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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爹?」
出了人群之後,葉影忽然看到了前方站著的一位魁梧男子,不由的失聲叫道。
男子的年紀大概在三四十歲左右,身上披著一件破敗的黑色大衣,披散著頭發,渾身散發著刺鼻的酒氣。
此人便是葉影的父親,葉宗,一個老酒鬼,同時也是一座小酒館的老板。
因為整日酗酒,葉宗的臉色略顯蒼白,將那剛毅的面龐遮掩大半,滿嘴的胡渣也懶得去修剪,身上的黑色大衣舊的連補丁都沒有,透出里面古銅色的皮膚,給人的第一感覺就是一個長期不修邊幅之人。
「我和你說過多少遍了,我們只是社會最下層的人士,根本沒有成為影者的福分!老爹今後還要將酒館交給你來打理,從明天開始,你就跟著我後面學習怎樣釀酒吧,只有釀出最美味的佳釀,才能吸引客人來買,才能賺錢。」
葉宗的臉色有些嚴肅,一雙昏黃的雙眼緊緊盯著葉影,眼中有著冰冷的光芒閃動。
看到父親眼中的寒意,葉影頓時低下了頭,喏喏著道︰「老爹,我……」
「什麼都不用說了,就算再強大的影者,也有一失,也會隕落!今後不許再提這件事,不然我便不認你這個兒子!」
葉宗有些不耐煩,解開腰間的酒葫蘆,向嘴中灌入一大口烈酒,冷淡的說道。
火辣辣的酒水順著喉嚨直入月復中,在體會著這種一路而下的炙燒感的同時,葉宗蒼白的面龐上也涌上一抹醉酒後的暈紅。
听了父親如此決然的話,葉影緊咬著嘴唇,握緊了拳頭。
「葉大伯,葉影哥哥可是先天的滿靈力呢,可那些人偏偏說本命影道不能修煉,說他是廢物。」跟隨葉影出來的那個梳著羊角辮子的少女,很是不服氣的說道。
「小萱,別說了。」葉影搖了搖頭,他不想違背父親的意思。
「什麼?!」
听了這番話,那似乎對任何事情都漠不關心的葉宗,忽然渾身劇烈一顫,酒葫蘆也是從手中滑落,「砰」的一聲砸落在地面上,濺起滿地的酒水。
「本命影道……先天滿靈力……」葉宗自言自語著說道,如失了魂一般怔愣在原地。
這是葉影第一次在自己父親的臉上看到這樣的情緒變化,不明所以的葉影,還以為後者仍在責怪自己,頓時向一旁的少女使了個眼色。
小萱也意識到是自己說錯話了,俏皮的吐了吐舌頭,連忙道︰「葉伯父,這件事都是我的錯,是小萱替葉影哥哥報的名,所以葉影哥哥才來的,您就別怪罪他了。」
「老爹,我以後和你學釀酒,你年紀大了,等再過幾年,我就接替你的酒館。」葉影也跟著說道。
葉宗仿佛都沒有听見這些,突然,他那渾濁的雙眸猛的亮了起來,一個箭步上前,一把抓住了葉影的手掌。
當葉宗的大手抓住他的手時,一種血脈相連的溫暖感覺,讓葉影心中分外的舒服,這是他從小很少體會過的。
只不過這種感覺僅僅存在一瞬,便隨著那只大手的離去化為烏有,葉影回過神來,疑惑道︰「老爹,怎麼呢?」
葉宗的情緒很激動,連身軀都在顫抖,有些癲狂的對著天空大笑道︰「哈哈,果然是本命影道,天意,這是天意啊……你們這群人睜大眼楮好好看看,哈哈哈,好好看看!」
葉宗這番舉動,也引起了周圍一些人的注意,不過並沒有一個人將之當回事,紛紛當這酒瘋子又在發瘋了。
說著這番話時,葉影隱約之間在父親的眼中看到了一點晶瑩的東西,連忙跑過去道︰「老爹,你別生氣,我不去做影者了,我一直陪著你,不讓任何人欺負我們!」
深吸口氣,葉宗的激動來的快,去的也快,他長嘆一聲,收回笑聲。
忽然,葉宗張開有力雙臂,將葉影緊緊的擁入自己的懷中。
「老爹……」
葉影一時間愣住了,在他的印象里,這好像還是父親第一次這樣擁抱他。
半晌後,葉宗松開雙臂,彎腰將地上的酒葫蘆撿起,看向葉影道︰「跟我回去。」
葉影不明所以的點了點頭,葉宗頭也不回的轉身離開,向著身旁的少女告了一聲別,一大一小兩道身影逐漸消失在道路的盡頭。
……
夜晚,繁星點綴,月如銀盤。
山崖之巔,葉影斜躺在草地之上,舉起小手擋在眼前,目光透過之間的縫隙,遙望著天際那輪巨大的明月。
「唉……」想起今天這一天發生的事情,葉影輕嘆了口氣,抽回手掌,用雙手枕著腦袋,眼神有些恍惚。
「算算時間,來到這里都已經十五年了……」
良久之後,葉影突然輕輕的嘆出一口氣,如夢囈般的呢喃聲也隨之從他的口中傳了出來。
在葉影的心中,其實一直有一個被埋藏的很深很深的秘密,這個秘密,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他,並不屬于這個世界,或者說他的靈魂不屬于這個世界!
