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問情錄 第十二章 天有九重

作者 ︰ 天命在我

()遠離小村,瞧瞧天色將晚,二人在野外尋了個背風的地方,就地安歇了。

秦地多山,雖遠離括蒼,極目望去,入眼處仍是山影重重。

女孩兒就是奇怪,好象肚子里有生不完的氣似的。葉天琢磨著,偷偷的瞄向胡靈兒。不知什麼時候起,胡靈兒的嬌唇又噘起老高,一副氣鼓鼓的模樣,對他不理不睬的。

葉天支起篝火,再次奉獻一只山豬腿,瞅著豬腿在火上啦啦的冒著油花,小心翼翼的問胡靈兒︰「靈兒,我們趕得路也不近了,離昆侖還有多遠呢?」

「土包子,才趕了多長的路,就覺得遠啦,十分路走了還不到一分呢。」胡靈兒沒好氣的說道,「要是讓你知道我到這里趕了多遠的路,還不把你吃驚死啊。」

「哦……」萬言萬當,不如一默。葉天生怕再觸怒「主人」,于是將全部身心投入到烤肉事業中,他低著眉眼兒專心致志的模樣,就象石匠在精心打磨一件即將御用的貢品,小心翼翼地,一絲不苟地。

胡靈兒見之更是一陣氣結,索性背過身去,專心運靈祛毒。

一時間,滋滋啦啦的油花聲顯得更響了。一個時辰後,烤豬腿大功告成,葉天喊了幾遍,胡靈兒就是不睬,渾身火靈涌動,只是專心祛毒。葉天無法,撕下大半烤肉用樹葉包好,輕輕放到她身邊。

葉天三下五除二將烤肉吃淨,總算將暴動的五髒聯軍好好安撫了,一時間心情大好,就連周圍的五靈都顯得格外親切起來,原本的倦意一掃而空。他想起有段時間沒研習《符術》了,便將絹冊掏出來,就著火光翻開。

以前,總是元寶和他共同研習,如今元寶受傷,葉天只翻看了一會,便覺得索然無味,兩只眼皮直掐架。

唉,元寶不知怎樣了。葉天從懷中取出玉佩,自胡靈兒給玉佩編成脖繩,他還未仔細端詳過,火光輝映下,見這脖繩編的竟然異常精巧,只是看,便有種賞心悅目的感覺。清風拂過,將脖繩上的淡淡幽香傳來。

靈兒……葉天看向那嬌小的背影。自小到大,除了師父和元寶,胡靈兒無疑是和他最親近的人了,雖然,她的脾氣就象山里的天氣一樣時好時壞,可葉天能感覺到,她很信任自己,甚至有些依賴自己,是將自己看成「親人」的。雖然,葉天對胡靈兒感情的理解和事實有很大出入,卻並不妨礙兩顆心相互感應到的坦誠和真實。

恩,我一定要學好本領,不論在哪里,即使到了昆侖,也絕不會讓她再受一點傷害的。葉天暗下決心。只要被葉天認為是「親人」,他向來不吝嗇付出,對師父如此,對元寶亦如此,現在,名單上又多了一個人——胡靈兒。

當葉天想心事時,元寶已從玉佩中出來了。此時的他,身形小了好幾號,與葉天相比,也就大上一點了,顏色較以前也黯淡了許多。元寶見葉天對著胡靈兒出神,便不打擾他,獨自翻看《符術》。

葉天的身體由于君劍的關系,對天地五靈的變化非常敏感,正當他從胡靈兒想到火靈妖術,又從火靈妖術想到破雲訣時,忽然感到五靈異動。他凝神瞧去,只見元寶身上貼著塊靈符,靈符閃爍著亮熒熒的光,周圍的五靈正是向靈符涌去,而元寶則是一副很享受的樣子,漂浮在半空中,他黯淡的身體正緩慢恢復著昔日的模樣。

「啊……元寶你實在……實在是太厲害啦!」葉天咧著嘴半餉,方驚呼道。元寶則是咧著大嘴報以一笑。

葉天怎能不認識這靈符,這正是《符術》記載的登堂級靈符術「五元潤符」,即專門吸納五靈的靈符,符術記載,此符貼于煉丹鼎爐,可令丹成耗時快上數倍。靈妖元寶由天地五靈聚煉而成,身體就是靈,這「五元潤符」對受傷未愈的他來說,可見絕對是超級大補丸。

胡靈兒也感應到五靈異動,還以為是葉天在演練妖術,便沒在意,此時听見他驚呼,方回過身,頓時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

「葉天,這是什麼術法?」

「控靈符術。」葉天自豪的說。

「符術?!」胡靈兒吃驚地看向元寶。她是知道符術的,在神州,所謂的符術是人間仙派最末流的術法,她印象中,也只有那些走家串戶的神漢仙婆們才會用這些畫著奇怪圖案的絹紙,賣給尋常百姓換些銖錢。現在,這種思維無疑又被顛覆了。

