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葉蓁上午下了學,又約了去老夫人那用午飯後,本應各自回了自己的院子,歇了午覺待下午好去陶然居學琴。
老夫人卻是留了她們倆。
老夫人由身邊的顧媽媽扶了在炕邊坐下,又招呼兩個孫女一左一右在她身邊坐下。問︰「你們先生書教到哪了?」
葉蓁一向不喜歡讀書,只笑眯眯的看了清。
清略笑著答道,「講到論語,恭則不悔,寬則得眾,信則人任焉,敏則有功,惠澤足以使,‘能行五者于天下為仁矣’。」
老夫人頷首,卻不同于往日一般,問過功課就笑眯眯的讓兩人下去,又道「莊重,寬厚,誠實,勤敏,慈惠不錯,但也要知道,不逆詐,不億不信,抑亦先覺者,是賢乎!」
見老夫人不同于別日的輕松,此時表情嚴肅,清,葉蓁忙收了臉上的笑顏,鄭重起來。
清思及老夫人的言語,便明白了老夫人的用意。這是因昨日在水榭與王小姐起了膈應的事,覺得她們倆修煉還不到家,教導她們待人及禮呢。
葉蓁同樣,一向是聰穎的,兩人對視一眼,站起來曲了膝才鄭重的回了老夫人,「(外)祖母說的是,孫女記下了。」
老夫人這才微微一笑,憐愛的攏了攏距離她近些的葉蓁額上的碎發,又拉了清的手道「你們倆是我們府里的小姐,平日行事也是妥當的,如今愈發大了,也要給祖母長臉才好。」
老夫人一向是說,清就是她們府里的小姐。
……
五月十一,皇上準了壽昌大長公主的折子,遣了身邊的大總管李公公親自到長公主府傳旨,授珊姐代珊縣主的封號。
壽昌大長公主本就是先皇的胞姐,又在當年先皇上位時功不可沒,是故皇上待這位姑母一向禮敬有加,連太後娘娘也是對大長公主客客氣氣的,是以大長公主算得上是京城最尊貴的幾個女人之一了!
京里眾公卿之家,朝廷要員府里一得了大長公主上折子的消息,心中對珊姐的封號也就有譜了。便有人開始打起珊姐婚事的主意。
五月十二,大長公主帶珊姐進宮謝恩。
五月十四,黃道吉日,諸事皆宜。大長公主設宴長公主府,慶賀代珊縣主喜得封號。
葉府一行人到了長公主府,才下了馬車,便被鄭大太太迎了進去,大長公主夫家姓鄭。
鄭大女乃女乃也是個伶俐人,一邊引了老夫人,大太太,葉蓁,清及其貼身的媽媽或丫鬟往府里深處去,一邊夸老夫人好福氣,大太太好福氣,有這麼水靈的兩個孫女,佷女。夸得老夫人,大太太樂得合不上嘴。
清一路目不斜視,只用了余光看長公主府比葉府莊重華貴些,與葉蓁形容的院落五重,殿堂三進倒也符合。寢殿兩面建的花園、馬場,還有寢殿後的禁衛房倒是沒見著。只是進了內宅看園林,園林內池、山、樓、塔諸景齊備,後面還種了一大片石榴樹,果然這邊風景獨好。
待進了待客的花廳,徐老太君,徐大太太已經坐了喝茶,老夫人便與親家夫人坐了,大太太陪了婆婆,娘親,嫂子。葉蓁,清見了禮後則是被引到另一邊與慧姐眾小姐坐了。
不待片刻,安樂侯府的沈老夫人,榮國公府的唐夫人,忠勤伯府的孫夫人也是到了。來了的還有之前見過的幾位小姐。
又有人簇擁著進來位氣度不凡的老夫人,清卻是沒有見過,葉蓁拉了她低語,「平津侯府的老夫人!」語氣中略有不耐。
原來這位就是平津侯府的老夫人。平津侯府清是知道的,先皇後袁皇後就是出自他們府上。想來清不免有些悲憫,這位老夫人倒是與她外祖母有些相似,都是老來喪女兒。
皇上,先皇後袁皇後,懿貴妃是少年相識,感情倒也深厚。袁皇後又為皇家育有大皇子,三皇子,在這個時代,她這一生也算是做到了女人的極致,只可惜年紀輕輕就去了。
看跟著袁老夫人進來的那位小姐的樣貌,便可想見袁皇後當年鳳儀。
公主府的丫鬟看清她們這邊坐了葉蓁,又坐了唐家兩位小姐,便沒有引袁小姐過來,想來之前便了解京城眾小姐誰與誰交好。倒是那位袁小姐輕輕蔑了一眼唐四小姐。
袁府與唐府因著袁皇後,懿貴妃在宮里明爭暗斗,兩府關系不睦京里大多數人也都知道。不過袁府因著袁皇後之死,認為懿貴妃聯合太後娘娘害了袁皇後,連著葉府也是埋怨上了。
老侯爺在世時,與身為文官之首的袁老侯爺多有摩擦,果然應了那句話——文臣武將是天生的冤家。
且也因著葉府與唐府是世交,也有葉老侯爺與袁老侯爺一向不合想打壓皇後的原因,太後娘娘在懿貴妃進宮伊始時,對她頗有照拂,三不五時就傳了去她宮里與她念經書。
袁皇後逝世後,外人多道是被懿貴妃害了,皇上,太後娘娘卻是偏袒貴妃,只昭告天下是得了急病去的。
想到這,清有些理不清了,皇家之事,一向水深,不是在現代讀了幾年歷史就能窺得其中真假的。
總之,葉府,袁府,唐府關系微妙就是了。
又見了些後來的不曾見過的夫人,太太,小姐們,清秉著少說少錯,听葉蓁,慧姐給她介紹這京里關系來往的盤根錯節。
譬如公主府與林尚書家是姻親,代芹縣主又許給了勇毅伯府的大少爺,勇毅伯府的佷女又許給了武王府的庶出的少爺。
信王爺無子,只有一女嬌養郡主卻太過嬌慣,飛揚跋扈不得太後娘娘喜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