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迎來到d計劃訓練營。」
一個精瘦矮小,但是手臂虯扎有力的黑臉軍人雙手抱胸地站在一眾學員面前︰「我是你們的總教官,你們可以稱呼我為mr.森。」
他的須很濃密,鼻梁高挺,眼眶深陷,看起來是歐洲血統。不過他卻可以用十種語言重復了自己的命令,讓這個由多國人組成的隊伍都能听懂他的話。
「我想你們之中,肯定有人有疑問,來到這個訓練營的選拔條件是什麼。看看你們的周圍,沒錯,很多不是職業軍人,甚至有妓女、胖子、整日家里蹲的宅男和連手指都不齊全的殘疾人。」
森教官話音未落,一眾學員的議論聲便悄悄響起。
徐元微微垂,握緊拳頭,默默地將手藏在衣袖里。
「你們這些沒用的菜鳥!全都給我閉嘴,否則馬上給我滾去繞山跑三圈!」
場面安靜了下來。
「我現在只對你們說一遍,之後不再做任何解釋。d計劃是由奧爾巴赫博士所帶領的科研小組提出,其中分為三大部分。一,訓練能實戰運用xos機械裝甲的戰士;二,訓練能進行異體控制的戰士;三,也就是你們這些亂七八糟、素質層次不齊的人,你們是被隨機挑選作為基因改造計劃的對象。現在誰還有疑問,我一次性解答!」
「教官,據我所知,xos機械裝甲完全沒有實戰運用的優勢。」這是一個士兵體格的年輕男人在詢問。
森教官冷冰冰地說道︰「目前全球科技資源共享,中士,總有一款機械裝甲能讓你滿意。」
戴著眼鏡的瘦弱宅男則推了推眼鏡問道︰「教官,您說的異體控制,該不會是通過模擬腦電波信號,從一個個體大腦出意念指令對其他個體進行操控吧?我們是人類不是猴子,恐怕沒那麼簡單。再說,就算我們能掌握這種技術,我們控制誰?那些怪物嗎?天啊,要是我們知道怪物的腦回路是怎麼組成的,我們便不會變成食物被它們吞入肚子里。」
「那麼,你以後可以好好研究下,它們吞下我們的時候,是否能感覺到美味。」
森教官的回答,頓時讓周圍一片哀嚎︰「哦!我的上帝啊,真的要讓我們變成怪物啊!」
「我們呢?什麼叫基因改造計劃。」這次是個胸部豐滿的妓女在問。她在逃亡中跟隨部隊,最後輾轉到了這里。想想自己能從智利的海岸線活下來,已經足夠幸運,可是到目前為止,她都無法理解自己能起什麼作用。
「這個問題,你們可以詢問中方教官,我們也在等杜教授的報告。」
「如果那位杜教授沒有提交報告呢?」這次問話的是個身材臃腫的胖子。
森教官冷冷地環視一周︰「你們應該祈禱最好不要生這種情況,否則,屬于第三種類型的你們,都可以滾了!」
眾人頓時嘩然,皆在心里決定不要成為第三種。
「現在,我隨機選擇你們中的十人,進行初次對戰演練,叫到號碼的人,全部出列。」森教官手指往前一伸,「27、34、o9、65、11……」
十個人中,五名職業軍人,其他都是身體素質一般的普通人。
徐元也在其中,當兩隊分好之後,他的隊友看他的眼神,各有不同。
出身眼鏡蛇小隊的上校史考特猛地一拍腦門︰「看看我的隊伍,只有一名職業軍人,其他都是什麼?胖子、宅男、殘疾人?」
「至少妓女不在你們的隊伍中。」對方隊伍中的彼得上校雖然口氣沮喪,但臉上明顯帶著嘲弄的語氣。
「你我都知道,這不是一場公平的對決,彼得,就算你獲得勝利,也沒有什麼可驕傲的。」
「結果最重要,不是嗎?」彼得臉上掛著得意的笑容,對他而言,勝利就在眼前。
「听起來他好像就是最後勝利者一樣,看看他們的眼神,明顯看不起我們。」身材臃腫的胖子側過臉,對徐元低聲說道。
徐元沉靜地說道︰「他們會後悔的。」
「你太著急了。」傅東站在森教官面前,看著周圍的情況。
「他們中大部分人都將被淘汰,只是早晚而已。」
「不,」傅東看了森教官一眼,「我是說你的精神,看起來並不太好,是繃得太緊的緣故?」
「傅,我們時間非常緊迫,你應該清楚。早晨奧爾巴赫博士傳來的資料,已經交到你們每位教官手里,是的,現在全球沿海的城市基本都失去了聯系。或許除了北冰洋附近,那些怪物已經布滿了人類的領土。」
說到這里,森教官頓了頓︰「據說第二波沖擊就快來到了,海面的異常已經非常明顯。」