如今他還依稀記得,當年他所在的國家,因為一座島嶼的歸屬權與某個變態島國之間發生了爭端,當時已是和平年代,為了不影響人民的正常生活,兩國決定以傳統武力來解決這個問題,並在此島嶼上設下了一場擂台賽,決定歸屬。
作為國家的種子選手,他被賦予重任,派遣去參加這場捍衛國之尊嚴的奪島一戰!
但令人沒想到的是,在比賽的過程中擂台突然發生了爆炸,憑借多年修煉下來對身體的靈敏控制,他本可以提前避開,但為了完成國家交代下來的任務,他最終選擇了以命搏命……
雖說成功取得了勝利,為國增了光,但也從此離開了那個世界。
在他閉目的那一刻,他感受到了全場觀眾熱烈歡呼和師兄弟們焦急的吶喊聲,似乎……還有師傅那變得異常憔悴的臉色。
「師傅……」葉影微眯著眼眸,眼神不禁顯得有些恍惚。
上一世的葉影沒有父母,是在孤兒院長大的,後來便被他的師傅收養了,所以在葉影的心中,一直很珍惜今日這份難能可貴的親情!
而對于自己的母親,葉影沒有一點映像,葉宗也從沒透露過給他任何有關母親的信息,每當葉影主動問起時,葉宗都會抱著酒壇子不停的往嘴里灌著烈酒,就像這個問題和他沒有半分關系。
這個時候,葉影便會輕嘆一口氣,然後默默的離開。
來到這個世界後,葉影的一切都得從頭開始,他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出生的,和大多數小孩一樣,葉影對于幼時的記憶都非常模糊,一點也不像前世那些穿越小說中描述的那麼牛叉,或許是小孩子的腦部還沒有發育完全,根本無法讓那時的葉影運轉太多信息,所以大腦選擇了遺忘,總之在葉影真正的有意識時,他已經身在皇甫村了。
在葉影很小的時候,就從村民們無比自豪的談話中知道,皇甫村是由百年前的一位影道強者著手建立起來的,而如今村里的居民,都是這位皇甫先祖的後人。
當然,葉影和他的父親葉宗並不在此列。
有一個有頭有臉的祖先,皇甫村的人心性自是極為高傲,尤其對于村外之人,那是極為排斥,葉影和葉宗在這里處處受到了排擠,大多數村民,都不願意承認這一對父子。
不過有一個人,在葉影如今十五年的生命里,可以說是他唯一一個說的上話,談得上心的人。
這個人,正是上午陪同葉影參加測影儀式的少女!
在整個皇甫村,只有她才把葉影父子當成是本村的人,沒有一點歧視,葉影也一直將其當成妹妹一樣疼愛。
葉影的心中,還隱藏了一個更大的仇恨。
當年葉宗帶著襁褓中的葉影搬入皇甫村的時候,為了將葉宗這個外來入侵者驅趕出村,身為村長的皇甫桀,不僅打斷了葉宗的右腿,而且近乎凶殘的影力,將其腿部的肌肉組織摧殘的一塌糊涂!
