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雍然禛情 49錯過

作者 ︰ 雍正遺民

()這一霎那真的太快了,快到胤禛還沒有來得及害怕,便停住了。冰冷的劍鋒離他的咽喉幾乎只有一線之隔,可卻穩穩的,一絲也沒踫到。眾人驚魂未定,卻聞到一股濃重的酒氣,一個狂放的聲音震得人耳膜發顫,「難斷難斷,是孽是緣?」

德哈林緩過神來,一個激靈,趕緊拔出腰刀,幾乎用了全身的力量就去把劍擋開,卻不想那把劍一閃,撤開了。「你這刀上殺氣太重,奴性也太重,紅塵不喜歡。」德哈林一個控制不住,整個人一個大趔趄,撲在了地上。這回所有人都看見說話的人與他手中的劍,八尺高的大個兒,虎背蜂腰,一件破舊的袈裟幾乎是披在身上的,但瞧這人的臉,白淨面皮,劍眉虎目,高鼻梁,方口朱唇,十分俊朗。他一手攥著個酒葫蘆,蓋兒已經打開了,散發著濃烈的酒味。而另一只手則提著一柄劍,剛剛眾人才看清,竟是一把只有一尺余的斷劍。此時已經歸鞘,從劍柄到劍鞘竟然通體的血紅,好像隨時都要滴下血來一樣。

「大膽的狂僧,竟然敢拿劍對著四阿……少爺,你們這幫蠢貨還等什麼?等腦袋被人砍下來嗎?拔刀,先按住他再說!」德哈林一跳從地上爬起,大吼了一聲。剛才驚出一身冷汗,如果胤禛真的出了什麼萬一,他就是把全家都搭上,也賠不起啊。雖然明明已經察覺到對方武功莫測,還是要義無反顧沖上去。其他人也都被嚇得夠嗆,听老大一聲吆喝,個個都抄家伙往上沖。

胤禛此刻也有些後怕,他從來沒有如此近距離接觸死亡,當冰冷的劍氣掠過咽喉的時候,他的大腦一片空白。什麼都沒來得及感受,可現在想來,他只覺得頭皮發麻,皇阿瑪、皇瑪嬤、額娘、太子哥哥,還有其他的兄弟,太多的人與事都涌了上來,他愛的,他恨得,在此刻都讓他留戀,讓他牽掛。所以見德哈林他們如此,他也沒有阻止,是該好好教訓一下這個和尚!但他側目看向文覺,奇怪的是他也沒有制止,反而面帶微笑瞧著德哈林等人圍攻那和尚一人。

那和尚一見幾個人拿刀撲上來,也不驚慌,念了聲佛,反將那柄劍掖在背後。面對八把利刃,閃轉騰挪,竟然半點也沾不了他的身。就在胤禛看的眼花繚亂的時候,只听那和尚一聲大喝︰「倒!」所有人都沒看清他的動作,德哈林他們八個人竟然就齊刷刷地倒在地上。

胤禛已經看傻了,這世上竟有這樣的奇人,如果能為朝廷所用,那噶爾丹這等跳梁小丑又哪用得著皇阿瑪親征?一時間也就不再計較剛才這和尚的無禮。文覺卻一聲大笑︰「沒想到三年未見,性音師弟的功夫又精進了不少。」

性音提手喝了一口酒,一聲長嘆道︰「紅塵難斷,苦海無邊。」說完又將那柄紅劍拿在手中,嘆息著不斷撫模著。又看了看胤禛,「這麼多年了,紅塵自從斷了後,就再也沒有出過鞘了。無論是孽是緣,看來痴僧也要與這位少施主交一交了。」

胤禛不解,文覺卻微笑看了一眼胤禛,對性音道︰「性音師弟也看出這位少施主的不凡了?」隨即對胤看禛說︰「少施主,我們進屋談吧。我這位師弟可算是一位奇人,你絕不會後悔結識他。」

胤禛的好奇心也被勾了起來,可看德哈林等人還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這……」

性音一轉身,也不知用了什麼手法,德哈林等人一下都動了起來,口里哼哼唧唧地□著。

性音大手一擺,「少施主放心,他們已經沒事兒了,咱們屋里聊。」說完大步在前面引路。

就在胤禛與兩人秉燭夜談的時候,一騎飛馳的快馬沒有半刻停留,從小鎮經過,直奔京城。

胤礽最近忙的不可開交,朝中大小事務他要處理,可前線的後方補給,他更要花大力氣去調度,可巧婦也難為無米之炊,所有糧倉幾乎刮了個遍,也只是勉強湊出大軍半個月的口糧。除此之外,他更擔憂皇父和胤禛的安危,尤其胤禛,他這次是偷著出去的,听高無庸說,他是裝成小卒跟在大軍中的,那他的衣食起居根本無人照料,更可能還要上前線,有性命之憂。胤礽以前從來不信什麼神佛,可這段時間,只要一有空閑,他就默默祈禱,從道教到佛教,從玉皇大帝到釋迦牟尼,都求了個遍。

德子好幾次都欲言又止,他知道是四兒求德子給自己捎話,可他已經給下面知情的幾個人下了死命令,誰也不許替四兒傳話,上一次德子只提了四兒兩個字,他就罰了這個奴才跪了整整一天。但沒想到四兒幾乎下了血本,將他之前給的所有賞賜都給了德子。這些都是有一天他無意間瞄到一塊雙魚玉佩從德子的袖子露了出來,這是他送給四兒的,而且四兒最喜歡的,整日都不離身,連它都送了人,怕他也真是把家底都倒空了。他內心其實極其矛盾,他明明知道心里愛的是胤禛,可他的身體卻在思念四兒的溫柔。理智告訴他,他絕不可以做背叛胤禛的事,何況如今國事繁忙,他怎麼可以纏綿私情呢?