傅東面色嚴肅︰「是的,我們時間不多了。」
—————————我是應可愛的讀者要求而出現的非常嚴肅的分界線———————————
徐瀟這次被關押得很徹底,之前專屬的透明玻璃房沒有了,她被帶上了沉重的金屬手銬腳鏈,周圍是灰暗無光只有一個通風口的水泥密室。
她原本因為保留人類意識而被判定為危險等級c,屬于相對最沒有危險的一個樣本。
然而現在,她被打上了a級,那是被判定相當危險的等級。從密室周圍傳來的淡淡火油味道看來,只要她有任何異動,都有可能直接被高溫的火焰燒死,那是目前人類唯一對凶蟲實施的有效攻擊手段。
受到這麼特殊的待遇,因為她傷了杜墨生,甚至差點殺死他。
當時,他們被分開之後,她清楚的听見眾人松了口氣的聲音。
她並不意外,對徐瀟來說,她只需要一個理由,一個眾人因為恐懼害怕而徹底將自己隔絕的理由。在這個充滿精細儀器人員精良的環境中,她相信這些人能做到。
那樣,之後的日子,她可以隨心所欲,比如像現在這樣,再次將送來的飯菜原封不動的從厚鐵門的小縫隙里退出去。
其實她很餓,肚子一直不停地咕咕直叫。從身體生異變開始,除了那難以控制的殺戮本性,最讓徐瀟頭疼的便是她旺盛的食欲,不管怎麼吃,都像是無法滿足一樣。
食物對徐瀟來說很重要,只是她知道,她不再需要它,真的不想再要它了。
就這樣下去,開始頭暈、全身軟綿乏力,她最後會將自己徹底的放逐出這個世界。
她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會再次失控,與其無法控制自己的亂傷人,不如趁著還能約束自己的時候,給自己選擇一條安靜離開的路。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腳步聲,沉穩有力。
徐瀟木然的眼神微動,她居然能分辨那是誰的腳步聲。可能是他曾兩次這樣緩步出現在她面前,給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難道他忘記了,幾日前才差點死在她的手里,這麼快又湊到她面前來了?
徐瀟感覺到他開了門,向她的方向走來。
一步又一步,越來越近。
最後他停在距離徐瀟幾步遠的地方,就這麼靜靜地看著她。
狹窄的房間里,靜得只剩下兩人的呼吸聲,壓抑而清晰。
只是徐瀟做不到他那樣平靜,杜墨生進來之後,帶來的不只是特屬于他的冰涼的化學藥劑味道,還有濃郁的食物香味。
「咕咕——」徐瀟的肚子再次不爭氣地叫了起來。
「餓了?」他的聲音淡淡的傳來。
徐瀟閉上眼,聲音很低︰「你還敢進來?」
「有什麼問題?」杜墨生靜靜地看著她。
「或許這次我真的會撕斷你的脖子。」徐瀟盡量讓自己的聲音平穩,「帶著你的東西,出去。」
杜墨生沒有離開,反而在她的床邊坐下。
徐瀟心里煩躁起來。
「你認為我在和你開玩笑?」她睜開了眼。
沒料到,杜墨生的臉居然距離她那麼近。
他的臉就在她目光上方,清俊消瘦,有著硬朗的輪廓,黑色的絲順滑地垂在耳根處。他的目光很安靜,就那樣沉默地盯著她。
片刻,他開口說道︰「看來你並不想傷害我。」
徐瀟順著他起身的動作,看見了還纏在他脖頸上的繃帶。潔白,有些刺眼,逼得她移開了視線。
男人的手再次靠近了她,徐瀟身體微僵,最終只是抿了抿唇,沒有出聲。
他將她扶起來,那一刻,徐瀟頓時覺得天旋地轉,不由自主地斜靠在他的手臂上。
不知道是否刻意,他總是禮貌而慎重的讓她的身體與他保持部分距離,就像幾天前哪怕他扣著她的腰,也沒有讓她貼近他的胸膛。
可即便有一定距離,還是有種另類的清新的香味突兀地鑽入徐瀟的鼻中,她沒有想過一個男人會有這麼清爽、舒服的味道,而且那種味道非常吸引她,讓她願意丟開防備去靠近他。
「張嘴。」
意識恍惚間,徐瀟听到了他的聲音。
第一次,不是那種冷靜理智到讓她生厭的聲調,而是她從未听過的柔和。
她沒有想過,自己現在這種身份,還可以得到如此善意的對待。
張嘴,接著便是溫熱綿軟的粥被勺子送入了她的嘴里,青菜的香味和肉粒的咸鮮味殘留在口腔中,滿勺子的食物被她舌頭一卷就消滅了精光。
「看來還有食欲。」
