱氣的鮮血。振山沒有拔掉箭支,讓鹿血一點點被自己吸食掉。
此時,振山忘去了一切,貪婪地吸食著鹿血,帶著溫度的熱血順著喉管,流進了胃部,化作能量,最後流向了四肢百脈,全身暖洋洋的。
當振山的父親也追蹤而來,振山也不知道。
喝飽了鹿血,振山抬頭看見父親已經來到了身邊,一只手模著後腦勺,臉上帶著笑容,不好意思地說道︰「爹,喝了鹿血可暖和了,血還沒有流完,爹你也喝一點吧。」
振山的父親一點也客氣,趴下,拔掉箭支,嘴對著梅花鹿脖子上還在流血的傷口吸食著。
看著父親吸食著鹿血,振山這才開始打量四周,看著梅花鹿傍邊雪地上十幾處凸起,其他地方很平整。
低著頭思索著,梅花鹿為什麼往回跑呢?當時,梅花鹿中箭後完全可以向前跑,何必掉轉身往回跑呢?走到凸起的地方,撥開積雪,現出里面真容。是一只僵硬成年的梅花鹿尸體,鹿頭還有鹿茸。
興奮,振山此時的心情無法用言語的來形容,繼續撥開其他十幾處凸起的積雪隊,都是梅花鹿的尸體,振山被眼前巨大的收獲驚呆了。
這場三月底的暴雪,不僅給山區的山民帶來巨大的災難,也給生存在此山區小動物和野獸同樣帶來了災難。這只小型梅花鹿群被暴雪困在此處,活活的凍死餓死在這里,好不容易幸存下來一只也死在振山手里。
喝完鹿血的振山父親,也被這場景驚呆,巨大的驚喜伴隨著巨大收獲。大聲地喊道︰「振山,你在這里看著,我回村去叫人。」沒有顧忌即將快要落下去太陽,馬上就要天黑。
父親的喊聲驚醒了還在吃驚的振山,听到父親要回村了喊人,到時候還能分到一只都不可能啦,決不能讓父親喊人,喊道︰「爹,馬上就要天黑了,叫人已經來不急了,明天再說了,娘她們還在家里餓肚子呢?」
「不行,振山你不知道夜長夢多嗎?村里都斷糧了嗎,村民都在挨餓嗎,已經餓死人了,有了這十幾只鹿能救多少村民,今晚必須叫人運回村。」振山的父親急著否定振山的提議,解說道。
振山見勸不住,繼續解釋︰「爹,這是我們的今天冒險的收獲,如果今天我們不出來,挨餓的就是我們,餓死的就是我們一家,誰又給我們一點糧食呢?村里是斷糧了,不是所有的人都斷糧了,族長家里就沒有斷糧,為什麼他們不把家里的糧食拿出來分給村里斷糧的家里。就算這些獵物運回去,能起到多大的作用,真正缺糧的家里又能分到多少,村里有多少人爹是知道了,每人能分到多少,咱家又能分到多少,以後我們可沒有今天這麼好運氣啦。再下一場雪,餓死的就可能是我們一家人。我長這麼大,村里不管打到什麼獵物,都沒有給咱家分過。」
振山的父親想了一會,說道︰「這樣可不行,我們是獵戶村的一員,有責任在獵戶村有困難的時候幫助一下,我們肩負著獵戶村延續的責任,別的人我們管不著,但是,我們有能力的時候就得幫助。」
「爹,我又沒有說不幫,只是要留給自己家足夠的獵物,幫助那些真正需要幫助的鄉親。再說,過一段時間,我就要參加十六歲的ch ngr n考驗,需要準備足夠多的食物,箭支、彈藥,這一切都要靠這些獵物來換取,沒有充足的準備,很難通過ch ngr n考驗。」振山一臉著急的模樣,開始繼續勸解。
沉默、思索,一邊是村里的鄉親,一邊是自己的兒子,兒子是家里唯一希望,又想到了自己通過ch ngr n考驗以後的遭遇,振山的父親開始猶豫了,最終妥協,一臉茫然地,嘆氣道︰「既然這樣,先回村看看再說,我希望這個決定,不會使村里餓死很多人。」
兩人開始準備需要帶回去的獵物,遠在幾十里外的獵戶村。
振山家里,「娘,我好餓呀。」一個穿著好幾個補丁的破棉衣,頭上扎著兩個羊角辮的小姑娘坐在床上,眼楮流著眼淚,抱著一位中年婦女,哭著喊著。
這位中年婦女就是振山的娘,小姑娘是振山最小的妹妹,從昨天開始斷糧挨餓,一直是哭著、鬧著,吵著人好不鬧心。
坐在床上,振山的娘把振山最小的妹妹摟在懷里,安慰道︰「不哭,你爹和你哥一會兒就打到獵物回來,就有肉吃了,你看你二姐就沒有哭。」
此時,振山的二妹也喊道︰「娘,我也很餓,你就不要騙小妹了,你都說很多遍了,也不見爹和哥打獵回來。」
振山的娘對著二妹罵道︰「你這死丫頭,你都是十三歲的大姑娘了,都到出嫁的年齡了,你不僅不勸勸小妹,而且還在這里添亂,等今年的ch ngr n考驗過去,就把你嫁出去。」
「我才不嫁呢?」
「嫁不嫁由不得你,這是族里的規定,除非你向你姐那樣想嫁給一個比自己大二十多歲的男人,你就等著,你就等著後悔吧。」振山的娘出生在獵戶村,對于把十三歲的女兒嫁出去,一點也不惋惜。早晚都要嫁出去,不如早嫁出去,還可以省點糧食,減輕家里一些負擔。
「娘,我就是不嫁,死也不嫁。」
振山的小妹餓的哭得很厲害,二妹和他娘不斷地吵著,時間匆匆的過去了,振山和他父親只帶著打到的那只梅花鹿和前面的收獲,做了一個簡易馬爬犁,踏上了回家的路。
寒風呼呼的刮著,太陽漸漸的落下山了,氣溫開始下降,一輪圓月升起,隨著天越來越黑,天上的星星逐漸增多了。
雪地上,振山和他父親拉著一馬爬犁的獵物,慢慢的移動著,黑夜沒有阻止他們回家的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