「以萬物為符的境界啊,我什麼時候才能達到啊。」葉天望著元寶,嘖嘖嘆道,眼中則放著光。

一股香味飄過,是葉氏烤肉的香味,胡靈兒低頭一瞧,只見大半只烤豬腿被樹葉包裹好,靜靜躺在身邊。

胡靈兒心中頓時升起一道暖流,她拾起烤肉,只用劍削了一點,剩余的遞給葉天︰「我吃不了這麼多,這兩天你夠辛苦的,多吃點吧。」

葉天嘿嘿一笑,也不客氣,接過來就啃,他什麼都能拒絕,可從不拒絕自己親手做的烤肉。

胡靈兒撕下一片烤肉,邊嚼邊說︰「這控靈符術也是你師父教的吧,我有時真懷疑,他會不會是九重天的仙人?」

「九重天的仙人?」葉天好奇的睜大眼楮。

迎上葉天渴切的目光,胡靈兒的得意的一笑︰「這個秘密,神州之中的一般人還不知道呢。」說罷,她慢條斯理的噘起烤肉來。

半柱香後,瞧著葉天那副抓耳撓腮、欲言又止的樣子,胡靈兒覺得戲耍夠了,方道︰「人間仙界的這些老家伙苦心修煉,當達到人間修煉的極致——升仙境界時,這仙是升到哪里,知道嗎?」

葉天將頭連搖,人間仙界的修煉境界他是知道的,在他心目中,能御劍翔空就可稱為仙人了,還真沒想過,修煉的極致——升仙境界,竟然還有層涵義。

對啊,升仙升仙,是升到哪里去呢?

胡靈兒玉蔥般的手指指向夜空︰「天上有天,九重天,那才是真正的仙界——九重仙界呢,每一重都住著仙神,別看那些家伙在人間仙界橫行,他們升仙後,其實力也就能夠勉強留在九重仙界之第一重罷了。」

九重天,九重仙界……葉天雙目放著光,仰望璀璨星空。

元寶畢竟是剛出道的稚女敕靈妖,雖然與天地五靈極度契合以至能虛空畫符,可功力尚淺,所畫靈符不到四分之一柱香便歸于虛無,只這麼一會兒功夫,就畫了四次符,而且靈符的效果是一次比一次弱,當畫完第五次符後,黯淡無光的「五元潤符」抖了兩抖,啵的一聲便消散了。元寶明白是自己火候不足,只得作罷,垂頭喪氣的飄到葉天身邊。不過,借助靈符一番吸納五靈,他耗損也恢復了三成。

見元寶過來,葉天收回遐思,自豪的對胡靈兒說道︰「來,我來正式介紹一下,」他手指向元寶︰「這是我的好兄弟,元寶!」然後手指一劃,方向直對胡靈兒︰「元寶,這是我發誓又奴又嫁、不離不棄的主人——胡靈兒,以後你待她就如待我般,既然我又奴又嫁給她了,你也要又奴又嫁給她!」

元寶咧嘴一笑,大頭連點,粗臂亂舞,一副自當奮勇爭先、絕不落後半步的模樣。

胡靈兒听得前半句還嬌羞不勝,沒有打岔,听得後半句只覺得兩眼一黑,差點暈倒,一張秀臉頓時變成了塊大紅布,只瞪著葉天氣的「你……你……」了半天,見葉天那一臉認真的模樣,知道並非捉弄自己,自己女孩子又不好意思細加分析說明,只好重重嬌哼一聲,狠狠瞪了葉天一眼,扭過身子繼續運火靈祛毒去了。

葉天用唇型對元寶「說」︰主人其他都好,就是太愛生氣了,你以後又奴又嫁時,陪著些小心就可以了。

元寶則是一副認真受教的模樣。

接著,葉天便將胡靈兒所教之火靈妖術授予元寶,別看元寶對符術天賦極高,可學習妖術卻差勁之極,究其原因,還是靈妖成長的特殊性決定了現階段的他——智商不高,對這些拗口的妖訣總是一知半解。葉天直說的口干舌燥,元寶依舊是瞪大著一雙迷惑的眼楮,令葉天直泛以頭搶地的沖動。

葉天抬頭看看天色,估模著再過兩三個時辰,恐怕天就要亮了,再看胡靈兒,不知什麼時候,竟然倚著樁老樹睡著了。

他無奈的看向元寶︰「也不知咱兄弟倆究竟是怎麼回事,我這個人學人的符術不行,學妖術卻是倍感親切,你這個妖學妖的妖術不行,學人的符術卻是絕頂天才。」

元寶搖搖頭,大嘴連張,手指筆劃了一番,指指自己又指指葉天。

葉天明白了他的意思,笑罵道︰「去你的,我是人不是妖,你是妖不是人……」遂即觸動心事神色一黯又嘆道︰「唉……若是師父在,定知道答案……」

他想起胡靈兒的推測和對九重仙界的描述,又想到師父的無所不能,不禁抬首凝注夜空︰「九重天,九重仙界,難道,師父真是九重天的仙人……」

夜色深沉。星空璀璨,月如金鉤,清涼的秋風吹過,送來山花的香味。山野中,蛙叫陣陣,蟲鳴啾啾,在這醉人秋夜,野獸似都不忍心破壞這份和諧,未發出一聲嚎叫。葉天想著想著,便抱劍睡了過去,元寶則盡心的逡巡在周圍,守護著兩人。

葉天夢見,他再次回到括蒼群山的小屋中。

這是個漆黑如墨的夜,師父就站在屋外,威武極了,渾身金光閃耀,須發與衣衫均無風而鼓動。天上,無數個紫色光球正在凝結,他遙視這些光球,目光冰冷、漠然,嘴角甚至掀起一抹輕蔑的笑容。

紫球襲來,師父沒有動。

紫球至頂,師父方抬起手指,動作似慢,仿佛揮灑千鈞,實則快,仿佛劃破虛空。

指向處,便是那無數恐怖的紫球。

正是破雲訣。

無數金色劍氣呼嘯破空,瞬間,紫球盡皆碎裂,劍氣余勢不消,仍電馳向上。

葉天的意識瞬間化為一縷劍氣劃空尖嘯而上。

一個念頭電閃︰上,再上……直破九重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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