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雍然禛情 46聚散

作者 ︰ 雍正遺民

()二娃一愣,轉而大笑著跑到胤禛身邊,「怎麼,我不在你身邊,一只黃蛤蟆就把你嚇得腿軟啦?」說著就要拉胤禛起來,「快,要跪也不是跪什麼黃蛤蟆,得去跪那位!」說完回頭要指康熙,發現他已經站到自己身後,而拉著胤禛的手竟能感受到他的顫抖。

「兒臣胤禛給皇阿瑪請安,萬歲萬歲萬萬歲。」胤禛的聲音澀澀的,他把頭深深埋下,不肯抬頭,眼淚卻流下,滲入土地里。他真的痛恨自己,為什麼自己這麼任性,為什麼這樣不體諒皇阿瑪,他現在為了全軍已經身心交瘁了,可自己還要惹她生氣,自己真的是不孝!

康熙嘆了口氣,揮揮手示意李德全把二娃帶走,走上前,雙手扶住胤禛的肩,語氣有些無奈地道︰「好了,難道還要阿瑪把你抱起來啊?」

胤禛搖搖頭,自己站了起來,頭卻還是低低的,用袖子狠狠抹了臉一把,可眼淚反而越抹越多,父親溫和的語氣,讓他更加無地自容。他寧可被狗血淋頭地大罵一場。

「怎麼還哭了呢?都這麼大了,還哭鼻子,不怕被人笑話!」康熙連自己也不清楚,為什麼自己竟然連一點怒氣也沒有,反而是滿滿的欣喜與憐惜。輕輕用手揉了揉兒子的頭,感覺像是回到了胤禛幼年的時候,可心里卻還有一股莫名情緒在慢慢跳躍著火苗,越來越暖,越來越熱烈。

好像一個受了委屈的小孩子,被長輩溫言安慰的時候,眼淚更是止不住。胤禛大力地抹著眼楮,說話已經有濃重的鼻音和輕微的哽咽,「兒臣未經皇阿瑪俯允,私自出來,兒臣有罪,請皇阿瑪責罰。」說著又要跪下,卻被康熙扶住。

「剛起來還要跪,朕可沒有力量再扶你起來。」

胤禛恨不得狠狠扇自己一個耳光,這麼晚了,自己還折騰皇阿瑪,趕緊緩了緩,盡量忍住哭音,扶住康熙道︰「皇阿瑪,我送您回去休息吧,要打要罰等您休息好,一切听憑您處置。」

康熙失笑,他從來沒有見過胤禛這麼誠懇地認錯。點點頭,由著胤禛的手扶著朝御帳走去。

回到御帳里,胤禛親自服侍康熙休息,笨拙地解著腰帶、鈕扣,康熙一動不動地享受著,低著頭看著急的滿頭大汗的胤禛,心里被填的滿滿的,這就是幸福的滋味吧。

終于戰勝了這惱人的外衣,胤禛也狼狽不堪。抹了一把汗,抬頭說︰「皇阿瑪可以歇息了,兒臣就在旁邊伺候著。」卻對上康熙已漸迷離的眼神。「皇,阿瑪?」

「嗯?」康熙才回過神,「一起休息吧,朕還能指望你來伺候?你要是能照顧好自己,朕都要感謝祖宗保佑了。怎麼是害羞了?還是不願意和阿瑪一起睡啊?也不知道誰小的時候,總是哭著要跟著阿瑪額娘一起睡!」滿意地看著胤禛紅了臉,隨意坐在榻邊,「你睡里邊吧。」

胤禛臉紅的像一塊紅布似的,一句話也說不出,只好低著頭月兌下鞋子,爬道里面,緊貼著邊躺下,眼楮緊緊地閉上,自我催眠︰「我睡著了,我睡著了,什麼都不知道了。」

康熙看著好笑,看著胤禛如此緊張,他的心情居然大好,而且更想逗一逗他。「怎麼,衣服也不月兌,跟阿瑪還害羞?將來要是成了家也這樣,豈不是讓人家女孩子笑話!」

胤禛都懷疑他阿瑪是不是故意的,無奈地坐起,解自己的衣服,可自己的衣服也不見得好解,弄了好半天,還差最後一顆扣子,胤禛已經心煩氣躁了,有些賭氣地想要撕扯。一雙大手卻覆住他的手,有些粗糙,干燥而溫暖,更加有力。胤禛將頭低的更低,一顆心跳的幾乎要從腔子里蹦出來。可是那大手也不怎麼靈光,甚至更笨拙,扣子沒怎麼動,反而手指在不停纏繞。

