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無所遁形
一轉眼,江祁沅畢業了,沈南禾和江郅浩也畢業了。
江祁沅無一例外的要進入江氏集團,而沈南禾跟江郅浩則要面臨挑選哪所大學。
之前沈南禾跟江守恆提過,要回去美國念書,現在畢業典禮已經結束,時間也剩余下來,眼下最重要的就是討論沈南禾是繼續留在香港,還是回美國的事情。
江守恆把沈南禾叫到他的書房,沈南禾知道是什麼事情,她也早就想好要怎麼回答。
江守恆坐在沙上,招手叫沈南禾過去坐,沈南禾坐在江守恆身邊,江守恆道,「南禾啊,去美國的事情,考慮的怎麼樣了?」
沈南禾道,「我想听听外公是什麼意思。」
江守恆拉著沈南禾的手,出聲道,「南禾,外公年紀大了,你不懂老人的心思,我現在就想讓你們都待在我身邊,陪著我,因為現在時間對我而言,是過一天少一天了啊。」
江守恆臉上沒有過多的悲傷,如果非要說,有的也只是無奈和一絲不甘。
沈南禾看著江守恆,下意識的皺眉道,「外公,你說這個干什麼啊,醫生都說了,你身體沒事的。」
江守恆淡笑著道,「南禾不生氣,外公不是那個意思,只是……人老了,真的有太多的無可奈何了,外公也知道你們年輕人,都喜歡過無拘無束的生活,在我們身邊,可能有很多你想去做的,但卻不能放手去做,所以你才想離開。」
看著江守恆已經布滿細紋的臉,沈南禾不得不承認,她的外公老了,哪怕用再多的保養品,吃再多的補品,他們都不得不被時間所打敗,強勢如江氏帝國的董事長,說白了,也不過是凡人一枚。
沈南禾心里面莫名的有些酸澀,眼眶也有些泛紅。
她想走,只是自私的想要逃開她不想要看見的人,但卻從來沒有想過,這里也有很想要看到她的人。
江守恆從小寵她,都能把她捧到天上去,沈南禾恃寵而驕的同時,口口聲聲說著有多敬愛自己的外公,但是到了出事的時候,她也只是自私的去想自己的感受,從來沒有故意過江守恆的心情。
走了再回來,自然是皆大歡喜,但是來了再走,那就是讓人心酸難忍了。
沈南禾听著江守恆的話,看著他已經蒼老的面孔,突然一個瞬間,她意氣用事的道,「外公,那我不走了,我就留在香港陪你好不好?」
江守恆臉上的笑容變深,他看著沈南禾,出聲道,「南禾,外公知道你懂事,但如果你留在香港也不開心的話,那外公同意你回美國,大不了外公常去看你,等再過幾年,外公年紀更大了,不能再管理公司的時候,外公就定居到美國,住在南禾的隔壁,每天都看到我們南禾,好不好?」
沈南禾的眼淚一下子就掉下來了,她撲進江守恆的懷中,抱著他,哭著道,「外公,我不走了,再也不走了,我就陪著你,你在哪兒我在哪兒。」
江守恆拍著沈南禾的後腦,淡笑著,欣慰的道,「好好,南禾不哭,不哭,只要你開心就好。」
沈南禾跟江守恆在書房中聊了很久,聊沈南禾從有記憶以來的所有事情。
她記得江守恆為了她,打罵過江祁沅無數次;
也記得江守恆為了她,曾經推掉過好幾個跨國合作的會議;
他帶著她全世界各地飛,給她買最好的東西,她的吃喝穿戴,永遠都是頂級中的頂級;
她扯碎了林夕的瑪瑙項鏈,用瑪瑙當彈珠,把家里的玻璃都彈碎了;
她也曾不小心將江郅浩推進過家後院的湖里面,差點沒把江郅浩給淹死。
她這一輩子,幾近十八年,所有的榮耀和盛寵,都是江守恆給予的;
但她這一輩子,所犯下的所有錯事和惹出的所有麻煩,都是江守恆包容的,因為有他在,沈南禾才是活在城堡中的公主,因為有他在,她才會覺得整個世界都是她的。
沈南禾從書房出來的時候,臉上的眼淚還沒有完全干,有些是難過哭出來的,有些是笑的哭出來的。
一出門,沈南禾正好看到從房間中出來的江祁沅。
江祁沅見沈南禾這幅模樣,不由得道,「怎麼了?」
沈南禾抬眼看著江祁沅,深吸一口氣,她出聲道,「我決定留在香港不走了。」
沒有仔細去琢磨江祁沅臉上的表情,沈南禾只是徑自道,「不是為任何人,只為了外公。」
說罷,沈南禾徑自經過江祁沅,邁步回去自己的房間。
這場已經說不清到底是因誰而起的戰爭,看似是以江祁沅為中心而展開的,但其實,重點在沈南禾。
她說走,江郅浩,阮小天還有說不上的一些不定因素,都會因此而變動。
她說不走,似是一切都回歸到原樣。
江祁沅在沈南禾回去房間之後,這才走到書房,然後敲響房門,出聲道,「爸。」
隔了一會兒,里面傳來江守恆的聲音道,「進來。」
江祁沅邁步進去,只看到江守恆坐在桌子後面的黑色皮椅上,正戴著眼鏡在看文件。
站在桌子前面不遠處,江守恆出聲道,「南禾不走了。」
江祁沅道,「恩,我剛才遇到她,她說了。」
江守恆道,「她說是為什麼才不走的嗎?」
江祁沅道,「她說是因為您。」
江守恆沒有抬頭,似是隔了數秒,他這才出聲道,「南禾說是因為我才留下,但是我現在,很想知道,她到底是因為誰才要離開的……」
說罷,江守恆緩緩抬起頭,一張蒼老的面孔上,眼鏡之後的眼中,卻散出鷹一般銳利的目光。
江祁沅被江守恆這麼一盯,整個人似是被定住一般,愣在原地。
很想努力的整理自己的表情,但努力了半晌,江祁沅才現,自己在江守恆面前,所有的把戲,都像是小孩子在過家家一般,無所遁形。
終于,江守恆出聲道,「祁沅,你是我兒子,南禾是我的外孫女,這一點,永遠都不會變,也不可以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