前線糧草緊張,宮中的一切用度也都有所削減。胤礽自幼便是錦衣玉食,可為了父親與心愛的人,每日只食兩餐,而且每餐也極為簡單。實在放心不下胤禛,于是派了德哈林和其他幾個身手好的侍衛便裝去前線,要是能把胤禛安全送回最好,不過他也了解胤禛的脾氣,就算他自己也未必能把他勸回來,所以就讓他們多帶些好吃的,能讓胤禛少受些罪,他心里也能好過一些。

苦苦等了十幾天,德哈林他們還沒有回來,雖然他知道是他自己太著急了,可還是忍不住大罵這幫子奴才是一群廢物。等的日子越久,胤礽的心就越慌,是否胤禛出了什麼事?

這天都已經入夜,胤礽剛處理完所有政事,正準備就寢的時候,德子在門外急急地叩了幾聲門,「太子爺,西邊來人了。」剛剛說完這句話,就看到門咚的一聲大開,胤礽連鞋都沒穿,一把抓住德子的領子,「德哈林他們回來了?」

「不是,是皇上派的人。」德子趕緊答道。

「皇阿瑪?」胤礽一愣,前線又出了什麼大事,還是?是不是胤禛的事被皇阿瑪發現了?也不敢再耽誤,穿上德子遞來的鞋子,快步朝前面走去。

「皇阿瑪病了?」胤礽的心猛地一顫。

「是,皇上有旨意,讓您和三阿哥快速趕往御前。」

胤礽已經冷靜下來,雖然心里十分擔心父親,可一種從沒有過的天將降大任的豪情油然而生。「你馬上派人到西二所,告訴三阿哥馬上準備,明天天一亮,立刻就走!」

雖然這麼多年,一直都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可胤礽一直覺得自己只不過是父皇羽翼下的幼鳥,受他的保護,也受他的壓制,甚至他還要被喂食呢!而當听到父親病重的消息,他在驚懼的同時,竟然還有一種興奮,好像一直□練很久的士兵,終于要上戰場一樣。

胤礽與胤祉第二天天剛蒙蒙亮就沖出了北京城,日夜兼程,奔赴西北。因為德哈林等人是胤礽秘密派出去的,所以一路上胤礽雖然十分擔心胤禛,卻也不能問,所以馬鞭子抽的更急。

一番秉燭夜談,胤禛對文覺、性音兩人有了更深的了解。文覺不但佛法精深,學識極高,更難得的是他對民生世事十分關心,對政事有自己獨到的見解。而性音則是一位痴人奇士,他本是痴迷武學的劍客,卻陰差陽錯地有一段露水姻緣,結果錯劍傷情,從此他自謂看破紅塵遁入空門,只是那把他隨身佩戴多年的寶劍,名為紅塵,他即使發狠斷了劍,卻還是放不下。

胤禛雖然沒有明說自己的身份,可文覺與性音也看出了端倪,三人都是心照不宣。胤禛也不刻意隱瞞,言談中也就少了許多避諱,很多自己有疑惑的問題都提出來與這兩人討論,獲益良多。直到天都大亮了,胤禛還有些意猶未盡。倒是文覺笑著提醒道︰「少施主既是有緣人,又何愁無緣再見!少施主還是盡快了了眼前事,心中才能為之一暢。」

經這一提醒,胤禛猛然清醒,自己現在當務之急就是回宮。一方面讓二哥安心,另一方面也是要協助二哥解決前線補給問題。于是微微一笑,「多謝大師體諒,那尹正就告辭了。待我解決完所有事,一定會再來拜見兩位大師的。」

就這樣胤禛在德哈林等人的保護下,離開了無名寺。還有戴鐸父子,昨晚就被胤禛派人接到寺里,現在也跟著胤禛一起回京。胤禛已經跟德哈林吩咐過了,到了京城,就讓人把他們父子送到德哈林的府上。他還不想這麼早讓戴鐸父子知道他的身份。

雖然早上有些耽誤,但他們還是在剛過晌午的時候就進了紫禁城。可是當胤禛急沖沖跑到毓慶宮的時候,卻從德子那里得到一個讓他震驚的消息——皇阿瑪病了!二哥和三哥都去了前線!而他也萬萬沒有想到,遠在千里之外,一場延續二十多年的暴風雷雨正開始積聚烏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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