年少輕狂的葉影,為了替父親報仇,被打的鼻青臉腫,如果不是葉宗向對方下跪求情,如今的葉影可能已經再次輪回了……
最終,葉宗以斷腿的代價換取了在這里的居住條件,雖然被打斷的地方早已愈合,但葉宗自此也烙下了無法根治的腿疾,每年濕氣很重的那幾個月,葉宗的腿疾便會發作,一旦發作,便要人命。
每當深夜,葉影看著葉宗瘋狂捶打著疼痛的右腿無法入睡的時候,那種痛苦嘶吼的模樣便會讓他心如刀絞,同時幼小的心中對于將父親弄成這般模樣的皇甫桀,也悄然衍生出了一絲絲恨意!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百倍討之!
「呸!」將嘴里含著的草根吐掉,葉影忽然跳起身來,對著夜空失態的咆哮道︰「我草你大爺的!媽個##%……把小爺穿越過來當柿子捏的嗎?草!」
僅憑他在拳腳上的功夫顯然無法和對方相比,所以葉影想讓自己變得更強大的方法,唯有踏入影者的行列,修煉影道。
影道,乃影者之根本,是所有人類一致公認的修煉路徑!
影魂大陸之上的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影道,覺醒後,便可通過修煉,使其變得越來越強大。
影道的修煉,經過千萬年來的繁衍以及無數代人們的努力,早已遍布于整個大陸,它是影魂大陸上獨有的一套修煉體系,與之其他位面空間的仙法斗氣,卻是有著本質的不同。
對于影道,葉影的認知僅限于一些老村民在交談中透露出的駁雜信息。
這個世界上影道的種類很多,就像天上的繁星,而一個人的修煉路線,也是由自身的影道所決定,若是與此相背,便會與自身的影道相沖突,如此一來,即便天賦再好,也恐怕會落得一個得不償失的下場。
當年,影魂大陸上就曾出現過這樣一個例子。
一位風華絕代的人物,此人可謂天資縱橫,影道的品階也是極其之高,在當時的那個年代中,也是頗具威名之輩,但他卻因為心智不堅,貪圖一步與他影道屬性相違背的功法,最終走火入魔,引得影道與肉身雙雙自爆。
這些,也是前不久葉影從一位老村民的口中听聞而來,雖然不知道是真是假,但他還是有意識的記在了心中。
咆哮了幾嗓子後,葉影將心中的怨念盡數喊了出來,情緒倒是漸漸平息了下來。
影道的修煉雖然遍布整個大陸,但也並不是每一個人都有機會去修煉的,顯而易見,葉影所在的皇甫村,就因為地理位置極為偏僻,所以導致了村子很封閉。
不過這種格局在五年前卻被打破了,大炎國境內一個叫風寒宗的勢力主動來到這里招收弟子。
大炎國,正是葉影所在的國家。
而葉影在一次偶然的機會中,曾從一位年輕時在外面闖蕩過的老村民口中得知,大炎國並不是這個世界的全部,它只是這個世界上眾多國家之中的一個,他們所在的世界其實被成為影魂大陸,那才是眾影者真正的舞台。
至于風寒宗,它在大炎國的地位極為重要,也是這個國家的頭等大派,就連皇室也不敢輕易招惹。
每隔五年,風寒宗便會在大炎國境內挑選數個地點舉辦覺醒儀式,其目的便是在貧民之中挖掘一些有潛力的弟子。
在五年前的那一次覺醒儀式中,身為皇甫桀之子的皇甫辰軒,表現出了絕佳的修煉天賦,被風寒宗譽為百年難遇的好苗子,其後,風寒宗宗主風行更是把皇甫辰軒收為弟子,當時這件事還在村子里引起了一場不小的轟動。
本來葉影也是有機會去參加的,但卻被葉宗阻止了。
而今年,皇甫村再次成為了他們選中的對象之一,葉影偷偷背著父親報了名,這才導致上午那一幕的發生。
「既然這是一個以實力說話的地方,那我葉影便按照你的規則來,本命影道不能修煉嗎?我看未必!既然我是先天滿靈力,那應該是絕佳的修煉體質才是,我的命運,沒有任何人可以主宰!」
葉影頭也不回的轉身向山下走去,夜風吹拂過他的身影,掀動衣衫在風中舞動。
在葉影轉身的那一刻,他那一對漆黑的眼眸中,突然亮起一裊細小的虛幻火芒,轉瞬即逝。
四周的蟲鳴鳥叫聲,在這一刻詭異的消失,但並沒有引起少年的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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