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沐 40裹尸案(四)

作者 ︰ 小隱隱于林

()後面的事,藺嫻如已經記不太清楚了。唯一的印象就是耳邊出吵雜的聲音,警察听到槍聲沖了進來,看到已經躺下的人,和空著手沒有槍站在尸體旁邊的藺嫻如,快上前試探,證明人已經死了,威脅已經解除,這才松口氣將槍收了回來。

沒人懷疑里面究竟生了什麼事,因為誰看到現場都明白那是自殺。所以就算藺嫻如保持沉默,別人都知道生了什麼事。至于嫌犯自殺的原因,大概是因為走投無路了吧,人們是這麼想的。

身邊的人一個換一個,先是領導詢問,然後是屬下關心,最後是甄盈過來給藺嫻如的擁抱。當藺嫻如被甄盈擁抱的時候,她的大腦卻是一片空白的,眼神還有些呆滯。

「喂,這次算你運氣好,下次你能不能別這麼逞英雄?今天要是躺下去的是你,你讓她怎麼辦啊你?」甄盈放開藺嫻如,還有些氣沖沖的。真的是很想剖開她腦袋看看里面裝的是啥東西,要命也不是這麼不要命的吧?

藺嫻如抬頭,看了眼甄盈,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開口,卻聲音沙啞。

「甄法醫,我能回去了麼?」

甄盈愣了下,雖然藺嫻如這個行為十分的不禮貌,不過,算了!看在今天這件事這麼特殊的份上,她勉強饒了她。明天再狠狠的說她下,看她怎麼跟席羽沐交代。

看著藺嫻如上車,甄盈馬上掏出電話,看著電話薄上席羽沐的號碼,猶豫了下,還是打通了電話。將藺嫻如今天的表現全部都告訴了席羽沐,然後說,

「她今天這樣子,很危險,就算要有正義感,也不是那樣拼命的吧?她現在回去了,該怎麼做,你自己看著辦。愛上這樣的人,你也夠辛苦的,很沒有保障呢,你回去好好說吧。」

掛掉電話甩了甩頭,再給席邢芯了個短信,將今天晚上的危險盡量夸大,還說自己差點要死了。接著不過一分鐘,對方的短信就冒了出來,迫不及待的打開短信一看︰

只有短短的幾個字,很符合席邢芯的性格,上面寫著︰你沒死吧!

勾了勾嘴角,然後出了一個可憐的眼淚汪汪的表情過去,然後說,沒死,就是精神上受了點刺激,凶手很殘暴。

然後,席邢芯出了一個不屑的眼神過去,上面說,**醫,你當騙三歲小孩啊?我第一天認識你嗎?你堂堂法醫,什麼殘忍的尸體沒見過,死人都不在話下了,還會怕一大活人?

可是真的很可怕啊,要不是藺木頭,你今天就要給我收尸了…………甄盈翹著嘴,性感的唇邊泛著笑,在連續了三個淚汪汪的表情後,眼里竟然是難得的調皮。

請不要夸大事實,法醫大人!你已經快三十歲了,請你注意形象,好麼?

席邢芯也回了她三個不屑的表情過來,後面甚至為了加強語氣,還特意打了三個感嘆號。

哪有?真的好可怕,人家現在還頭疼……

也不嫌棄自己一把年紀了,還這麼沒臉皮的丟人,甄盈想都沒想就打了三個委屈的表情,然後在大街上自拍了一張可憐兮兮的表情,附帶了過去。

叮咚,短信來了。只見上面寫著︰甄法醫,你一把年紀了還賣萌,你不嫌丟人嗎你?

看到這條短信,甄盈忽然捂著嘴笑彎了眉。舌伸出來舌忝了舌忝唇瓣,這是一種看到獵人看到獵物一樣的興奮感。她勾著嘴角,毫不猶豫的打出了三個字︰不嫌棄!

過了很久席邢芯回復了一連串的……省略號過來,于是我們的甄法醫一個人對著手機笑得那叫一個風情無限。看得還沒有從現場撤離的警察一個個都目瞪口呆。

為什麼他們會覺得甄法醫笑起來的樣子……很可怕呢?難道現在漂亮的女人,腦子都是有問題的?

而藺嫻如這邊,卻沒有那麼歡樂了。坐在車上的時候給藺冬青打了個電話,果然,已經變成了無人接通。于是她轉而給藺夫人打了個電話,結果也是無人接听。

將手機踹進兜里,皺著眉頭看著窗外。腦子里卻還在想著那人死前說的話,回去麼?

伸出自己的手,看著那細路的掌紋。左手摩挲著右手掌心的掌紋,沿著那條長長的,一點岔都沒有分的線往上著。忽然她白淨的手馬上變成了一張血手,紅得很艷,艷得淒涼。

搖了搖頭,手又恢復了平常的模樣。她在成為警察之前,其實是有過一段黑道生活的。因為在還沒成為真正的強者之前,她父親決不允許自己離開那個家。

所以為了能離開,為了做自己想做的事,她什麼都學了,包括殺人……

殺人只是意外,也是迫不得已。那時候她還沒有資格考警校,在成為警察之前,不得不學一切作為黑道少主該學會的東西。按照藺冬青的說法,如果你連少主的資格都沒有,又怎麼能讓你去外面闖,難道丟他的面子嗎?