周圍靜的要命,可兩個人卻听到了隆隆鼓聲,那是他們的心跳,直到那顆該死的扣子也忍受不住月兌落下來,那或長或短的手指才戀戀不舍的分開。康熙覺得自己的呼吸已經有些亂了,身體的某個部位有種要爆發的沖動。他趕緊正過身體,直直地躺下,「睡吧。」

胤禛也像被解放一樣,躺了下去。可身體依然緊繃,甚至恨不得讓自己變成空氣。康熙那里也不好受,身體的反應提醒著他,自己這個父親對兒子的齷齪想法。他甚至想澆一盆冷水,讓自己清醒過來,可是疲憊的身體卻不受控制的放松,意識也漸漸模糊,最後進入久違的夢里。

听著康熙平靜的呼吸聲,胤禛緊繃的身體也漸漸松弛,就在他睡意朦朧的時候,康熙無意識地轉過身來,手臂一把就搭在他的身上,胤禛又一個激靈,清醒了下來,一動也不敢動。

這一夜康熙睡得十分安穩,這是他西征以來睡得最好的一晚,直到李德全進來,他才慢慢轉醒,一睜眼就看見胤禛的睡顏,而且自己的手臂正壓在胤禛的身上。康熙幾乎集中所有的力量在手臂上,慢慢輕輕地抬起來,可胤禛還是被醒了。起初,胤禛覺得很緊張,可後來胤禛竟安心起來,沒多久就入睡了。所以當康熙將手臂抬起,那種感覺一下就不見了。所以很快就醒了。

「醒了?」康熙又恢復了君父的威嚴,由李德全服侍著梳洗。

胤禛立馬做了起來,應了一聲,馬上自己動手穿鞋穿衣服,可惜他平日真的被人伺候慣了,這一路上他也沒有機會月兌衣服,于是現在就丟臉了。康熙實在看不過去,對李德全說︰「去伺候四阿哥。」

終于胤禛也在李德全的幫助下梳洗完畢,就听康熙說道︰「叫人給四阿哥備馬,讓他吃完早膳就回京。」

胤禛一听,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皇阿瑪,兒臣私自出來是不對,可皇阿瑪念在兒臣一路過來不容易,就讓兒臣留在軍中吧。兒臣還做小卒,絕不用別人照顧,不給您找麻煩!」

康熙已經完全清醒,他怎麼可能再讓胤禛留在這里受這份苦,更何況大戰在即,胤禛留在這里,他一定不能專心,胤禛的安危更是對他最大的威脅。他不能在這種關鍵時刻,把自己的弱點留在身邊。刻意不去看胤禛哀求的表情。冷冷地說︰「你私自跑出來的事,等朕回京再說,該罰該赦,到時候朕自有決斷。現在你什麼都不要說了,趕緊吃完早飯,回京!」說完就朝帳外走去,突然想起什麼的停住,「你二哥派來的人是不是還沒走?叫他們護送你回去,你要是再有半分耽擱,朕就處死你身邊那個叫二娃的小鬼!」說完再不做半點停留,大步出了帳篷。

胤禛沮喪地從地上爬起,其實這樣的結果他早就有準備,可昨天皇阿瑪的態度讓他有了一絲僥幸,也許他會開恩讓自己留在他的身邊。可是現實告訴他,他實在太幼稚了,幼稚到以為可以改變帝王的決策。自己必須走了,可走之前一定要去見一個人,因為他欠那個人一個解釋。