杜墨生臉上帶著的,不經意的淺笑,讓徐瀟愣住了。
下一刻,她使勁推開了杜墨生,心里泛起了一陣寒意,全身都冷了下來,那是糾纏于她徘徊不去的痛苦和自責。
她多麼希望那些殘酷的記憶可以煙消雲散,可事實卻是它們更深刻地留在了她的腦海里,時刻提醒她,自己的手染滿了無辜同胞的鮮血。
「我不吃。」徐瀟蜷縮回被窩,把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
「餓死自己就能解決問題?」杜墨生反問,順手將飯盒放到床頭櫃上。
徐瀟听到了自己咬牙的聲音。
金屬的勺子掉落在地上,出清脆的響聲,在這個空曠安靜的空間里回蕩。
杜墨生被徐瀟狠狠地撲倒在地上。
套在她手腕、腳腕的粗|大鐵鏈,出刺耳的 當響聲,重重地砸在地上。
她半跪在地上,如怒的野貓一樣拱起身體,一手掐住他的脖子,一手按住他心髒的部位。她就像是一頭走入絕境的困獸,爆出最後的力量,又狠又準,直中要害。
脖頸、心髒,徐瀟突然冒出的鋒利指甲,已經陷入了杜墨生致命部位的肉里。尖銳的指甲隔斷了無數細小的血管,血液流了出來,有淡淡的腥甜味。
她的眼楮色彩忽閃不定,金色的眸子時而緊縮,有著野獸一般的紋路。
「不要試圖刺激我,我會殺了你。」徐瀟胸脯劇烈起伏,她感覺手臂上的鱗片位置似乎在往身體其他部位延伸,因為那種來自皮膚表面的痛楚,讓她記憶深刻。
杜墨生仰躺著,望著身體上方的徐瀟,臉上的表情鎮定如常︰「你不會。」
徐瀟的手腳開始顫抖起來︰「你是真的不怕死,還是不怕我?」
杜墨生︰「我是實話實說。」
徐瀟呆呆地注視了他許久,苦笑一下︰「好吧,你贏了。」
連死亡的恐嚇都沒有效果,她不知道還有什麼可以讓他動容。
當心中的憤怒消散一空的時候,徐瀟也失去了支撐自己的力量。
再變態強悍的身體,也是需要食物和能量補充的,非常遺憾的,徐瀟現在就是一塊失去了能源的干電池。
她如同沒有骨頭的軟體動物,軟軟地跌倒在杜墨生的身上,兩個身體的長度重疊,她的頭頂正好抵著他的下巴。
他的身體比看起來更為結實,寬闊的胸膛,有力的心跳,溫暖的熱度透過單薄的衣衫傳入徐瀟的身體里,特屬于他的那種清新味道幽幽地在她周圍環繞。
徐瀟的手緊了緊,刻意地減緩了呼吸的頻率,可是她的心跳仍舊無法抑制地加劇,強烈的精神亢奮,讓她有種自己的血液正在叫囂著從下往上沖的沸騰感。她一咬牙,強行壓下了這種異樣。
她只是想恐嚇他,不是真的要殺了他。
不管自己多麼具有攻擊性,她都要用僅有的理智來約束自己的行為。
杜墨生則瞪大了眼楮。
他面臨有生以來的次無力感。
先,他不認為一個為了別人生命就要放棄自己的生物還會再攻擊他,所以他並不擔心與她的接觸,事實也是這樣。
只是他沒想到她會這樣丟下一切防備和自己如此貼近。
他無法解決現在的狀態,這還是第一次有生物和他如此大範圍面積的肢體互相接觸。
德拉杜克翼龍作為寵物,會用那粘乎乎的舌頭將他從頭到腳洗刷一遍;赤木星球的星蔓藤作為寵物,也只會用尖端死死地套住他的腳腕,對他噴出一些強腐蝕性的甘露以顯示友好。可即便是這些在他眼中十分可愛的寵物們,都會保持自己的警戒範圍,自我領域不可侵|犯,那是生物的本性。
他更是如此,作為獨自游走于各低階星球考察的泰坦星人,他被允許防衛、殺死過于貼近自己的外星生物。
這是數量不足十人的泰坦星人的自我防護規則之一。
哪怕是來到地球,靠過濾感知器融入一個「家」之中,他也沒有和任何家庭成員過于貼近過。家人都以為他只是潔癖,不喜歡熱情的肢體接觸。
一旦太過貼近他,出于安全防護角度,他可以很輕易的殺死這些低階星球的生物。
可是眼前的人類女孩,全身疲軟,已經失去行動和反抗能力,她就這樣毫無戒心的把自己放到一個陌生人身上。
特別是他在她倒下的瞬間,看見她眼角含著的水霧。
杜墨生沒有忘記,本來就是因為她一心求死,所以他才會出現在這里。
他握住了徐瀟的手腕,將她拽了起來。
「通常我不想它死的生物,最終都可以活得很好。」杜墨生輕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