到最後,她成功了,看到她冷酷無情的模樣,藺冬青居然同意了她的要求,讓她去外面做她任何想做的事。那一天,她模著自己的臉,看到鏡中那個陌生的人,那陌生的表情,藺嫻如卻在那一刻決定,永遠的將這樣的自己隱藏起來,成為一個平凡的人,成為一個和現在完全相反的人。

誰知道,現在那些被她埋藏在過去的東西,竟然有漸漸蘇醒的跡象。一旦變回了以前的自己,她還能擁有現在的幸福嗎?所以……緊緊的握著拳……

她決不能……失去……

站在門前,深呼吸一口氣,扯出一個笑,敲了敲門。席羽沐打開門,看著外面拎著一堆東西的她,眼里很復雜。她聳了聳肩,頗為無奈的說,

「老婆,我忘帶鑰匙了。」

進了屋,藺嫻如將東西放在了廚房里頭,然後環顧了下,席邢芯那丫頭居然不在?

「看什麼?坐啊,怎麼不坐?邢芯她今晚上回家了,過幾天才會回來。」席羽沐坐在沙上,翹著二郎腿,表情帶有種說不出的感覺。藺嫻如撓了撓頭,別扭的坐在了席羽沐的旁邊。

「今晚為什麼會這麼晚回來?」

「哦,那個啊,去抓了個犯人,就晚了點。對不起啊,老婆,我忘了打電話了。」模了模鼻子,看沐沐這表情,看來甄盈已經告訴了她今晚上生的事了,不知道跟沐沐說了什麼。

本以為席羽沐會對自己一凡說教,至少會教訓自己一頓,哪知道席羽沐的反應特別的鎮定。只是嗯了聲,表情冷靜得有些過了。藺嫻如小心翼翼的瞅了瞅她,不對勁啊。

「餓了沒?」

「啊?」藺嫻如愣了下,席羽沐嘆了口氣,起身。

「我給你做飯吧,你肯定忙著到現在還沒吃飯吧?」說著往廚房走過去,藺嫻如坐在沙上,呆呆的看著她的身影。低下了頭,整個人陷入了陰影里面。

過了大概十幾分鐘,藺嫻如便起身走向了廚房,二話不說,直接從背後抱住了席羽沐。腦袋磕在對方的肩膀上,閉上眼。

「對不起,沐沐~今晚上的事,是我沖動了。」

她家沐沐一定是生氣了,而且很生氣。只有她特別生自己氣的時候,她才會變得那麼冷靜。她在想,是不是自己今晚上的行為傷害到了對方呢?她家沐沐一定很不能理解她今晚上的行為,明明已經有要相守一生的人了,那麼沖動的去冒險,很讓人不理解了吧?

席羽沐停下手中的動作,關了火,這才嘆了口氣,閉上了自己的眼。

「都已經做了,再跟我說對不起,有什麼用?嫻嫻,你是不是……瞞著我什麼事?」

說到這里,藺嫻如猛的睜開了眼,嘴邊泛著苦笑,搖了搖頭,幸好席羽沐看不到……

「嫻嫻,從我們在一起我就告訴過你,如果你遇到什麼,一定要跟我說,不能瞞著我。可是現在呢?嫻嫻,我什麼都不求,我只求你能平平安安的陪著我,只求你能一直陪著我。你說,你自己說,你做到了麼?」

對于席羽沐的提問,藺嫻如卻覺得無力。她家沐沐說得沒錯,這麼簡單的要求,對她而言,卻是很難做到。明明說好要永遠陪著的,可是她卻老是做些危險的來毀掉她們之間的約定。

她甚至連自己的真實身份都不能告訴她,甚至都不能讓她去見自己的父母,不能光明正大的帶著她回家,不能光明正大的告訴別人她究竟是誰。她只不過是帶著個面具的小丑罷了,連相愛,都是戴著面具……

「藺嫻如,你愛我嗎?」

席羽沐轉過身來,捧著她的臉,跟她面對面,鼻尖踫觸著鼻尖。

藺嫻如點了點頭,這種問題還用回答麼?這個世上她唯一愛著的人,就只有席羽沐罷了。席羽沐就是她的全部世界啊,是生命中最不能失去的人。

「你會永遠陪著我,對吧?」

藺嫻如繼續點頭,梗在喉嚨的卻還有那句︰只要……你不讓我離開的話……

「那你答應我,以後這種事,不要再做了,可以嗎?不要拿自己生命開玩笑,答應我,為了我,好好照顧自己,好嗎?」

席羽沐眼楮有些泛紅,她怎麼不生氣?當听到甄盈的話,她恨不得抽她幾巴掌,讓她清醒。她所認識的藺嫻如,不是那樣的,她愛的那個人,也不是那樣的,所以她冷靜下來。

拼命告訴自己不要生氣,拼命告訴自己要不在意,這本來就是她的工作。可是一看到藺嫻如,一听到她的聲音,她還是忍不住。可是她能做的也只是生著自己的悶氣。

誰讓自己愛上的是這麼一個榆木腦袋?愛上了後果就得自己承擔,現在她嘗到這苦果了。

可惡,真是個壞人!

席羽沐一口咬在了藺嫻如的肩膀上,咬出了個牙印。藺嫻如皺著眉頭,卻不動絲毫,只是那樣看著席羽沐,伸出手輕輕的拍了拍席羽沐的後背。眼里是溺人的寵溺,那雙眼楮放佛再說,

泄出來吧,只要你高興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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