二娃走向胤禛的時候,整張臉再不見以前吊兒郎當的嬉笑,竟然十分嚴肅。走到跟前時,也不看胤禛,直接就要跪到請安。

「二娃!」胤禛驚叫道,雙手抓住二娃的肩,想要阻止,可他的力量顯然比不過他,二娃還是硬挺挺地跪在地上,悶聲悶氣地請安︰「賤民耿二娃給四皇子請安。」

胤禛呆愣愣地看著跪在地上的「好兄弟」半晌,終于回過神,半賭氣半耍賴地坐在二娃對面。伸手推了他一把,「你干什麼?不是說天皇老子來了你都不怕嗎?怎麼,現在怕我了?」

「天皇老子哪個見過?可你不一樣,你是皇帝的兒子,一句話能讓我榮華富貴,一句話也能讓我五馬分尸,這樣的人,我耿二娃能不怕嗎?」二娃沒有半點玩笑的意思,語氣從沒有過的沉重。

胤禛沉默了,他知道二娃說的是實話,跟他說的每一句都是實話,可自己卻騙了他許多,如今面對如此懸殊的身份,兩個人又該怎樣面對,說實話,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唯一知道的就是他不想失去這個朋友!雖然相處的日子很短,可二娃給了他很多他以前很少甚至沒有的東西,還有他像極了和塔,雖然他看著比和塔機靈,可骨子里都是直來直往、實實在在的人。這樣的人對于他這個在勾心斗角的深宮大院長大的孩子是多麼寶貴,他豈肯丟棄。沉默了一會兒,胤禛才開口,「愛新覺羅胤禛,當今皇帝第四子,康熙十七年十月三十日生,生母為德妃烏雅氏,養母為已故孝懿皇後,今年十二歲,尚無爵位。」想想又補充道︰「有兄弟十四人,姐妹九人。」

二娃抬頭疑惑地看著他,他真誠地說︰「這些都是真的,我現在把我的東西都告訴你,不是向你炫耀我的身份,而是表達我的真誠。我是真的把你當成好朋友。我之前沒有說實話,是因為我是偷跑出來的,要是把身份告訴了你,一旦被發現,你也要受牽連。」看二娃還是一言不發,胤禛真的有些急了,「我就要走了,難道你真的不認我這個朋友了?」

「尹正,以後我還能叫你尹正嗎?」二娃終于開了口,試探地問道。

胤禛從心底高興,使勁點頭,「當然可以,名字就是一個代號而已,只要你認我這個人,叫我什麼都可以!」

「那叫你麻桿呢?」二娃兩眼帶笑。

「你才叫麻桿!」胤禛又推了他一把,可臉上已經露出快樂的笑容。

德哈林匆匆跑過來,躬身道︰「四爺,咱們該上路了,再不走就晌午了。」

胤禛看看已經走到中天的太陽,無奈地嘆了口氣。二娃卻一下蹦起來,拉他起來,「嘆什麼氣?趕緊走!等打完了仗,我回北京的時候,咱兩再見面,我一定請你吃叫花雞!所以現在就別婆婆媽媽的了。」

胤禛點點頭,轉身剛想走,卻定住腳步,狠狠地給了二娃一個擁抱,在他耳邊輕聲說了句什麼,隨即松手,跨上德哈林牽過的馬,狠狠甩了一鞭子,馬兒飛奔而去,德哈林幾個人趕緊跟上。

山坡上只剩下二娃一個人傻傻地看著他們的背影,越來越小,臉上卻揚起微笑,他听清胤禛說的話了,他說下次他要和自己一起去偷地主家的雞。他真的是拿自己當哥們的!

背後一匹馬狂奔而來,停在二娃旁邊,望著即將消失在地平線上的黑點,苦笑,「我又晚了一步。胤禛,大哥祝你一路順風!」

御帳里,康熙剛剛與諸位將領商議好作戰方案,看到從外面進來的李德全,貌似不經意地問︰「走了?」

「是,德哈林等十人保護四阿哥已經出了三道口,估計五六天就能到京了。」李德全一邊為康熙揉肩一邊答道。

康熙閉上眼,覺得自己整顆心也空了,但一個充滿力量的聲音在心中怒吼︰「噶爾丹,此次朕一定要你有來無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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